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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15章 決策

  “家赫!”最先說話的,竟是謝韻卿。

  這張向來沉穩的臉,擰著眉頭半天才是緩緩說道:“我知道你丟了陣地,加上在小日本子手上吃了大虧,心里是焦急得很!可大戰在即,心里再是怎么樣,也是該耐著性子——另外,越是到這種時候,我們彼此之間越該信任才對……如此猜忌,對大家有什么好處嗎?”

  付辰又不傻,他聽得出來謝韻卿多少是有點和稀泥的意味——畢竟,現在小鬼子重兵出擊,幾乎對齊齊哈爾已呈半包圍的態勢。

  如果沒有援兵,他們只怕連一個星期都堅持不下來。

  敵我懸殊已到了這種程度,如果不把這個奸細抓出來,他們還打個屁的仗!

  付辰越想越生氣,立馬往自己老爹跟前走,一面朗聲說著:“父帥,您仔細想想,如果沒有內應,小日本子怎么能連番偷襲您跟兄長?而且,江橋還有大興,咱們的布局小鬼子和張海鵬簡直是一清二楚,如果沒有內應,難不成他多門二郎還能未卜先知不成?”

  這次,付玉廷再沒有像從前那樣打斷他的說話,二是深吸了一口氣,點頭示意他說下去:“你的意思呢?”

  “父帥,如果您覺得家赫說得有理,就不該繼續進行大規模的會議。”付辰徐徐說著,“而且,布防,工事,還有一系列的決策,不必知會整個參謀部——把任務劃分清楚,各自知會與各人就是!如此分工合作,就能最大程度避免交互信息,就算那個奸細想透露點什么給關東軍或者是張大麻子,也能避免泄露更多!”

  這一招計策分外巧妙!

  其實付玉廷未嘗沒懷疑隊伍里有小鬼子的奸細。

  齊齊哈爾那個清水領事早就找到了他,私底下許以好處,告訴他一旦倒向關東軍……別的不用說,定然會向扶持大帥一樣,扶持他!

  皇姑屯那一聲爆炸,自己的二兒子付家祺犧牲,這樣的血海深仇付玉廷如何能忘?

  而且,大帥是怎么死的,難道他心里沒數?

  可是他付玉廷能夠拒絕和日本人合作,跟他們干到底,那么手底下的人呢?

  聽家赫這意思,這個人職位還不低,若真是小鬼子糖衣炮彈打上幾番,沒準就上當了!

  想到這里,付玉廷一下子繃直了身體,點頭道:“是個好法子!”

  隨后,又見付辰眼神之中還有異動,繼續說著:“還有什么花花腸子,今兒一通都說了。”

  之前付辰哪兒敢隨便發表意見,現下自己的老爹居然主動征求其意見來了。

  付辰頓時凜然,還是深吸了口氣道:“父帥,家赫還是那句話……齊齊哈爾是守不住的。咱們該是早做準備。”

  說著,對著面前的沙盤說道:“哈爾濱……松花江畔,而且依托小興安嶺,再加上牡丹江和七臺河的守軍,我們抗住應該是沒有問題——另外,我想過了!如果真的連哈爾濱也守不住,家赫還有個東山再起的去處!”

  他說的,就是金家屯子。

  那座藏于深山的村落,經過建設,從黑豹子軍中精心挑選出精銳,然后全部進入深山防御,應該是沒有問題的。

  而且,藥廠制造出來的青霉素已是全面上市,上海,南京,這些大一點的城市幾乎是供不應求——尤其是南京,他的青霉素一支甚至炒到了一根黃魚的價格,經過付辰粗略估計,再經過幾個月的經營,他就能擔當起整個江省軍隊的軍費。

  他甚至還想過了,把青霉素遠洋賣去給洋人,從中換取大量的洋槍洋炮,在這亂世之中獨善其身是沒有問題的。

  “就算要退,我還是那句話,必須立足于戰!”出乎意料的是,這次付辰在戰前潑涼水,付玉廷居然一點都沒有生氣,反而還解釋道,“經過兩場試探,多門的軍隊必定會直撲昂昂溪來……不過,咱也不是吃素的。”

  說著,臉上露出些高深莫測的笑容:“好了家赫,你的話,我是一定會細細考量的。今天你也是累了,還是回去休息一下吧。”

  說著,對付汗青使了個眼色,這沉穩的大兒子立刻點了點頭,拖上幼弟就出門;不過倒有意思的是,走之前付玉廷喊住了丁春喜,讓他留下來了。

  出門就是一股刺骨的寒冷,吹得付辰剛憋出來的汗又貼著襯衣凝結成冰。

  兀自打了個哆嗦,付辰多少還是有點不滿意道:“父帥這是什么意思么?要不干脆不信,要不干脆信了,現在什么考慮考慮……我看還是把我當小孩子一樣應付。”

  付汗青搖頭笑笑,從懷里掏出煙盒就拋了過去,兄弟倆各自叼了一根,站在女墻后面吞云吐霧。

  眼神,一點點變得十分陰冷,付汗青笑了笑道:“家赫,聽兄長一句話吧……待景澤再恢復些,你們兄弟回哈爾濱吧!一旦齊齊哈爾有事,去天津,去上海,都好。”

  “又是這話!”付辰急眼了,“你們把我攆去黃埔讀書,難不成是讓我當長腿將軍?我不干,付家沒孬種!”

  “沒有援兵。”付汗青深吸了香煙,對著漫天的白雪噴出一口經久過肺的煙,“就照著江橋那仗去打,子彈,炮彈,手榴彈……很快就會打光。從師部到團里,已是拿不出多余的腦袋了。家赫,你才剛升了團長吧?你們團建制已是不全了……再這么打下去,江省軍隊很快就被打光。而關內,基本沒有什么實質性的支援,少帥的意思你也看到了,擺明了就是讓我們付家送死的!”

  長篇大論一番話,似乎是把這位性格沉靜的哥哥說累了。

  他很快低下頭,目光陰沉地望著那漸漸雪白的地面,許久,才是露出了苦澀的笑容:“從前在保定的時候,教官說過,軍人理當為國捐軀,馬革裹尸……可如今看來,江省軍人的犧牲,仿佛是沒有價值的。”

  “如何能沒有價值?”付辰突然漲紅了臉,幾乎是以咬牙切齒的口氣說著,“呵呵,就現在看來,大家是覺得,只要跑回關內,就能獨善其身了嗎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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