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休息?我現在有心思睡覺么!”付辰多少有點窩火,口氣一時不快了點,倒也不是針對著江景澤。稍稍深吸了口氣緩和了些,他又說道,“你們兩個回去休息吧……兄長,等會借我一輛車,我想附近轉轉。”
“這時候去轉?”付汗青不同意,“還是回去睡一覺再說吧!”
付辰哪里聽他這個?當下就急了,連番央求之下,付汗青也只好同意了。
短暫地在實驗室休息片刻,付辰回去叫上馮若英,徐海水,以及熟悉附近地形地貌的杜長龍,駕車直接出了城。
“怎么樣,東西出手的還算順利嗎?”付辰回臉,對駕車的杜長龍發問道。藥廠出來的東西,雖然絕大部分是支援自家部隊的,但手下的人跟著他干,光是畫大餅談理想是不成的。
而且他未來總要有自己的隊伍,藥品衣物這些拿出來一部分賣,是很正常的。
“少爺您這就不用操心了,”杜長龍笑了笑,“您大概不知道,那些藥有多搶手——您從上海回來之前,關先生拿去兩家西洋醫院試了試,立刻就全部拿下了,而且還出大價錢跟我們預定下一批出產的藥!”
那是自然了。
付辰心中暗忖著,相對于這個時代,抗生素絕對是神藥一般的存在——而且在1931年,青霉素還沒有誕生的年代,他們現在絕對是壟斷經營,他付三少是高興賣多少錢,就賣多少錢。
相比于戰爭形勢什么的,杜長龍作為商人更加注重經濟效益,一說起藥品的銷量和價格就滔滔不絕,甚至比付辰這個真正的賣家還開心。
付辰也沒打斷,微笑聽著,畢竟是自家買賣,他也需要根據實際售賣情況,合理調整貨物的產出比例和原料的投放。
分明一些跌打藥賣得不是很好,接下來要調整這部分的投入了。
幾人一面聊著,這輛軍吉普進了山區。
九月的東北,天氣已經很涼,又加上最近一直陰雨綿綿,體感溫度更是降了幾倍,迎面寒風襲來,馮若英和徐海水忍不住打了個哆嗦,尤其是徐海水,他是紹興人更是怕冷怕得厲害。
“夠冷。”這個向來無言的狙擊手,忍不住抓起領子擋脖子。
付辰笑了笑:“這才哪兒到哪兒?真正數九寒冬的時候,凍掉耳朵都是有可能的事。”
馮若英咧了下嘴巴:“難怪三爺急著開被服廠。”
“還是三爺有先見之明。”徐海水真心佩服付辰,“不過,三爺,咱們這大冷天的,出來干什么?”
“在附近轉轉,看看有什么好地界可以安家。”付辰透過蒙上一層冰霜的窗戶往外看去,周圍雖是算不上崇山峻嶺,可也是森林繁茂,畢竟黑龍江面積最大的原始森林——大興安嶺就在黑龍江。
“安家?”杜長龍雖然知道付辰帶他出來是想熟悉周圍環境的,可是沒想到付辰報著這種心思,“三少的意思是想弄個和通縣那樣的?”
“杜哥是明白人。”付辰點了點頭。
照現在形勢看,這群老東西們不肯抱團,哈爾濱淪陷終究是無法避免的了,他不如早點做打算,在附近做個基地。
“三爺,那邊有個村!”馮若英突然指著遠處說著。
東北的山村較之內地更小,被稱之為“屯”,有些小規模的,十幾二十戶人家,就是一個屯。
有屯的話就說明有人,花幾個錢找個熟悉地形的村民帶帶路也是好的。
凝望著遠處已是收割完畢的高粱地,付辰正是想著,就聽不遠處傳來一陣騷亂,仔細看去似乎是一伙人正擋在路中間爭搶什么。
路都被擋了,付辰擰了擰眉頭道:“走,看看去。”
下車后,走了幾步才看出來,竟然是四五個當兵的攔住一個老漢要搶他牽著的羊。
“老東西,你的羊弄臟了爺的鞋,你得配老子。”班長一邊從老漢手中搶栓羊的繩子,一邊指著自己的鞋。
然而,他這明顯是欲加之罪,他的一雙布鞋也不知道多久沒洗過了,早就臟的發亮了。
老漢被他們為難,早已滿臉通紅,慌亂求饒:“老總,您大人有大量就放過老漢吧。這羊真的不能給你,我兒媳婦生了孩子沒奶,還指望著用羊奶養孩子的。”
“你養孩子,我們老大就沒鞋穿活該挨凍嗎?”班長身邊的一個小兵卻不依不饒,“班長要凍壞了腳,還怎么上戰場打仗?”
“老爺,您話是沒錯,可是這羊我孫子需要不需要先不說,關鍵它是我借的,丟了我沒法交代。”牽羊的老漢都快急哭了。
真是出門沒看黃歷,竟然遇到這么幾位兇神。
“那和老子們有什么關系?”班長顯然懶得再和老漢墨跡,抬腳將老漢踹翻,伸手去搶羊。
羊受到驚嚇“咩咩”叫了兩聲,挪動著笨重的身子躲開班長的手。
老漢見狀也顧不上疼痛,上前抱住班長的腿求饒:“老總,您不能搶。”
“別你媽廢話!”小兵們見到老漢這么難纏,上前也揪住他就要打。
“都給住手!”
付辰在一旁看了許久,這時候終于是看不下去了,這都什么時候了,還只顧著欺負老百姓。
“你們是那個部隊的?”
他打量四人一番,眼中閃過怒意。
這幾個當兵身上穿著的是東北軍的軍服,軍容卻都歪歪扭扭的——東北軍倒不像,倒跟后世橫行鄉里的那些皇協軍有的一比。
他媽什么玩意?
一番呵斥讓幾人都是一怔,最終還是當班長的先回過神來:“你他媽的是誰?敢來管老子的事?”
付辰今日出門急只穿著一身便服,他身上的馮若英更是布衣布褲,一看就是個平民百姓。
“你和誰老子老子的?”付辰冷聲呵斥,“這才幾點?還是訓練時間吧?你到底是那個部隊的?”
“老子十九軍的。”班長抬手指了指自己,“老子跟黑豹子混的,你少管老子的閑事。”
“十九軍的?”
付辰聽著先是一怔,不過看對方渾身匪氣,馬上明白過來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