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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四十六章 鎮撫司衙前待命,錦衣衛穿雨而行

  且不說小梨姑娘一人在房中如何胡思亂想,咱先說那楊寧和田俊二人。

  只見楊寧二人來到前衙,命田俊去召集兄弟,一炷香的時間也沒有,南鎮撫司衙門口便聚集了一百多名錦衣衛,皆身披蓑衣,腰跨戰馬。

  一百多名錦衣衛被田俊從被窩里叫起來,得知是要隨自家大人前去城外,迎接福王進城,都特意換了嶄新的飛魚服。

  南鎮撫司衙門的面子可丟不得。

  田俊來到楊寧身前,道:“大人,一百三十名弟兄已在衙前集結,就等大人您了。”

  楊寧點點頭,也披上一件蓑衣,將劍系在腰間,大踏步走出衙門。

  一出衙門,一百多名錦衣衛皆在馬上,沖楊寧抱拳道:“見過大人!”

  此時屬下給楊寧牽過來一匹馬,楊寧伸手接過韁繩,然后沖眾屬下一揮手,翻身上馬道:“走,隨本官會會這洛陽來的貴客!”

  眾人轟然稱喏,片刻后馬蹄聲如鞭雷般響起,直向城外而去。

  城外,凄風慘雨,孤鴉衰草,一處破爛的棚子旁圍了不少人。

  福王朱由崧和福王妃緊皺眉頭,一言不發地坐在一輛軒敞的馬車中,世子妃懷中抱著一個吃奶的嬰孩,此時已經甜甜睡去,應該便是福王世子了。

  馬車外有福王親軍兩百,家奴數十人。此刻都圍在那破棚當中避雨,小小的破棚怎么可能容得下那么多人,于是很多人干脆淋在外面。

  按理說這福王乃是坐鎮一方的藩王,怎么會落到這般天地?

  此話還要從三年前說起,三年前,李自成攻破洛陽,火燒福王府,活剝了上一代福王朱常洵。

  所幸的是,當時還是福王世子的朱由崧娶了一位武功不俗的世子妃,便是出身朝鮮海云臺的拓素英。

  也就是十余年前,在上清宮以“青玉流”秘書打傷楊寧之人。

  當年拓素英不知用了何等方法,在離開上清宮之后,竟然奇跡般救活了朱由崧的性命。

  這一次,又是她在危機關頭,背起手無縛雞之力的朱由崧,殺出重圍,逃了出來。

  他們這兩年一直在四處避難,雖然承襲了福王的爵位,可卻一沒封地,二沒兵馬,這馬車甚至便成了名副其實的福王府,這堂堂藩王當到這副田地,也委實憋屈。

  直到不日前,正在淮安避難的福王收到鳳廬總督馬士英的書信,書信中說京師城破,天子駕崩,太子定然也必死無疑,請他立即到金陵繼承大統,匡復大明。

  收到書信的福王朱由崧和福王妃拓素英欣喜若狂,急忙下令趕去金陵,可沒高興多久,福王一行人還在路上,就收到噩耗。

  太子朱慈烺沒有死,還逃到了金陵,并在張慎言和史可法的擁立下,繼承大位。

  正統既已登基,天下民心所向,其余藩王誰還能窺測大寶?

  可是如今來都來了,還能怎么辦?總不能再灰溜溜地四處去流浪吧?

  那不更顯得做賊心虛?

  福王一行三百多人下午便到了金陵城外,福王當即便派人去宮里稟奏皇上。

  進宮的人已經回來了,并打聽到圣上已經下旨,命“掌錦衣衛事武襄伯”楊寧負責出迎福王一行。

  福王趕忙追問:“這位武襄伯是個什么人物?怎么本王之前從未聽過這個人?”

  那人回道:“屬下聽說,這武襄伯楊寧是當今朝廷最炙手可熱,也是今上最新任的人。”

  福王“唔”了一聲,并未有什么反應。

  可是一旁的福王妃聽到“楊寧”這個名字的時候,眼皮卻沒來由地一跳。

  可也僅僅只是片刻,福王妃自嘲一笑,心里暗道:“我這是怎么了?世上叫楊寧的人何止萬千,怎么可能那么巧!”

  福王一行人靜靜等待著這位御前紅人的到來,哪知這一等,就是五個時辰。

  福王甚至都開始懷疑,來迎接自己的這位大人是不是走錯了門?

  一遍遍地問屬下:“武襄伯可知道我們是在金川門?”

  屬下戰戰兢兢地正不知道如何回答福王的問話,就聽遠處傳來“嗡嗡嗡”一陣巨木轉動的聲音,福王和福王妃挑開簾子向城門看去。

  只見兩扇巨大的城門正徐徐打開,城門洞里黑幽幽地,傳出數不清地馬嘶之聲,卻不見有任何人出來。

  此時雨仿佛更大了些,福王挑著車簾,斜雨欺進馬車內,涼風冷雨,不禁使他打了一個寒顫。

  福王府的親軍都是繡花枕頭,甭看穿的光鮮亮麗,實則一場仗也沒打過,看到城門大開,按理說早該整軍列隊去王爺馬車前守衛。

  可幾百人你看我我看你,竟然一個動的都沒有,可把福王氣得夠戧。

  城門開啟后,城門洞里只聞馬嘶之聲,卻不見有人出來,仿佛在等待著什么。

  直至吊橋緩緩落下,福王按耐不住,催促馬夫道:“他們不來,我們就過去...”

  一句話還未說完,便看見有三十六名騎士依次從城門洞的黑暗中涌出。

  三十六名騎士皆身披蓑衣,堪堪奔到福王馬車前,左右一分,讓出一條道來,好像在恭候什么人的到來。

  但這個人顯然不是福王。

  這些騎士分列官道兩旁,每列各有十八騎,皆人如虎,馬如龍,兵強馬壯。

  福王看了一眼一旁落湯雞一般的福王府親軍,更是恨得牙根癢癢。

  哪知馬蹄聲再度從城門洞中傳出,又有近百騎士從中一涌而出。

  當先一騎,與眾不同。

  穿行于大雨之中,竟然未著蓑衣,待福王一行人再細看時,原來在他身后,還有一騎緊緊相隨,在后給他撐著傘。

  近百名騎士踏雨而來,激起一陣雨泥。

  黑暗之中,雨勢又大,根本瞧不清那人面目。

  福王妃依仗深厚內功,深吸口氣,凝目細看之下,不由地花容失色,便連一貫從容如她,此時聲音都稍微尖細了些:“怎么是他?”

  福王聞言,側首疑道:“王妃你認得此人?”

  福王妃苦笑一聲,只不過這聲笑,在此情此景之下,顯得尤為落寞。

  “怎么能不認得...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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