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42 呂奉先棄營兵退(一)

  卻說呂布命軍吏火速傳令張遼,命他趁郾縣西門的吊橋放下,城西門還沒有關閉的大好機會,立即麾兵攻城。

  張遼接到軍令,卻是心中遲疑,顧與左右說道:“孫文臺是個會用兵的,而且他現在就在郾縣城內,他斷然是不會輕易打開城門,送出這么大一個破綻給我軍的。”

  左右小將問道:“將軍的意思是?”

  “我懷疑,這吊橋、這城門,會不會是孫文臺故意放下、打開的?”

  左右小將說道:“將軍疑此是孫文臺的誘我之計?”

  “我確有此疑。”

  左右小將說道:“但是將軍,適才將軍遣別部往去救援高順、高雅部,郾縣城臺部肯定是不能坐觀,無動於衷的,故此孫文臺必然是要派兵出城,趕往阻截!而要派兵出城,趕往阻截,他自然而然就得打開城門、放下吊橋,將軍,這也是合情合理的啊。”

  “話雖如此說,可其出城之騎只有三二百之數罷了,出城的既是騎兵,行動速度快,而且數量亦少,那么其吊橋、城門縱然放下、打開,拉起、關閉的也不應該如此遲緩!”

  張遼的這話不錯,郾縣西門外的吊橋、城門,的確是拉起、關閉的相當緩慢,那出城的三百騎兵,早已過了護城河,而卻那吊橋尚未拉起,城門還沒關閉,怎么看,都怎么有些不對頭。

  左右小將說道:“將軍此言甚是。那要不,將軍趕緊派人還營,把將軍此疑報與呂公?”

  張遼派去報疑的軍吏剛剛出發,又一個軍吏從營中趕來,還是呂布派來的。這軍吏馳馬到張遼帳前,大聲說道:“明公叫我來問將軍,為何還不趁西城門打開之際,發兵攻城?”

  張遼說道:“非是不從明公軍令,實是遼覺此中有詐,已遣人往去營中,將當面報給明公。”

  如前文所述,張遼在呂布帳下,與別將不同,他本非呂布部曲,而是與呂布一樣,都是丁原的部吏,兩人本是同僚,后來之所以投從呂布,是因為董卓死后,他們這些并州、涼州的軍將們群蛇無首,而以呂布的官職、威望最高,故是他乃率本部投從,但投從歸投從,他卻仍保持相對獨立的一個地位和狀態。也正是因了他的這份相對“超然”,那被呂布派來傳令的軍吏雖是不滿他竟敢“不從”呂布的將令,卻也不好相逼,只能應道:“好吧!”

  那出城的數百堅部輕騎,正便是祖茂所率之部,追上了張遼派出救援高順、高雅的別部。

  張遼注目看去,因這支輕騎沒有打將旗,他仍不知這支輕騎的帶兵主將是誰,只遙見這支輕騎進戰靈活,追上了自己的別部后,忽分左右,擺出了個大致的雁形之陣,在其將的率領下,從自己別部的后邊箭射如雨,打亂了別部前進的陣型。

  別部不得已,轉換陣型,后排的步卒戰士轉向朝后,舉盾防御,同時,別部把行在前邊的騎兵往后調動,以圖先把這支出城的堅部輕騎擊潰。

  卻這支輕騎,不與戀戰,在注意到遼兵別部前邊的騎兵開始往后邊來后,便雁形陣朝中合攏,化作了一字長蛇之陣,繞過遼兵別部的后陣,馳至其之右邊的側翼,繼續射箭騷擾,——為何馳到右邊側翼?這是因為從前邊往后邊來的遼兵別部之騎是從左邊來的。

  遼兵別部的騎兵趕到了陣后,繞陣后而右,朝右側追擊這股堅部輕騎。

  這支輕騎進退如風,見遼兵別部的騎兵殺到,又見余下陣中的遼兵別部之步卒,如有包夾之勢,便徑脫離戰場,朝更右邊,也就是更西邊的郾縣西城墻而去。

  西城墻上,此時早有堅部守卒的弓弩手排列。

  遼兵別部的騎兵稍作追擊,西城墻登時箭飛如蝗。為箭所阻,追擊只得停下。

  追擊停下,這支輕騎卻不肯罷休了,祖茂率之,復往東回,銜退卻的遼兵別部之騎的尾巴,又重新回到了之前所在的大概方位,接著箭射遼兵別部陣中,依舊還是騷擾不停。

  張遼看了一會兒,把敵我這兩支別部、小部隊的交戰情況盡收眼底,心臺,江左人也,其部多江左子弟,多步卒是也,本來是不擅長騎戰的,卻如今,亦有此等騎將,此等騎士也?竟是深得的我并、涼輕騎的進戰之法!”

  嚴格說來,這種騎兵的戰法,倒也不是并州、涼州輕騎的獨有戰法,漠北草原的胡騎、東北一帶的烏桓騎等等,基本上也主要是這種戰法。北地之騎,常年騎戰,長於此類戰法不足為奇,卻正如張遼所想,孫堅部下多是江左步卒,而今不料在長年的征戰、特別是近段時月中,不斷與呂布部交戰的情況下,居然是學習的速度不慢,也掌握到了這種騎戰的戰術方法。

  當然了,也不是孫堅部下所有的騎兵都精通了這種戰法,但他部下的騎兵,相對呂布等的部曲雖然少,於今亦有數千,從中選出幾百不但學會、并且精通此類戰法的騎士,話說回來,實也不難。

  正在看時,數騎若風馳電掣,從大營的方向馳來,到了張遼的將旗之前。

  張遼看去,見來騎都是呂布左右的親信驍騎,帶頭之人,不是別人,正是曹性。

  “張將軍。”

  “曹校尉。”

  “明公的軍令,你為何不從?”

  “非是末將不從,實是孫文臺善戰者也,末將疑心,這吊橋、城門,或是他的誘我之計。曹校尉,你忘記么?就在不久之前,我軍初攻郾縣之時,那孫文臺不就用孫輔的佯敗,誘我軍了一次么?須得防他故技重施!……你且看,這都過了多久了,那吊橋、城門竟是還沒拉起、關閉!這分明就是在哄我攻城!”

  曹性曬然,說道:“此或是孫文臺的誘我之計,明公豈會不知?然郾縣之所以至今未能為我軍所克者,非因別故,正是因為孫文臺像個縮頭烏龜,閉城不與我戰!所以我軍才到現在還沒有能拔下此城!如今他主動放下吊橋、打開城門,就算這是他在誘我往攻,對我軍而言,卻也豈不正是求之不得?……將軍,明公將令:將軍不曾聞乎?狹路相逢勇者勝!望將軍勿多憂慮,麾兵速攻!郾城既克,致獲孫堅,將軍首功!愿以潁川太守以舉將軍!”

  卻是呂布誤以為張遼不肯進戰,是在等待自己的許諾,遂以“潁川太守”許以張遼。

  張遼聞之,知道這城不攻是不成的了。

  ——盡管他在呂布軍中,處於一個相對獨立的地位,可這個“相對獨立”,畢竟不是“完全獨立”,他還仍是呂布的部下,呂布還仍是他的“主將”,別的軍吏、將校的話,他可以不聽,呂布一而再、再而三親自下的軍令,他卻是不能一再拒絕不從。

  於是,張遼便就下令:“攻城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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