眼看著弟兄們在迅速集結,付辰轉身小跑著出了軍帳。
“家赫,你要的裝備都是準備好了。”付汗青指了指身后的卡車,而后又道,“司令不是很放心,還是拿來幾件防彈衣給你。”
說著,身后的副官路海旺拿出了一件防彈衣來,付汗青趕忙指揮他穿上,又是細細地叮囑了一番。
“放心吧兄長,家赫此去必當不辱使命!”付辰立正敬禮,然后回身帶領所有人分配武器。
為了這次偷襲機場的任務能夠順利進行,付玉廷可謂之下了大血本。
這百十來人,除了鋼盔和棉衣,每人分到了一把嶄新的三八式步槍,這都是付辰在萬家的軍械庫黑的。另外,每人配一百發子彈,五顆手榴彈,還有馬刀——這近乎于奢華的配置,對于其他東北軍,甚至對于中央軍來說,都是不可想象的。
用力地將頭盔扣在頭上,付辰一躍上車。
漸大的風雪中,付辰看不出兄長謝韻卿等人是何種表情,只是在這輛滿載勇士的卡車發動之時,所有人一齊挺直了身體立正敬禮。
風,越來越大。
拐上大路的卡車很快熄滅了車燈。
整條道路一團漆黑,這樣狂風大作的雪夜,甚至連一點光線都沒有。
全憑著軍車司機的經驗行車,和丁春喜擠在副座上的付辰都一塊緊張起來。
“三爺……”一直沒說話的丁春喜忽然壓低聲音說著,“咱們這次……能全須全尾地回來么?”
聽這老兵油子都透露出幾絲緊張來,付辰回臉:“怎么,怕了?”
“三爺不怕,咱也不怕。”丁春喜搖頭,定了一定卻又說道,“只是……只是,只是弟兄們白白犧牲!”
一怔,付辰回頭。
說真的,這種論調也不知是他第幾次聽說了。
東北老爺們,都是錚錚鐵漢子……只是白白填肉坑沒人請愿。
“老丁,你信么,今兒我做了個夢。”付辰抬頭凝望著擋風玻璃之外呼嘯的風雪,臉上忽然露出了喜悅的笑容,“夢里,我們趕走了小日本子,就算是普通老百姓,也不缺吃,不缺喝……馬路修得平平整整,到處是高樓大廈,每個小孩都上得起學堂……”
一邊說著這些未來,付辰回頭注視著陷入臆想的丁春喜——他的眼底從吃驚變得憧憬,那些憧憬,是多么真實的憧憬。
“這些,如果是真的就是好了……”丁春喜若有所思地說著。
“咱現在玩命,便是為了這些!”正說著,付辰忽然挺直了身體,對著前方低吼一聲,“來了!”
北邊的山峰,突然閃起兩個橙紅的火光,照著遠處的山坳劃出耀眼的火線,幾乎在降落至半山腰的時候炸成兩團耀眼的火光!
頓時,由照明彈指引著,東北軍猛烈的炮火開始攻擊,付辰知道,緊隨其后的就是由他兄長帶領的黑豹子騎軍,會照著日軍發動猛烈的攻擊!
被打蒙了的小鬼子會立刻出動附近所有的聯隊一起增援,車隊會以最快的速度繞開這些增援部隊駛向江橋……而付汗青,則會帶領所有的騎兵調轉馬頭,一陣風似的跑沒影。
“出發了!”付辰忽然對駕車的司機低吼一聲,得到命令的司機幾乎是在同時一腳踩死油門。
雪越來越大,司機卻像一頭識途的老馬般,飛也似得照著嫩江的方向駛去。
付辰和丁春喜皆是一臉戒備地四掃窗外,生怕有敵軍覺察到這支秘密行動的車隊。
所幸的是,活動在江北的關東軍在聽說這些“劣等”的zhi那軍居然敢主動攻擊他們,立刻張牙舞爪地撲向了付汗青率領的騎兵,完全沒有人注意到這支悄無聲息的部隊。
兩個小時之后,卡車轟然停下,司機的聲音不無緊張:“三爺,咱到了!”
“好!”付辰對丁春喜下達集結命令,隨后從口袋里掏出幾枚銀元塞給司機,“兄弟,一路安全回去!我家父帥必定還有賞錢。”
出來的時候付汗青其實已是賞過的,沒想到這位以紈绔之名盛傳已久的三少爺居然也給了賞錢。
司機當然是千恩萬謝,付辰卻沒再說什么,轉身一躍下車。
一陣冷風打在臉上,驟然下降的溫度讓付辰立刻打了個哆嗦——早就聽聞過東北的嚴寒,現下實際感受了才知道什么叫做百聞不如一見。
偌大的河岸伸手不見五指,耳際只有不斷呼嘯的風聲,還有偶爾能聽到的炮火炸響——雪已是連成了片,抽打在臉上相當疼。
“集合!”付辰低吼一聲,鋼盔下的每一個弟兄都靜默無聲,“目標,嫩江以南的白城!出發!”
言罷,付辰和馮若英丁春喜帶頭向著嫩江快步而去。
所有人緊隨其后,嫩江已是完全凍結,別說通過這樣一支部隊,就是走馬車和炮兵團都沒問題。
付辰在出發前每人就各自發了兩條長麻繩,要他們纏在鞋底,以便增加摩擦力避免在冰面上滑倒。
最先讓徐海水和他的偵察連先行通過去踩點,很快對面河岸上有手電筒光閃了兩下。
這是提前約定好的燈語,蹲在地上的付辰刷地站起,對著所有人做了個“快速通過”的手勢。
就算是這樣的惡劣天氣,跑到毫無掩體的河岸上也很容易被注意到,付辰連一點危險都不想冒。
整支小隊迅速通過,漆黑的雪夜加大了體力的消耗,所有人已開始隱隱出汗了。
下達急行軍的命令之后,付辰讓機警的徐海水在到隊伍的最后面壓著整支部隊,而負責帶路的則是極其熟悉地形的丁春喜。
隨著快速行軍,炮火聲很快聽不到了,順利通過嫩江沿線的部隊很快堂而皇之地出現在了官道上——他們現在是從火線上撤下來的“關東軍”,前往白城機場換防的。
這樣的風雪之夜,幾乎沒有任何行軍的鬼子,就算偶爾遇到一兩支車隊,都沒有下車檢查這支逆行部隊的心思。
這鬼天氣可真要命,趕快離開這里去下個營地吹一壺清酒才是,管他們是干什么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