對于余文鋼來說，今天的這場晚宴沒有任何壓力。
盡管對方那些人的地位可能有點高，可現在不是他有求于對方，而是對方有求于他，因此，傍晚時分，他就叫上二舅準備出門了。
兩手空空！
“文鋼，大過年的，要不要給領導們準備點過年禮物啊？”
梁如松善意地提醒道。
“不用，我不問他們要禮物就很不錯了。”
余文鋼的回復是如此的拽。
可是對顧長衛來說，今晚的這場小宴卻稍稍有那么一丟丟壓力，有壓力的原因，自然是因為余文鋼的常規性不按常理出牌。
在那小子面前，任何禮節、規矩都是沒意義的，講道理講感情也是未必行得通的，對于這一點，他早有領教。
若是只有他自己也就罷了，可為了替市里爭取一次寶貴的考察機會，今晚他可是請了兩位重量級的人物一起出席。
那小子會不會當著兩位領導的面讓我難堪？
那小子會不會讓兩位領導下不來臺？
這是顧長衛所擔心的。
同一場宴會，不同的心情，雙方就這樣聚到了一起。
“文鋼，來給你介紹一下，這是劉，這是李副。”
跟顧長衛一起出席的，確實是西山兩位很了不得的大人物，大得連站在余文鋼身邊的梁如松都有點瑟瑟發抖，不敢吱聲。
余文鋼卻是很淡定地笑了笑，跟兩位領導握了握手，客套了幾句后，轉向顧長衛說道：“顧叔，事先說好了啊，今晚這餐必須得你買單，可不能讓我又出力有出錢啊！”
“哈哈，你這小子，還缺這頓飯錢嗎？”
“這不是錢不錢的問題，而是原則問題。”
“行行行，我買單。”
幾句簡短的對話，快把梁如松的眼珠子都驚到地下去了。
西山體制內大名鼎鼎的笑面虎，跟外甥之間如此隨便不說，隱約間還有點妥協的意味？
這外甥未免也太牛了一點吧！
梁如松真的很吃驚。
讓他更為吃驚的還在后面。
大家坐下來后，顧長衛又出聲了：“文鋼，安排咱們市里去江陵東湖高新區參觀訪問的事有希望嗎？”
“應該問題不大吧。”
“那你有跟焦主任那邊溝通這事嗎？”
“我現在就給你打電話吧。”
當著大家的面，余文鋼摸出了手機，然后撥起了焦子秋的電話，通了之后，他打開了免提，把電話擱到了餐桌上，以便所有人都能聽得清楚。
“嗨，文鋼，準備啥時候回來？”
“大概初八吧，是不是想我啦？”
“是啊，想得不行了，你快點回來，咱叫上一誠，三個再一起聚一聚吧。”
“行啊，沒問題，要不要我給你帶點見面禮之類的？”
“見面禮啊……你那好酒隨便給我拎兩瓶就得了。”
“那個你想都別想，頂多給你帶點西山土特產，讓你嘗嘗鮮。”
光是開頭的幾句寒暄，就讓在場的所有人都大跌眼球。
對面真是東湖高新區的主任？
跟余文鋼之間竟然如此的隨便？隨便得主動邀請他聚餐不說，還主動向他索要好處而且還被拒絕了？
咱們是不是遇到騙子了？
對于第一次見余文鋼的劉及李副來說，他們實在是忍不住往這一方面懷疑，若不是聯絡人是顧長衛，余文鋼又是西山本地人，并且兩位又事先做了一點調查了解工作的話，此時的他們恐怕會起身走人了。
而對顧長衛來說，他這才意識到，余文鋼之前那么對他，已經算是夠客氣的了，與電話對面的這位相比，他西山市檢察長的身份又算哪根蔥？
至于梁如松，此時的他啥都不想說，只想繼續往下聽，然后等待外甥給他機會。
“還有個事情提前跟你打個招呼。”
“你說。”
“這次回西山過年，不小心把我跟你的關系暴露了一丟丟，于是我們市里這邊提了個小要求，說想來高新區這邊考察一下，這事你能安排嗎？”
“大概什么時候？”
“應該七八月份吧。”
“這是小問題，到時你提前一點提醒我，我來安排，保證讓你們那邊的人滿意。”
“那行，其它事情就等我回了江陵再說吧，我掛了啊。”
余文鋼就這么干脆利落地掛了電話。
一件在顧長衛心目中難于登天的事，可是到了余文鋼手里，也就是一通電話隨便幾句話就輕松搞定了，輕松得讓他懷疑人生。
體制內的人真的那么好說話嗎？
那可是國家級高新區的一把手啊！
論級別，他可能比在座的劉低那么半級，可是論重要性，恐怕連劉都遠遠不如吧？
體制內的人不是習慣了耍官腔打太極嗎？
怎么這位焦主任這么好說話？
親耳見證了自己所期待的事情被落實，顧長衛卻也有點難以置信了，若不是有前面的一系列事情做鋪墊，他也簡直要懷疑余文鋼是個大騙子，專門提前安排人一起來在他面前演了一出好戲。
“文鋼，看來你跟焦主任的關系非同一般啊！”
為了讓兩位領導相信這不是在演戲，顧長衛又開始套余文鋼的話。
“你說呢？若是我也能給西山帶來上百億的投資機會，現在劉李副跟我的關系是不是也得非同一般？”
余文鋼回的是這么一句。
又是能直接把天給聊死的一句。
尷尬得顧長衛只能說那是那是，也尷尬得讓劉和李副一時不知該怎么接話。
作為聯絡人，席間的尷尬氣氛還是得靠顧長衛來化解，等緩和過后，他又說道：“文鋼啊，顧叔還真是希望能有那么一天，你跟劉之間的關系也能像跟焦主任之間這么親密，那樣一來……”
“得得得，顧叔，你又瞄上我的錢袋子了，你這樣真的很不厚道，我開始有點后悔認識你了。”
顧長衛的話還沒說完，就這么被余文鋼給毫不客氣地打斷了。
真的一點都不客氣！
真的一點都不給面子！
你這臭小子，當著兩位領導的面，能不能稍稍給我留一點顏面？
顧長衛欲哭無淚。
他發現，越是擔心什么就越來什么，還沒開席，宴前他所擔心的事情就已經發生了。
這樣下去，接下來這酒還怎么喝？
還有，本章老黑嘗試了一下對話流寫法，感覺似乎也還算不錯，大家覺得呢？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