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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8章 煙館

  初中歷史課上就學過,洋人為了扭轉對華的貿易順差,在清末就對華夏瘋狂輸出鴉片。

  兩次鴉片戰爭徹底擊垮了華夏經濟,還在這中華大地留下了數不清的癮君子,特別是清末民國有錢家的小少爺們,更是一度抽煙泡成風,還美其名曰什么:福shou膏。

  “媽的,不去!”付辰越發窩火,可這副身體卻真是癮上來難過,連話都懶得多說。

  真他媽倒霉透了!

  原主的紈绔程度真是大大超出了付辰的理解范圍,媽的,改名兒得在實驗里細細檢查身體了,萬一還有點其他什么毛病,真是哭都來不及的。

  順子見自家小主人的模樣,越發堅定江少爺這話說得對,在東北的時候沒少見過犯了癮的少爺的瘋樣子——真不給泡煙抽上一抽,能把家里都砸個亂七八糟。

  想到這里,順子趕忙七拐八繞地找了最近的一家煙館。以往小少爺燒泡都是在花街的樓子里,哪里不光有好看的姑娘,上好的煙膏也是時常備著,擁著美人燒煙可是有錢人們最熱衷的娛樂之一。

  但今兒這煙癮來得急,就怕他們少爺捱不到樓子就要伸手打人了。

  順子趕忙路邊停了車,慌忙攙著付辰下車:“少爺,您先這邊寬坐,我叫店家給您開個雅靜的包廂去。”

  “媽的,誰讓你把車停這兒的?回家!”心里對那煙泡這玩意抗拒得很,付辰一邊推搡著順子,一邊狠狠地抹了把眼淚鼻涕。

  還想罵,付辰卻看見瘸腿的江景澤也下了車來:“都到地兒了,還不趕緊進去?”

  付辰急眼:“黃埔許嗎?連煙卷都是禁止的,這倒好,跑煙館燒泡子來了,要給人撞見你還上不上學了?”

  橫了他一眼,江景澤撇嘴:“都還沒考上了,這會兒倒開始裝正經上了!”

  “你這人怎么不聽說話?”付辰剛想一把扯住他,卻聽煙館里面傳出一聲大叫。

  隨著這不似人聲的慘叫,從這煙館大門飛出一大團黑影,把付辰江景澤兩人同時嚇了一大跳——等那團東西墜地之后開始翻滾著嗷嗷大叫,付辰才是注意到飛出的這玩意竟是個人。

  “求,求求你們了!”骨瘦嶙峋的男人已經站不起來了,只能勉強著蜷起身體嗷嗷求饒,“別打了,別打我了……”

  四個壯漢旋即從煙館里撲了出來,低頭見了橫躺在地的男人,擼起袖子便罵道:“沒錢還跑進來偷泡子抽?搞快點拿出一塊半的煙錢,不然別怪哥幾個把你往死里打!”

  “沒錢了,我有錢難道會不給你們嗎?我……我最后一點錢全給你們了!”男人好半天才是撐著雙手站起想逃走,可就聽身上嘎嘣一響,又是癱軟在地。

  只怕是常年抽煙泡引起的骨質疏松,尋常人那么飛出來頂多摔個脫臼,這人恐怕最輕也是個肋骨骨折。

  想到這里,付辰忍不住心頭暗罵了句:媽的,都是你們這些爛煙鬼!搞得中國人將近百年內都被外國人稱為“東亞病夫”——這頂恥辱的帽子直到1984年才徹底被甩掉。

  平日里遇上這種以多欺少,以弱勝強的閑事他是肯定會管的,但今天看著這四個大漢往死揍這煙鬼,付辰除了解氣還是解氣。

  “沒什么好看的,還是進去吧!”偷瞧了一眼付辰略顯解氣的表情,江景澤拿胳膊肘頂了頂他,“等下犯了癮又在地上抽抽,我管不了你。”

  煙館里飄出的香氣讓付辰神魂顛倒,他的身體,幾乎已完全不受控制了。

  可是……就在他靠近煙館門檻的時候,挨打的那個男人又是發出一連串凄厲的慘叫,這近乎于地獄惡鬼的聲音,讓他倏然間打了個激靈,霎時間聚攏了精神猛地看清了面前的景象。

  白色的繚繞煙霧之中,一個個仿佛骷髏的男人們蜷縮在破布竹席之間——這些被毒癮摧殘的衰敗臉龐,在湊近手上煙桿的時候,呈現出的那種詭異又可怕的渴望……

  冷汗,幾乎在瞬間濕透了付辰的后領,冷不丁又是一個劇烈的哆嗦,他失聲叫道:“不,我不進去!這就回家!”

  轉身飛跑上了車,付辰抱著臉幾乎是慘叫起來了:“順子!你他媽還愣著干什么?”

  兩人同時給他嚇了一大跳,順子一時手足無措站在那里:“江少爺,您給拿個主意?”

  “哎,你別忘了在家里抽煙蔣媽會告訴你爸!”江景澤上了車提醒他,“喂,到時候讓你爸知道了又斷你的糧!”

  “就是,少爺您若嫌這館子臟……咱,咱大不了再換一個!就是別在家里抽,老爺和大少爺都說了,哪個敢給你煙抽……就要吃槍子兒!”

  “滾蛋!那你他媽的現在在干嘛?”付辰難受得一直撞頭,“老子說了,回家就是回家!姓江的你這個王八蛋,自己不抽盡是禍害老子!有本事你先進去抽!”

  江景澤面露無語:“嘿,怎么你這廝還學會咬我了?在奉天老家的時候,是哪個攔著不讓你抽的?又是哪個在你抽的時候給你打掩護的?真是好心當成驢肝肺……”

  越發難受的付辰越罵越響,這陣子吵嘴倒還能分散注意力,若是越想那玩意,就忍不住沖進那該死的煙館,和那些骷髏怪躺一塊抽上了。

  好不容易挨到家里,付辰只覺得里里外外都徹底濕透了。不僅如此,毒癮已經開始侵蝕他的神經系統,不僅是表皮,甚至于骨頭里都覺得有數不清的螞蟻在爬,在咬……

  “少爺,少爺您這是怎么了?”

  蔣媽的聲音讓他稍稍恢復了些神智,付辰強撐著意志低聲說了句:“回房把浴池里給我弄上滿滿一池子冰!現在就去!”

  還不到開春的時候,冰窖里多得是——但這等要求還是讓蔣媽遲疑了,可無外乎叫嚷著擔心著涼,卻給付辰發了瘋一樣的怒吼全然喝住,然后乖乖照辦。

  進屋二話不說合衣鉆了進去,滾燙的身體甚至完全感覺不到冷,但“螞蟻咬”的感覺果真如他所想緩緩退卻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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