自己多久沒請兄弟們喝過酒了?
余文鋼有點記不清了,他只記得,若是不算班級聚會的話,應該是從他第一次訛詐到侯崇國的酒,開始忙于理想的事業之后就沒有過了。
也就是說,不管是陳年五糧液,還是后來的陳年茅臺、白云邊之類的,他都沒有請這幾兄弟開過葷。
茍富貴,勿相忘。
在這一點上,他是做得不夠的,因此他今天打算讓兄弟們敞開肚皮來喝。
可接下來陳德倫和葛中杰的表現卻讓他有點驚訝。
“文鋼,你這里好酒不少啊,不過咱們就沒必要喝太好的酒了吧,隨便來瓶白云邊就得了。”
陳德倫慢條斯理地說道。
“就是,你把好酒留著招待客人吧,咱們弟兄之間隨便,和啤酒都得。”
臉色已經喝得有點發紅的葛中杰贊成地說道。
余文鋼忍不住又是一聲嘆息。
與毫不客氣的何易偉相比,這兩位出身寒門的兄弟,實在是要厚道得太多太多了。
當然,見識也比鐵嘴同學差上很多。
比如說此時手里還抱著一瓶酒的鐵嘴同學,又頗有興致地翻看起車尾箱的那些酒來,而且還很有眼力。
“靠,這可是交杯牌蘿卜瓶的五糧液啊,你連這都有啊,要不咱們今晚不喝皇家禮炮了,就喝這個唄。”
確實夠有眼力勁的,竟然知道這五糧液比他手中的那瓶皇家禮炮還要貴上不少。
“這酒很貴?”
陳德倫好奇地問了起來。
“不貴不貴,一瓶也就頂你兩三個月工資,還不一定買得到。”
鐵嘴同學還是那副德性,絕對不會放過任何一絲賣弄的機會。
這下可是把葛中杰和陳德倫給嚇到了。
現在兩人的工資多少?
因為生意火爆,因此兩人一個作為店長,一個作為技術經理,底薪加提成每個月保守一點也起碼能拿個一千多,已超過大多數工薪階層,這讓他們非常滿足。
可現在何易偉卻告訴他們,這一瓶酒就起碼值三四千!
而這樣的酒,余文鋼的車尾箱里還有四五瓶,另外還有茅臺和白云邊若干。
這樣的酒是他們能喝的嗎?
“老二,咱們還是不要喝這么好的酒了,你實在要想喝,拿瓶茅臺就得了。”
陳德倫婉言相勸道。
“就是,何鐵嘴,你不要這么貪心嘛。”
葛中杰立即跟著站隊。
何易偉自然是不干,反駁道:“切,你們以為這茅臺便宜嗎?這是十年陳,起碼也得一兩千塊錢一瓶。”
連余文鋼都不得不佩服鐵嘴同學的眼力勁。
他模模糊糊記得,何易偉他爸好像是江陵下面某個區商業局的局長,因此他這眼力勁應該是家傳。
嗯,說不定他爸沒少貪!
他擺出了一副旁觀者的姿態,頗有興致地看起了熱鬧。
兄弟鬩墻,這樣的熱鬧他也很久沒看過了。
“那……這白云邊呢?”
很明顯,輸在見識上的另外兩人明顯處于劣勢,何易偉剛才的這一句,懟得葛中杰不吭聲了不說,還讓陳德倫弱弱起討教了起來。
“這酒倒是不貴,也就七八百一瓶吧。”
何易偉擺出了一副勝利者的姿態。
逼格還是十足。
足得讓陳德倫把指向白云邊的手都忙不迭地收了回去。
空氣瞬間凝固。
戰火也就此平息。
這樣可不好玩啊!
余文鋼動了,他開始從白云邊的箱子里掏酒,往葛中杰、陳德倫、梁家汶手里各塞了一瓶,然后又拿起了兩瓶五糧液塞到了何易偉手里,自己則拿起了何易偉丟在了車尾箱里的那瓶皇家禮炮,然后關上了車尾箱。
大家都被他這一連串動作搞懵了。
五個人喝六瓶酒?
“哎,文鋼,咱們才五個人,哪喝得了那么多啊?這也呔多了一點吧!”
連像個勝利的大公雞的何易偉都忍不住問了起來。
“咱們今晚就喝你手里的五糧液跟這瓶洋酒,至于他們手里的,是我給他們拿回去喝著玩的。”
何易偉愣了一下,問道:“哎……那我呢?你為啥不送我一瓶白云邊?這樣不公平啊!”
“那是我們的員工福利,你又不是理想的員工,我為啥要送你啊?”
余文鋼臉上終于露出了一絲得意的笑容。
他的惡趣味又來了。
勢均力敵就看熱鬧,火力不夠猛就煽風點火,力量不均衡就鋤強扶弱,這才是一個合格的吃瓜群眾,他原本就偏向于葛中杰和陳德倫,現在豈肯讓何易偉再次翹起驕傲的小尾巴?
或許這才是回歸的樂趣。
沒事找點事,小事搞大它,這樣生活才不會太平靜太無趣。
看著何易偉那吃癟的樣子,他得意地招呼另外幾人道:“走,咱們進去開喝。”
一見他真要走,何易偉有些急眼了,在他身后出聲威脅道:“喂,你真不給我啊,那我把這兩瓶給抱走了啊!”
“抱走就抱走唄,酒我有的是,至于兄弟嘛……多一個不多,少一個也不少。”
余文鋼頭也不回地回了一句,并沒有停止自己的腳步。
至于何易偉會不會被氣跑?
那是不可能的事。
同樣的話,如果他這么說葛中杰或陳德倫,他們可能會因為面子上掛不住,情感上受傷而真的疏遠他,至于何易偉……
心貪之人怎么可能放棄他這塊大肥肉?
對于人性,余文鋼還是看得比較透徹的。
不出他所料,何易偉在忍不住說了一句我靠之后,立即又換上了一副笑臉,快速跟了上來。
只是那笑意實在是有點不自然,看得連余文鋼都有些尷尬。
反倒是葛中杰和陳德倫,此時卻笑得非常燦爛,連一向憨憨的梁家汶,嘴角也忍不住裂了開來。
他們這是真的開心。
鐵嘴同學,你這是有多不得人心啊?
看來你那些臭毛病還得繼續治才行!
余文鋼思忖道。
這人一閑下來,就會精力多得沒地方發泄,原本像何易偉這種他已經放棄治療了的家伙,他都想看在曾經同舍的份上再搶救一把,看看有沒有懲前毖后治病救人的可能性。
純屬閑得蛋疼。
該怎么救呢?
一邊進包廂,他又一邊思量起謀略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