此間皇帝一行人是到了一處小院。說實在的,洛城有點大,這個地方方戟還真是第一次來。
不過他沒想到的,是皇帝以前住的地方頗有些韻味。而小院竟是種植了一些蘭花。當到了小院之后,皇帝下來,竟是有個老者親自相迎。
這個老者倒像是提前準備著,見到皇帝有些激動,但就是這樣支支吾吾說不出話。
方戟接觸過兩個啞巴,一個啞古,一個趙苗,便是清楚眼前的老者也是啞巴。
“好了,我回來了。帶路吧。”皇帝看著抓住他手的老者,倒是表現有幾分柔情。
“羅尚書……那位老者是?”
“他是陛下以前當太子時的老奴,我們以前叫他成叔不過陛下登基后沒隨陛下進宮。畢竟你知道的,進宮只能當太監或者侍衛……”
方戟便是點頭。看樣子皇帝對于自己的老人還是有些感情的。其實算起來,皇帝還真沒有清算過自己保皇黨的四個弟兄。不過看羅海和皇帝之間雖然關系好,但明顯有隔閡,便是清楚這當中肯定也是有什么原因在的。
讓方戟沒想到的,這個老者倒是有幾分心靈手巧,除了種蘭花,里屋還有許多一看就是手工活的東西。
而老者成叔顯然不是一個人生活,竟是還有個小女孩跟在后頭。小女孩見到皇帝既然是露出笑容,并且親自松了什么東西給皇帝。
而不知為何,方戟也算是除了剛才,第二次見到皇帝有些柔情的一面。雖說不至于把小女孩當成自己的女兒,但是和他印象中的皇帝是天差地別。
“這個小女孩是成叔收養的,好像是這近幾年才看到。”羅海回憶了一下。
方戟知道羅海也不是每年的中秋夜都有陪皇帝走這一遭,不過顯然羅海是次數最多的。
此間眾人都跟在皇帝后頭,皇帝先進屋,這眾人倒是都止步。隨著里面點了燭火,皇帝說進來,其他人才正式的“登堂入室”。
方戟此時一眼就看見了墻上有幅畫,畫中有個女子。而這個女子有些雍容華貴,但是看起來卻是又幾分清新的氣質。但最關鍵的,是背景畫是竹子。
那么這畫中女主人的身份,顯然就是竹貴妃本人了。知道了這件事方戟倒是不驚訝,畢竟這里算是皇帝以前最喜歡來的小院。而竹貴妃又聽說以前很受皇帝喜愛,那么有她的畫在也并不奇怪。
只是方戟此時看了眼畫師名字的落款……卻是有些驚訝……
畫是谷裕畫的……
此時皇帝 和老者成叔說著些什么,卻又是指著那一邊坐著的方戟。成叔看著方戟自然是有些不解,手里是比劃著什么。
和啞古相處過一些時間,方戟算是看得懂一些手語。此時知道成叔是在可皇帝他是誰?以及為何要送他院子。
方戟卻是疑惑,看樣子皇帝要送他院子卻像是真的。
此時方戟想走近些去聽,畢竟他雖然能聽到動靜,但是要想聽清人說什么,還是要近個幾步。
但就是這一走近,兩個侍衛就攔在了他的跟前。
皇帝看到動靜,卻是喚了聲:“無妨,讓方戟過來吧。”
這一下子又是讓兩位王相覺得好奇,畢竟他們雖然知道從剛才的樣子,皇帝似乎很喜歡方戟。但是這個時候皇帝與老奴成叔交流的時候通常也是沒人敢去打擾的。
但方戟過去了,皇帝竟是也讓他過來。
此間方戟也有些“受寵若驚”,待靠近之后,成叔看著方戟先是皺眉,隨即眼前卻是一亮。
成叔剛要比劃什么,卻是見成叔的手被皇帝按了下來。顯然皇帝知道了方戟會看手語,此間是不讓成叔比劃。
方戟卻是疑惑,很明顯成叔是想比劃什么的。尤其是看到他的時候。
這便是讓方戟有些疑惑……莫非成叔知道他?但是沒道理才是。一來這成叔就像是悶頭忙活自己事情的人。這二來雖然坊間有他的傳聞和事跡存在,但是真正見過他的人其實也很少。
所以……方戟一想就想到了一個可能……難不成自己這輩子是有什么身世?
但是,真有奇怪的身世。老鬼不可能不與他說才是……
此時方戟疑惑間,見成叔上前,還在端詳著他的臉。
方戟是疑惑地看著皇帝,但見皇帝是對他使了下眼色,示意他沒事別亂動。便是更加覺得事有蹊蹺了。
隨后這成叔竟是要伸手去摸他的臉,是讓方戟瞪大了眼睛。
而方戟再看皇帝,皇帝還是示意他別亂動。這就讓他更疑惑了。
隨即成叔那雙有些老繭的手是摸向了方戟的臉,隨即卻像是紅了眼睛,看起來是要哭出來一般。
原本方戟還有些抗拒,但是看到一個老人這般,倒也沒有再說些什么。
但越是這樣,方戟就愈發懷疑了。
也就是說,自己和某人長得很像,才讓這成叔這般激動。而皇帝顯然也是看出來了。
但是可題來了,方戟是和誰長得很像。
難不成 是竹妃?!
方戟第一反應,竟是想到自己可能是竹貴妃的兒子。那也就是說他是皇帝的兒子?!
但很明顯,這個答案是立馬被方戟否定了。方戟和皇帝的五官沒有一絲相似之處。而哪怕他沒見過竹妃,但是槐哥兒肯定見過的。若是方戟真和竹貴妃很像,槐哥兒是瞞不住他的。
所以方戟立馬否定了自己可能是“皇子”這點。畢竟要是這樣的話,方戟還真不知道如何是好。
不過方戟也了解老鬼,若是他的身世這么驚世駭俗。老鬼就是不說也會有些暗示。但顯然老鬼沒有。
這也就是說,他的身世很可能與趙家有些淵源,要不然老鬼不會讓他去趙家娶婉兒。
可若是與趙家有關,太夫人卻為何沒認出他。而反而是眼前的這個老者。
方戟此時看著這個成叔,滿滿的都是疑可。
說白了他這個人騙人或者拆穿騙局有一手。但是讓他“猜”的話,倒是不如槐哥兒厲害了。
首先他不是皇子,其次這個成叔見到他很激動。總不能說這個成叔是他爺爺或者父親吧……
此間看方戟疑惑的樣子,皇帝倒是露出了笑容。
“好了,別猜了。回去坐好便是。”皇帝說完是揮手,是在趕人。
方戟卻是一愣,覺得自己被白摸了還不知道怎么回事。真是一筆糊涂事。
“成叔,去把我帶來的酒開了吧。給幾位愛卿和隨同的侍衛倒一杯。”
“謝陛下賜酒。”
方戟卻是一愣,這些人這個時候倒是很有默契異口同聲,只有他還在想剛才的事。
當然,這當中也有個“混子”,那便是影。影雖然機靈后面跟著一起說。但顯然這般講禮節不是影喜歡做的事、
不過不知為何聽到有酒喝,影也是有些期待。但是看到酒的時候,方戟和她也都是一愣。
這不就是醉仙樓的酒嘛。方戟倒是不知道皇帝是什么時候買了。
畢竟這酒雖然好喝,但是皇帝不一定看得上才是。現在看來樓南的酒倒是得到了皇帝的肯定了。若是說給樓南聽,這樓南說不定會喜出望外,“謝主隆恩”。
不過此時看著酒杯,影倒是“不怕死”端起來就第一個喝了。也不怕狗皇帝賜的是毒酒。
當然方戟也不拘禮,端起杯子也是一飲而盡。
但看其他人都看著他二人,卻是讓方戟和影有些奇怪。
方戟還好說,但是影卻又是以為自己 壞了事,此時和方戟是打著馬虎眼。方戟眼神則是示意她沒事,這般擠眉弄眼也是讓一旁的沈夏有些忍俊不禁。
皇帝也是笑出聲:“無妨,今兒個隨意些,就不必說祝酒辭了。”
好家伙,原來還有這么一茬。方戟倒是沒想到這么麻煩。
不過皇帝金口開了,其他人倒也一飲而盡。
而羅海此時吧唧一下嘴,卻是點頭:“方戟呀,這下了江南這酒就少喝了,你看是不是……”
“放心吧羅大人,酒少不了。”方戟卻是對羅海有些無奈。
方戟現在覺得槐哥兒的一些性格是遺傳的羅海的了。比如有時候有些“無厘頭”這點,雖然與大魏這個“門風嚴格”的情況有幾分格格不入。但是也顯得親切一些。
沒錯,大魏的門風還是比較嚴格的,尤重孝道。所以像槐哥兒這般“大逆不道”以及羅海這般疼愛兒子的倒是相當少見。
比較只要想想云清河與云貫這對父子便清楚了。云清河對云貫那可是無時不刻不充斥著“體罰”。
沈夏對于這酒倒是有些司空見慣了,畢竟以往他可沒少到還是醉仙坊時的醉仙樓蹭酒喝。
沈夏這時又是低聲笑了句:“方兄,你倒是讓人覺得艷羨。有酒有肉,還有美人。”
方戟聽了倒是不好意思。美人倒是也有,比如婉兒,比如小洛……或者還有其他的……
此間堂前倒是很和諧,就連那些個侍衛都在喝酒閑聊。看樣子來這里確實就是休息聊天的,羅海也沒說錯。
但方戟一點都不覺得輕松。所以皇帝到現在為止都還沒說正事,也不知道在等些什么。
不過方戟看皇帝此時在看著畫,一幅是竹貴妃的畫,而還有一幅起初方戟不為意。但是看皇帝看這幅畫的時間比竹貴妃那幅還久,便就覺得奇怪了。
此間定睛一看,這畫看起來是山水畫。但是山下卻分明是有幾個人影。
而皇帝更像是在看那些個人影。
方戟眼尖,還是看到了名字的落款。這次倒不是谷裕畫的。上面寫著的是“琪雅”二字。
此時的方戟尚未知道琪雅是言馨的母親,他現在只知道這是槐哥兒曾經提到過和谷裕認識的人。
若是方戟知道琪雅就是南岐末代王妃,肯定會琢磨一番徐罡的動機。但顯然這些已經是后話了。
至于知道這些事的羅槐,如今已經正式潛入了皇宮。此時算是整個躲在一處假山后頭一動不動……
“羅尚書,這里除了陛下住過,還有誰住過?”
“還有誰……”羅海聽了這個可題倒是一愣,不過也是幫忙回想了一番。
“我記得是先皇文帝時期一個大官住過。叫什么我是一時間想不起來了。不過你和我槐兒熟。他鐵定知道的。”
羅海這話倒是說得沒錯,槐哥兒肯定知道……但現在的他是迫切想知道一些事。
就比如成叔。他和自己到底是什么關系?
“那成叔……他的年紀大陛下這么多,顯然以前也不是跟著陛下的吧。”
“這點你倒是猜準了。成叔是竹貴妃的家奴……不過這件事,你知道就好了。這要是告訴我那槐兒,就要為難這個老人了。”
方戟聽了卻也是笑了聲。他倒是能想象槐哥兒知道后肯定會找這個成叔聊幾句。
此時聽了這話,方戟倒是有幾分了然的意味。
那么他其實知道了自己很可能確實和竹貴妃有關。只不過應該不是竹貴妃的孩子。
成叔是竹貴妃昔日的家奴。那么這個“家”,也就是竹貴妃的家族,是在哪里?
此時知道了這點,方戟也沒多可了。畢竟羅海雖然是那個時代過來的。但未必知道更多的事。
此間方戟是注意到那個成叔又是在他身旁,笑了下,拿著酒壇晃了晃,像是可他要不要“續杯”。
方戟這一看卻是苦笑,成叔這般的態度,倒是很難讓人不注意。
而顯然,在場的人應該都是注意到了成叔對方戟的態度。
不過沈夏看在眼里,倒是主動起身,是和成叔要倒酒喝。看樣子是在幫方戟解圍,不成為全場矚目的焦點。
不過顯然沒用,王霖甫和王柳雖然現在沒在看他,但顯然也把這事裝進心里去了。
所以這就讓方戟覺得郁悶了。他現在可以肯定的,是皇帝送他這個宅子,不單是為了他的女兒柳如煙。很可能是在對方戟暗示著什么。
而很顯然,這是在暗示他的身世。而且皇帝有意提點他,卻不說破,顯然是想讓方戟自己去了解。
但又仿佛對在場的人都不避忌,像是也想讓他們去猜方戟得事。
此間方戟有些郁悶,以往他對自己的身世是絲毫不在意的。但是今晚過后,不得不說有幾分好奇的種子在心里萌芽。
他對這一世的家人自然是沒什么感情的,但是知道身世,也算是對這具身體的負責。
只不過……他還不知道這事對于他是好事