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58 劉備計解孫郎憂(上)

  卻曹操棄城而撤,兵馬才出,城外荀營已然得訊,早就準備好的徐州兵將士,在樂進等將的率領下,即刻出營,列陣往攻。

  對徐州兵會趁機來打,曹操已有準備,但那徐州兵攻勢的強烈,則出乎了他的意料。

  眼四望之,東西來攻之兵不下萬人,城南、城西營中出來的徐州兵,竟是與早前圍城時的兵馬數量相當,又哪里有他通過“造飯之煙少了許多”,而推斷出的此二營兵士應該是減少了許多的樣子?復見東邊來攻之軍中,赫然高舉一旗,上寫著“鎮東將軍”,乃荀貞的將旗。

  曹操這才恍然,知道自己最終還是中了荀貞之計。

  卻原來,荀貞自始至終,都是在用攻心之計。只是,前邊的那幾個攻心之計全是鋪墊,最后之目的,正是為了給曹操造成他自己親率兵馬去打東郡的假象,從而騙得曹操棄城而走。

  現下,計謀得成,城東徐州兵陣中的荀貞,騎在馬上,手撫短髭,一邊觀兵士與城西部隊共擊出城之曹操所部,一邊笑與戲志才、荀攸等人說道:“卿等猜孟德此時何種心情?”

  荀攸說道:“必是悔之莫及。”

  “不然。”

  “哦?那他會是何等心情?”

  “定是在大笑。”

  荀攸納悶,問道:“為何大笑?”

  荀貞不肯說了,只打眼觀戰,笑而不語。

  卻是荀貞沒有猜對,曹操還真沒有大笑。他就算是想大笑,眼下形勢,他也實找不到大笑的理由。東郡兵多新卒,守城差可,野戰不如徐州兵。大敗一場,在夏侯惇、曹純等將的奮死拼戰下,最后總算是殺出了一條血路,曹操率部狼狽西逃而去。

  荀貞親引各部銜而追之,連路大敗,一直到曹操部的殘兵敗將撤入到東郡,荀貞這才叫部隊停下追擊的步伐。山陽、濟陰兩郡,凡曹操所得之縣,一路之上,荀貞又把之盡數光復。

  率兵返回昌邑,路經乘氏,荀貞傳下令去,命盡誅李氏,以為馮鞏、高素報仇。

  這些且不必多說。

  卻說曹操撤回東郡之后,張邈聞之,遣吏往去,這是根據陳宮的建議,希望與曹操再商量底下連兵共同對抗荀貞的辦法,曹操聽到張邈之使來到,氣的怒火沖天,要非是因為張邈執意要從亢父撤兵先回陳留的話,這場仗怎么會打成這個樣子?恨不欲見,不想見張邈的使者。然而曹操終究非是庸人,自有遠近氣度,最終他還是忍住不滿,接見了張邈的使者,這張邈之使曹操也認得,乃是董訪。董訪陳說張邈之意后,捎帶著說了些汝南方面的戰況。

  聽董訪說到“孫策攻褒信不下”,曹操起身拍案,長嘆說道:“我就知貞之是在騙我!”

  話說回荀貞,在昌邑休整了兩天,荀貞及領兵南下,前往豫州。

  行軍數日,過梁國、陳國,入到汝南,復行數十里,進至平輿。

  留守平輿的吳景、朱治等人出城數里相迎。

  荀貞命令部隊駐營在平輿城外,自與吳景,朱治等入城。

  到了平輿城內的豫州州府,荀貞先去見了孫堅的遺孀吳夫人。孫堅與荀貞情同兄弟,孫策、孫權又是荀貞的弟子,所以說他兩家堪稱通家之好,雖男女有別,吳夫人,荀貞倒是可見。

  孫策打算奇襲褒信,吳景諸將皆對此懷有猶豫,吳夫人出來一言而決此事,荀貞已經聽說了,此前并沒覺得吳夫人有何特殊之處,這件事卻是叫荀貞對她刮目相看,不愧是孫堅之妻。

  此時見到吳夫人,見她身著孝服,雖神色哀傷,然對談之際,卻能感覺到她在此豫州遭到呂布、袁術兵馬進攻的危險局面下,情緒還是比較穩定的。

  荀貞暗加嘉許,口中撫慰。

  吳夫人說道:“拙夫今為賊人所害,伯符年少,豫州諸事,須多依仗將軍相助了!”

  “不必夫人說,我與文臺情同兄弟,也定會盡力相助伯符,并為文臺報仇!”

  雖是荀貞與孫堅關系親進,畢竟男女有別,不好敘話太長時間,對談數句,荀貞便辭別而出。

  往前院堂中去的路上,荀貞心中想到:“當真奇女子也!”

  到了堂中,坐定之后,荀貞乃問吳景、朱治現在汝南方面的戰況如何,說道:“我在來汝南路上,已略聞伯符兵圍褒信,解召陵之圍等事,但具體情況我還不太了解,君等請講與我聽。”

  卻是汝南這邊,在荀貞與張邈、曹操交戰的這段時日里,孫策已解了召陵之圍,劉備於日前到得汝南,與孫策合兵一處后,先后給荀貞送去過幾封軍報,包括孫策,也給荀貞去過軍報,但那軍報只是講述大致的內容,沒有講述詳細的經過,所以對具體的情況,荀貞不太了解。

  吳景、朱治遂向荀貞細說了一遍從孫策率兵奇襲褒信始,直到現在,這中間的整個作戰過程。

  卻說孫策、李通兩人定計以后,孫策出平輿,李通出汝陰,兩軍齊向褒信而發。

  孫策大張旗鼓,以吸引褒信守軍的注意力,李通則間道急行,趕在孫策之前,渡過了沂水,到達了褒信城東。潛行至褒信城東之后,李通先伏兵隱蔽之所,褒信城中的守將是宋憲和侯成。宋憲和侯成的視線完全被孫策這支兵馬給吸引住了,因而,沒有察覺到李通部的到來。

  聞得孫策兵到至沂水北岸,宋憲、侯成兩人商議迎敵之策。

  孫策到底年少,侯成對孫策甚為輕視。

  侯成說道:“孫文臺戰敗身死,今孫伯符不守平輿,卻來襲我褒信,此其孤注一擲也。你我如能趁機把他擒斬於沂水河畔,然后揮兵北上,平輿可下!如此,天大的功勞,不就到你我手中了么?”

  宋憲聽了侯成這話,頗是以為然。

  於是兩人便就決定,宋憲留守褒信城中,侯成引兵出城,於沂水河邊迎擊孫策部。

  在河邊等了半日,遙見對岸有孫策的旗幟出現,侯成遂即下令,命陣地向后移動。

  有部將不解其意,乃問侯成,說道:“我部當據水而守,才能阻住孫策部渡水,為何校尉反下令,向后撤退,讓出渡口,這不是在放孫策部渡水么?”

  侯成笑道:“我正是要放他渡水。”

  那部將問道:“校尉為何要放他渡水?”

  侯成說道:“豈不聞半渡而擊?等他渡水渡到一半的時候,我突然進擊,一定能輕輕松松的就把他打敗,如此陣斬孫策之功,就為我有矣。”

  左右聞言,俱是嘆服,說道:“校尉妙計也。”

  又一人說道:“卻只恐孫策他若不上當,如何是好。”

  侯成說道:“這也無妨,我自有計策誘他渡水來。”

  那軍吏問道:“敢問校尉,是何計策?”

  侯成說道:“他率兵奇襲咱們褒信,想要的是一個出其不意的效果,那咱們就滿足他,裝作軍心惶恐,士氣低落,以此來誘他渡水來擊,想那孫伯符,嘴上的胡子還沒長全,是個黃毛小子,我又聞他與其父一樣,性子輕剽,見我軍士氣低落,他勢必大喜不已,定就會揮兵渡水,這樣,不就把他誘過來,一樣可以半渡而擊之了么?”

  左右軍吏聞言,對侯成更是嘆服。

  就按侯成此計,待孫策部隊到達河邊之后,侯成所部兵馬,便把旗幟搞亂,整個部隊的陣型亦看似零七八落,以引誘孫策冒進。

  卻等待未久,果然見孫策催兵渡水。

  侯成大喜,說道:“孫策小兒,中我計矣。”當即下令,催促部曲進戰。

  侯成兵馬向前,遙見渡河的孫策部隊,應是因為突然見侯成部前來進攻,而頓時慌亂,侯成越發歡喜,催促部曲加快趕往河邊進擊。不意就在侯成所部剛剛到達河邊,還沒有與孫策渡水之部交手,忽聞得鼓聲大響,侯成顧目望去,見是東邊殺出了一彪兵馬。

  那部兵馬前頭高舉一旗,正是李通所部。

  對岸的孫策部見李通的伏兵已起,於是亦吶喊殺來。

  一部從河對岸殺來,一部從河東面殺來,兩面夾擊,把侯成所部殺了個人仰馬翻。

  侯成大敗而歸,狼狽地逃回城中,見到宋憲,說了戰敗的經過,大罵孫策不止。

  宋憲對侯成說道:“是你我一時不察,沒有想到李通會搶先伏兵於外。將軍出城邀戰,大敗而歸,孫策、李通接下來必會進圍我褒信之城。當前之計,你我當固守城池,不可再浪戰了。”

  侯成吃了一場敗仗,對孫策的小看少了三分,一時沒有別計,就聽了宋憲之言。

  於是,兩人固守城池。

  孫策部順利渡河,到至褒信城下,與李通部合兵,再三搦戰,城中就是不應。

  如此這般,孫策與李通圍城攻打數日。

  侯成見不得孫策耀武揚威的樣子,與宋憲說道:“也不能就這么任他攻城不止!咱們是不是遣人出城,去報明公,請明公分兵來援?內外夾擊,擒此小賊!”

  宋乾以為不可,說道:“孫伯符之所以來攻我褒信者,我猜測其意正是為了調明公從召陵回援我褒信,咱們不能中他的計。今孫伯符、李通雖然攻城甚急,然我觀其兩部兵馬,合計不過萬人,我城中手卒三千余,加上兵士家屬及城中百姓,以此守城,綽綽有余。又何須急報明公,分明公之心呢?等明公打下了召陵,進而攻取平輿之時,這孫策進退失據,我褒信之圍,自然而然地也就解了。”

  宋憲的這般分析卻是正理,侯成因聽從了他的意見,兩人繼續守城。

  卻又再守城數日,一支兵馬從東北方向來到。

  宋憲、侯成聞報,急忙登城觀看,遙觀那兵馬旗幟,原來是劉備率部到了。望劉備所部之兵,旗幟盛大,前后迤邐數里,估算之,竟是不下萬眾!宋憲、侯成相顧失色。

  兩人再做計議。

  侯成二度提出,應當立刻傳報呂布,請呂布回兵來援。

  他說道:“我軍諸將、兵士家眷皆在褒信,褒信如失,軍心必亂,明公又何能以可取召陵?”

  此話在理,宋憲只好接受了侯成的意見。

  兩人便派遣軍吏懸城而出,趕去召陵去向呂布求援。

  ——卻是說了,加上荀貞補充給劉備的兵馬,其所部不是也才三四千人?為何變成了萬人之多?這是因為在來褒信的路上,他經過汝陰,在汝陰,他與荀愔定計,把汝陰當地的百姓帶了許多入他部中,這是其一;其二,他在快到褒信城外時,又用雜草之類在地上卷起塵土,更進一步的虛張聲勢,所以從城上看去,好像他竟有萬人之眾這么多。

  宋憲、侯成所遣之吏下到城外,偷摸摸地朝西邊的召陵去,他自以為行蹤秘密,卻實已被孫策部的斥候發現,卻因孫策不許阻截城中外出之使的命令,斥候任他而去了。那吏哪里知道還經歷了這么一番驚心動魄的事情,渾然不覺的,緊急趕去召陵,向呂布報信。

  到了召陵城外,入進呂布營中,這吏向呂布稟報褒信被圍的緊急軍報。

  呂布大驚失色。說道:“褒信被孫策圍攻?”

  那吏說道:“正是,明公!”

  呂布問道:“孫策何時去襲的褒信?”

  那吏說道:“孫策圍城已十多日了。”

  呂布問道:“為何不及早來報?”

  那吏答道:“宋校尉說,明公如果能夠打下召陵,兵攻平輿,則褒信之圍不救自解,是以未及早報與明公。”

  呂布說道:“之前不報,那為何現在……”

  話說到這里,呂布自己把話停下,他已經醒悟過來,之所以之前不報,現下來報,不用問,自是因褒信城現下已經快要守不住,或者至少是已經陷入到比較危險的境地了。

  呂布起身,搓著手,在帳中轉來轉去,說道:“我說怎么未見孫策來援平輿,我以為他是懼我威名,因躲在平輿,不敢來戰,卻沒料到此子居然如此膽色,襲我褒信!”

  帳中高雅、氾嶷諸將都在,氾嶷問道:“敢問明公,當下欲何以應對?”

  呂布猶豫再三,說道:“我與卿等家眷都在褒信,褒信如失,孫策驅趕我等家眷和兵卒家眷來至召陵城外,則我軍心自亂,不戰而敗也,現今看來,只能暫舍平輿,回援褒信了!”

  一將急聲說道:“不可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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