“陛下,渡口涼亭已經布置好了。”
此間一幫人到達了一個渡口,方戟自然不知這個渡口叫什么。槐哥兒應該知道。
同時槐哥兒應該清楚這個渡口對皇帝意味著什么,才讓這十多年間中秋夜都風雨無阻的前往。
事實上也不怪那些刺客,要找刺殺皇帝的機會實在是太少了。這個中秋夜公開的行程便是最好的機會。
不然尋常人根本近不了皇帝的身。
此間王霖甫,王柳以及羅海都有些駕輕就熟,想來也不是第一次來了,往年也應該陪過皇帝來這里。
當然,對于方戟而言,來沒來過不重要。畢竟現在這邊看起來很平靜。但內里卻是群雄暗涌。
方戟一眼就看出皇帝對來這里相當的上心,此時來到這里,該準備的早就準備好。甚至于一點都不“親民”,像是早早的就驅散了周圍的群眾。
想來對于皇帝而言,中秋的這片地方是相當私密的。
而此間方戟看著婉兒,也不知道四哥什么時候才走。而這時的婉兒也看向他竟是露出笑容。
那個笑容……有些邪魅,是影……
方戟現在是一張臉都有些黑線,好家伙,“四哥”走了婉兒沒回來,來的竟是“影”。
方戟此時對影使眼色,這影自然是一副愛答不理的樣子。
不過影比起四哥那個人格看起來雖然高冷和傲嬌些,但至少說話算是正常的。
此間影和王柳交流,倒是一團和睦,是讓方戟覺得這個影確實很聰明,能夠很快的適應環境。
方戟知道,婉兒其實也很聰明,但最近像是更多的依賴他。而影是能百分百發揮婉兒的智慧,這點倒是讓方戟沒想到的。
其實歸根結底,婉兒的另外兩個人格分別代表著婉兒的其他面。
像四哥,就是勇敢那一面,但是也有負面的一面,就是看起來比較粗心。
至于影,就是智慧那一面,但是負面情緒卻是有點多,比如暴力,做事情緒化。
至于沈夏,也是第一次來這里,倒也是相當的好奇。
“沈兄,你知道這里對陛下意味著什么嗎?”方戟是問道。
沈夏自然是搖頭笑說不知。方戟知道以沈夏的性格,就是知道也會說不知。這個家伙畢竟是不會得罪皇帝的。
“怎么?你們想知道?”
羅海是坐馬車都覺得累,畢竟顛簸的讓他這個大胖子覺得不舒服。此時下了車,羅海就找了個靠風口的位置坐下。
中秋夜天氣涼了些,但是對于羅海而言倒是還好,畢竟脂肪厚耐寒。
“陛下現在一個人,是不會理會你們的。你們想知道的話,我倒是可以和你們說道說道。”
羅海看著眼前的兩個后輩,知道往后大魏的權利核心是有這兩人的位子了。
至于他兒子,雖然聰慧,但是對于朝堂之事卻是無心了解。羅海內心里倒是覺得無所謂。
事實上若是洛城三月動蕩前,他便希望羅槐也能入朝為官。但是自那之后,他不想了。
他明白了活著瀟灑更重要,自己是沒這個盼頭了。不過自己的兒子應該可以。
方戟和沈夏聽羅海說要與他們二人說,便是一起坐下。
“每年陛下來這里,沒有特例,基本上都是要一個人去渡口。沒有例外,而我們則是在涼亭等著,可以吃點水果蜜餞……”
羅海說到這里是看著前面桌子上的食物。
“不如我們去那邊坐吧。”
方戟聽了是覺得忍俊不禁,而沈夏也是很痛苦的憋住笑。可不是,這羅尚書看到食物就像是聞著味一般。
此時跟著羅海挪了位置。
羅海此時吃了一口蜜餞,便是和兩個后輩道來:“陛下雖然宮里有四位貴妃。但是陛下嘛,總有自己喜歡的女子。而且是兩個。”
羅海倒是說得很直接,倒是讓方戟和沈夏沒想到。
“這事情羅尚書可以說給我二人知嗎?”
“為什么不能?”羅海是笑道。“你們一個與我兒子交好,一個呢是往后大魏的宰相,有的事自然是得了解的。當然是誰我就不能與你們說。”
聽到這句往后大魏的宰相,沈夏那自然是有些受寵若驚。
方戟知道,羅海的本事就是“看人真準”。這點就不得不說,畢竟是槐哥兒的爹。這事情上槐哥兒肯定比不上他爹的。
他說沈夏是未來的大魏宰相,那就一定是,通常是沒有例外的。
而且方戟也是這么認為的。
“那羅尚書說的其中一個女子可是竹貴妃?”
羅海聽到這句,吃著東西的嘴都是停下了……
“又是我兒子說的?”羅海有些無奈。“這家伙有一點不好,就是容易逞能。方戟,你得好好幫我看著他才是。”
方戟聽了自然是想笑,這一世算起來,他比槐哥兒想兩歲。而羅海竟是讓他看著槐哥兒。
其實方戟此時提竹貴妃是為了觀察沈夏的反應。
方戟總覺得沈夏與谷裕的事件有關。
從槐哥兒托白狼帶回來的信里可知,幽靈谷是有藥王的師弟蝎王在的。那么事件里,藥王的身影無處不在。
因此方戟頗為留意三個人:沈夏,太子妃,莫小曼。
這三個都是藥王的徒弟,方戟知道他們肯定知道些什么事。
當然對于小曼方戟倒是知道這姑娘應該是知道什么,但是不知道這些事的影響力。
說起來方戟聽沈夏說莫小曼有心上人,倒是怕這小姑娘被人騙了。
畢竟方戟對這個一口一句“方大哥”的小姑娘還是有些好感的。
而果不其然,方戟看沈夏裝作莫不在意的樣子,便是知道這件事沈夏藏著事情。
其實很簡單,正常人對一件和自己不太相關的事,擺出來的態度和神態是和這種莫不在意的樣子有區別的。
方戟雖然沒系統的學過心理學,但是別忘了上一世他有個師妹是心理學家,教了他許多。
“既然你提到了竹貴妃,那我兒子應該沒少和你說他那些懷疑的事是吧。”
羅海此時低聲說了句,顯然知子莫若父。方戟覺得槐哥兒這個人雖然是絕頂聰明那種。但放在后世他應該是相當喜歡“陰謀論”的那種人。
這其實和槐哥兒過人的天賦有些關系。
方戟知道,槐哥兒這人不說死板,但是有這個記憶沒有系統學過怎么掌控。因此有幾分認死理。
這點也是槐哥兒的弱點。
不過好在槐哥兒還算聽人說。不過極少,一般槐哥兒只聽那些他認為“夠格”的人說的話。
方戟倒是很有幸成為那“夠格”的人。
羅海此時看了眼王霖甫和王柳:“其實有一點我想我兒子都不知道。真要說他說的那事有什么貓膩,那還得看兩位王相。”
方戟聽了自然是相當詫異,此時方戟再看沈夏,見他眼神也有些不對。但見方戟看他便是很快變平靜。
羅海雖然沒說是什么事,不過方戟一下就能猜出是谷裕死的事。這事與王霖甫和王柳有關?
方戟倒從沒聽槐哥兒說起過,也不知道他知不知道。
至于沈夏,剛才那下暴露的明顯。方戟知道沈夏應該清楚他被看穿了。
而羅海看方戟這個表情,倒也突然想到了什么。
“方戟,你過來,我有話私底下問你。”
沈夏聽羅海要與方戟單獨說,倒是行禮離去。
而羅海連吃的都不顧了,是拉著方戟來到角落。
“我早就該猜到了。羅槐那臭小子今晚想干嘛?”
方戟也是苦笑,他聽到這事情也是一時震驚。忘了收斂情緒,竟是被羅海看出來了。
可以說,方戟看穿了沈夏有事,而羅海也算是看穿了他。
顯然羅海這一猜就猜到了槐哥兒又想搞小動作。
方戟覺得這羅海畢竟是槐哥兒的親生爹,肯定不會坑槐哥兒,便算是稍稍透了底。
“其實我也是猜。不過八九不離十。我覺得槐哥兒是想進宮見竹貴妃。”
“他……”羅海聽了是有些瞠目結舌。
他一直覺得自己這兒子行事大膽,但是沒想到這膽子現在是肥到這種程度了……
“他能進去?然后進去了怎么出來?”
羅海知道現在阻止肯定是來不及了,畢竟他人在這邊,去不了羅槐那里。便是有點擔心槐哥兒的安全。
可不是,這私闖皇宮是死罪,被抓到羅海都難救。
方戟看羅海那擔心的樣子,便是低聲說道:“槐哥兒這事籌劃了多久,我想羅尚書應該比我清楚。羅尚書,你帶槐哥兒進過宮幾次?”
羅海此時掰著手指算。
“五次……還是六次……”
方戟聽了卻是放心的點頭了:“那羅尚書大可放心,槐哥兒現在就是進陛下的寢宮睡一覺都可以。”
可不是,以槐哥兒的記性,一遍就能記住許多東西。既然還帶他去過五六次。
有些事或許在正常人覺得密不透風,但是在槐哥兒這類人眼里,因為記性好到忘不掉的原因是很擅長找規律。
顯然槐哥兒已經算好了一套甚至幾套潛入的路線。
況且今晚皇帝出行,皇城的守備也肯定有所松懈。
羅海此時看著方戟,自然是臉上閃過一條黑線:“好家伙,你這家伙倒是比我更了解那臭小子。”
方戟都覺得有些不好意思。
說實話羅海可能了解槐哥兒的為人以及各種性格習慣。但是對槐哥兒的能力其實沒有一個很好的認知。
畢竟這是古代,只知道槐哥兒是什么神童,背書過目不忘甚至可以倒背如流。但是槐哥兒的實力其實遠不止這些。
方戟覺得得虧槐哥兒不是生在現代,要不然得到系統的開發,他這個人要么是當代福爾摩斯,要么是鼎鼎有名能掛上墻畫的科學家。
甚至于方戟覺得,他懂一些后世的那種方法,可以幫槐哥兒更容易激發自己的思維。
“那么,真不會有事?”這是來自一個老父親的擔心。
哪怕一個父親對自己兒子再自信,知道這事之后也肯定會心懸著放不下。
方戟此時便是點頭:“放心。槐哥兒出不了事。真有萬一,也請羅尚書相信方某吧。”
“行吧。”羅海也頗為無奈,不過此時卻是突然悠悠嘆了口氣:“其實他去了也是徒勞。”
“怎么說?”方戟自然是不解。
“竹貴妃變成癡傻之后我也見過,說的話不著邊際,無法和人正常交流。在那深宮別苑里可能人就是容易這般。”
“竹貴妃到底是因為什么才瘋的……”
方戟想起了槐哥兒說的類似“貍貓換太子”那一套。顯然這事情與另外三位皇子的母妃脫不了干系。
羅海聽了卻是有些沉默。
方戟知道,這件事可能牽涉重大,羅海未必知道。就是知道一二估計也不敢說。
畢竟很簡單的道理,連皇帝都沒有去懲治他自己的三個貴妃,那怎么還輪得到羅海去說呢。
根據槐哥兒得說法,三位皇子與皇帝的隔閡,也正是因為這件事。畢竟皇帝應該是厭惡極了他們的三個母妃,有愛屋及烏,也有恨屋及烏。
對于皇室家族的鬧劇,方戟說實在的并不感興趣。原先有時間看電視看到這些深宮劇都會換臺。但是現在事情牽涉大,他知道甚至可能牽連到趙家,那么這臺大戲他再怎么不喜歡也得了解清楚了。
此時羅海聽到羅槐的事,顯然有些憂心忡忡。看起來雖然和無事人一般,但其實心里估計慌得不行。
方戟知道羅海現在估計想一個人靜靜,此時也對羅海行了一禮。
而在此時,方戟原本想去沈夏那里問個明白。但突然間一個侍衛到來,卻是說道:“方公子,陛下想見你。”
這話一出,不僅是方戟一愣,王霖甫、王柳以及羅海都是一陣驚愕。
要知道,在這片涼亭渡口,皇帝從來都是自己一個人去渡口邊,中途到回來沒有說見過誰。
但今年卻是有例外……
方戟對于皇帝這時候叫他自然是心里有些不悅的。可不是嘛,他想著的是趁熱打鐵搞清楚沈夏在這件事里扮演著怎么樣的角色。結果是被皇帝這話給泡湯了。
這事后要想再知道沈夏的事可就難了。有的事就是得“趁熱打鐵”,等事情沉寂下來,或者等人冷靜下來,再想突破他就難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