若音轉頭,對上那雙深邃的墨瞳,笑道:“皇上既然到了臣妾的永壽宮,又提起了這件事,想來您心中已經有了合適的人選。”
大概是她猜對了,四爺輕笑一聲,索性直接問道:“你覺得穎嬪如何?”
若音搖搖頭,回道:“關于穎嬪為人,臣妾還真不好回答,因為她才進宮沒多久,臣妾沒怎么與她相處,也不了解她。”
既然不熟,她便實話實說,不說好話,也不說壞話。
四爺微微頜首,“今兒個早朝,一些官員上了折子,提起了三阿哥無人撫養一事。不僅如此,他們還提了二格格和四格格。”
聞言,若音心中明了。
恐怕那些上折子的官員,便是鈕鈷祿氏家族的。
只不過為了避嫌,就把二格格和四格格也捎帶著提起了。
否則那孟家和年家都落魄了,又有誰會替她們上折子。
而她想到了這一層,四爺肯定也想到了的。
只不過,他需要站在父親的角度替三阿哥著想。
怎么說也是個阿哥,不可能讓其像個留守阿哥一樣,在紫禁城里自生自滅,不像話。
更不能將其托付給不負責的妃嬪照料。
若音頓了頓后,正兒八經地道:“撇開穎嬪的為人不說,她對三阿哥倒是挺上心的。知道三阿哥病了,還日夜照顧著三阿哥,如今三阿哥的風寒好了許多,她卻過了三阿哥的病氣。”
在后宮浸淫這么久,她當然不會認為穎嬪是單純的想要照顧三阿哥。
可甭管穎嬪出于何種目的,穎嬪對三阿哥的親情,起碼比后宮那些妃嬪要好許多。
穎嬪敢冒著被傳染的風險去照顧三阿哥。
每次只要一提起熹常在,穎嬪就非常傷感。
而且,穎嬪看到三阿哥時,眼神里的情感是不會騙人的。
她雖然跟那熹常在有仇,也不知道這穎嬪是好是壞。
但從三阿哥的角度來說,穎嬪確實是后宮妃嬪當中唯一適合三阿哥的最佳人選。
一是因為穎嬪是熹常在的親妹妹,與三阿哥有著血緣關系。
有了這層關系,穎嬪便比旁的人更有資格。
加上她也聽說了,這幾日穎嬪日夜守在三阿哥的床邊,吃不好,睡不好的。
比起那些妃嬪,那日去看望三阿哥的時候,就躲得遠遠的。
要是讓她們撫養三阿哥,恐怕只會對三阿哥避之不及。
如此一來,病弱的三阿哥豈不是身心受創了。
聽了若音的話,四爺淡淡的“嗯”了一聲,應該是有了決定。
次日清晨,四爺便下了一道圣旨,將三阿哥交給穎嬪撫養。
若音起來的時候,柳嬤嬤便把這事學給她聽了。
她聽到后,沒所謂地點點頭。
但是下一刻,她謹慎地道:“你派人多盯著點穎嬪那邊,一旦有什么苗頭,就知會本宮。”
雖說她和熹常在的恩怨早在對方去了那一刻起,就已經結束。
她便不會把負面情緒帶到三阿哥和穎嬪身上。
在這后宮,她有自己的原則,那就是不會主動害人。
從前她秉承這一原則,一直堅持到了現在。
不過那個時候,她也不會提前提防。
可是現在不同了,經歷了那么多是是非非,她不得不提前防備穎嬪。
而且,歷史上的鈕鈷祿氏,可是個狠人啊。
硬生生熬死了雍正帝的原配皇后,成了續弦皇后。
不僅如此,還把自個的兒子弘歷扶上了帝王的寶座。
盡管這一世的阿哥當中沒有出現所謂的弘歷,但她還是難免將三阿哥對號入座。
再說了,從穎嬪的言行舉止來看,穎嬪和熹常在之間姐妹情深。
萬一對方有什么目的,她也好早些提防。
接下里的日子,三阿哥從阿哥所搬到了穎嬪的承乾宮。
原本翹首企盼的后宮妃嬪們,并沒有盼到四爺。
反倒是穎嬪,四爺去承乾宮看了她和三阿哥幾次。
即便她病得不能侍寢,四爺也沒有擔心被傳染而避開。
這可讓后宮妃嬪們大失所望。
她們原本以為感染了風寒,敬事房撤了綠頭牌,就沒機會了。
畢竟后宮妃嬪與帝王而言,不過就是玩物而已。
哪里會冒著被傳染風寒的風險,去寵幸一個女人。
加之那穎嬪都病得起不來了,根本就不能侍寢。
哪知道皇上偏偏去了穎嬪的承乾宮。
真不知道那個男人在想些什么。
早知如此,她們就是冒著被傳染的風險,也要去照顧三阿哥,這樣總比在寢宮獨守空房要好。
唉,曾經有一個爭寵的機會擺在她們面前,她們沒有好好珍惜啊......
冬至一過,眼瞧著要過年了,京城的雪下得一天比一天大。
鵝毛大雪漫天飛舞,北風呼呼地刮著。
整個世界都是模糊不清的。
若音坐在窗前,隔著窗戶都感受到外頭冰天雪地的寒冷。
不由得裹緊了身上的襖子。
一雙手也緊緊捧著湯婆子。
忽然,門邊閃進一個身影,是如霜。
她走到若音跟前匯報:“娘娘,壽康宮那位出事了。”
“嗯?”若音挑眉。
如今這后宮早就根據寢宮分了流派。
底下的奴才們傳話,張口閉口便是“承乾宮那位”“長chūngōng那位”“延禧宮那位”。
乍一聽壽康宮,若音一時半會沒想起來是誰。
在她印象當中,后妃們所居住的東西六宮可沒有這么一處地方啊。
想了好一會后,她才想起來,這壽康宮是西北部的養老宮區,俗稱寡婦區,那是太后、太妃們居住的地方。
如果她沒記錯的話,后宮里只有被貶為庶人的孟氏住在那。
想到這,若音牽了牽唇,道:“孟氏?她怎么了?”
“回娘娘的話,孟氏去了。”
聞言,若音心中一驚,“去了?什么時候的事?”
“就在今早,壽康宮的奴才發現她吊在房梁上,把她放下來的時候,已然沒了氣息,估計是昨兒后半夜上吊的。”
“不應該呀。”若音蹙眉道。
這孟氏被貶為庶人已經一年多了。
在這一年里,孟氏都好端端的。
即便她當時和年氏鬧得不可開交,孟氏短時間背了鍋,被罰去辛者庫做雜活,也沒有尋短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