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俞清瑤一呆。[www.mhtxs.cc超多好]
怎么又傳出跟前世一樣的流言?
當初未經世事的自己就是聽了底下人有心無意的話,動了嫁給表哥心思。想著外面再好,不如舅父家人口簡單,又是骨肉親戚,給舅母做媳婦,總好過外人。不想杜氏開始對她還算和善,后來察覺她的心思,那一系列手段……冷不丁打了個寒顫。顧不得夜深了,連忙從溫暖的床上爬起來,“嬤嬤,快幫我!”
“姑娘?怎么了?”胡嬤嬤驚訝問。
“我要去凝暉堂。”
“可夜深了,什么事情明天去不也一樣?”
俞清瑤透過窗欞,望望外面黑壓壓的夜空,聽著呼呼刮著的北風,抿了抿唇,目光中露出一抹堅毅,“不能等!萬一……就麻煩了!”最好趕到舅母知道流言前,從源頭掐斷!
胡嬤嬤阻止不了,只好服侍俞清瑤換上蔥綠折枝銀紅牡丹的織錦襖,外罩著大紅羽紗斗篷,別人跟著她不放心,親自陪俞清瑤走了一趟。
凝暉堂。
越接近年關,這上上下下一家子的事情就越沒完沒了。當家主母杜氏正在與李春家的對賬,別看比往年只多了兩個主子,可廚房、漿洗、針線,乃至采買,多出不少事情來。事情瑣碎,一時顧及不到,怕要多出“怠慢”的名聲。還有原來雜七雜八的內務,直鬧得人頭疼。
“這五十兩銀子,先送到京郊的田莊吧。莊頭李大說得有理,那邊的屋舍十多年沒修葺了,除了修建外須得買些米糧、被褥給孤寡老人預備著,不然一場雪接一場雪。要出人命的。”
俞清瑤來時,杜氏正在吩咐著。外面人稟告,她還有些訝異,“你這丫頭,半夜的怎么來了?有什么事情,叫丫鬟過來說一聲就是。”
“清瑤來得匆忙,打攪舅母了。mhtxs.cc[棉花糖]”
“什么打攪不打攪?”親手扶起屈膝行禮的俞清瑤,杜氏臉上帶著恬淡的笑意,不知是否夜色的關系,她看起來比白日更加慈愛。
“你舅舅在外應酬——快過年了么。同僚之間走動的頻繁。我閑著無事,便找些賬本來看。”
俞清瑤拿眼略微一掃,看到“炭火”“賞錢”“禮單”的字樣,底下還有一大疊。知道舅母是真的事忙。斟酌了下言辭,先順著口風感慨了下身為當家主母的不易,夸贊杜氏掌管府中上下的辛勞。然后才蹙著眉,提出自己的要求。
“本不該再麻煩舅母了。只是弟弟畢竟年紀大了,又是外男,繼續呆在內院不好。而他就我這么一個親姐姐,我也不放心他……”話說得非常委婉,從清風苑搬出去。是有正常的、必須不可的原因,與其他事情無關。
杜氏勸說。“皓兒過年才九歲,過兩年搬出去也使得。”
俞清瑤搖頭道,“這是舅母關愛。可早一天、晚一天,有什么分別?清瑤知道,清風苑是外祖母住過的地方,舅舅舅母特意安排清瑤住那里,是真心疼愛之意。可弟弟一旦搬離內院,從清風苑去看他便難了,他也不能隨時隨地來看望我這個姐姐。”
“舅母本來事多,本不該再給您多添麻煩了。只是清瑤私心里想著,年節時分,舅母肯定要看著人收拾器物、打掃各處屋子,所以便厚著臉皮來求。希望舅母看在清瑤與弟弟相依為命、誰也離不得誰的份上,答應清瑤的要求。”
杜氏微一沉吟,“你想搬去哪里?”
“靜書齋。”
杜氏皺眉,“那里很偏僻啊!”
“可是距離外院近啊!環境清幽雅致,清瑤很喜歡。”
四個月的相處,杜氏知道俞清瑤的性情,看似柔順乖巧,內里十分有主見。其實搬個住所有什么關系呢,對她沒什么妨礙,便點點頭,“收拾屋子簡單,只是你舅舅未必舍得你住的遠。”
俞清瑤露出如釋重負的笑容,“舅舅那邊,清瑤親自去說。”
事情比想象中更容易。
很好。過年之后,她便搬出清風苑。靜書齋不是主院,不管表哥,還是麗君麗姿,誰要來看她,要走長長的一段曲折小路,一來一回要大半個時辰呢!怕沒多少功夫消耗在她哪兒。如此,流言不就悄悄沒影了?
俞清瑤不知道,她剛走,杜氏就發出一聲輕嘆。
這樣聰慧明白,又善解人意的女孩,為什么不是她的女兒呢?難怪老爺一直念叨著,兒子敗家,女兒才是貼心小棉襖。往常她還覺得諷刺——別人家都是重男輕女,怎么獨獨她嫁的丈夫是重女輕男的?面對獨子阿吽,百般責罵,看什么都不順眼。可庶妹的兩個女兒,除了小心奉承,別的什么都不會,仍當珍珠一樣看待。
如今她才明白了些。男孩,大大咧咧,有幾個小心入微到這種程度的?唯有女孩家,真正溫柔體貼起來,窩心啊!
李春家的小心湊過來,,瞧見杜氏的神色,試探著,“夫人?靜書齋是太爺平日看書的地方,老爺偶爾也會去那邊小坐,給表小姐住,是不是不大合適?”
“什么表小姐!老爺早就吩咐了,就稱呼小姐!從今往后,她就是我們府里嫡出大小姐,明白了嗎?”杜氏抬眼看了一下李春家的,嚇得李春家低頭,大氣不敢出一聲。
“清瑤既然說了,自是看中了。老爺也不會違了她的心思。靜書齋那邊,你看著人親自修葺,唔,挑個好日子再動土,把地龍通上,至少要住個三年五載的,可不能在冬日里凍著。”
果然,俞清瑤要搬到靜書齋的消息傳出去,如一個石子兒砸進了湖水中,掀起了一圈圈漣漪。不少人覺得奇怪,這不是距離少爺越來越遠了嗎?以前少爺、小姐,晨昏定省經常能碰到,便是花園里也能時不時見個面,說個話什么。一搬到靜書齋,見面就難了。
因此,“小姐將來必然嫁給少爺”的流言,漸漸的沒了事實依據,最后無疾而終。
俞清瑤對此很滿意。
挑了個陽光普照的好天氣,她領著俞子皓去往自己的新家——靜書齋。沿著知音臺后的曲徑,一直走了一刻鐘。茂竹秀林,漫步其間,雖然冬季嚴寒,不如春夏景色美好,可看著葉落埋在白雪皚皚中,別有一番趣味。
“呵呵,皓兒,你知道姐姐為什么一定要搬到這里來嗎?”
“呃,為了什么?”
“為了這個!”穿過碧綠瓦檐的門墻,俞清瑤快活的帶著弟弟往后頭的藏書院去,那里整整一屋子的書籍啊!都若非曾外祖母是皇室公主,若非外祖父愛書惜書,怎么能攢下這么浩瀚的書海呢!
相比單調的一書架、一書架的書籍,她對自己閨房設置擺放的物品,簡直漠不關心——橫豎那些有吳嬤嬤、胡嬤嬤操心,她只要看好自己未來三四年內的重要精神食糧就好。貧困后,才知道擁有一本書籍有多么難。
“皓兒,你以后搬到了外院,可以常常過來,跟姐姐一塊看書。”
“哦,好。”
“呵呵,不高興嗎?”俞清瑤笑得甜美,拉著弟弟到外祖父、舅父慣常看書的書房內,認真的看著他,“是不是生氣姐姐不跟你說一聲,就把母親的嫁妝全部交給舅父照看?”
俞子皓畢竟年紀小,撅著嘴,“母親嫁妝,也有我的一份。”
“當然啊!肯定有我的皓兒一份,一大份!”
俞清瑤笑得開心,“告訴姐姐,那你為什么不開心?舅舅是我們的親人,你不信任他嗎?”
“不是啦!就是覺得……不必全托付給舅父吧?有一些,我們可以自己管的!”
“自己管?怎么管?姐姐都不敢接下來,你想自己管嗎?”
“我不行,但我身邊的人可以啊?”俞子皓不服氣的道。
聽了這話,俞清瑤心中有數了。
多虧胡嬤嬤提醒她,她雖然是姐姐,可那些嫁妝不是她一個人私有,怎么連商量一聲都沒,就全部托付給侯府的人了?換了她是俞子皓,不至于心中生怨,但肯定也不舒服吧?覺得自己不受重視。越是小孩兒,越討厭別人當他是小孩。
唉,前世她一個人當家作主慣了,沒想到這一層。
好在有彌補的機會。
“皓兒既然這樣說,那姐姐給你一次機會?你說說,你身邊那個人會算帳?叫過來瞧瞧,若是姐姐覺得她行,就讓舅母給她一樣生意打理,如何?”
“好!”
俞子皓信心滿滿的,叫了他的乳娘張嬤嬤來。
很快的,一個手腳麻利、長相忠厚的嬤嬤就站在俞清瑤面前。俞清瑤表面溫和,內心卻涌起了滔天怒火——前世,她與弟弟離心離德,這些用心不良的老嬤嬤們怕是沒少在背后使壞!一個不妨,就讓她們有了機會上下攛掇。母親的嫁妝,也是她們能染指的?
她隨意的從書案中拿出一張紙來,似乎是隨處可見,“拿著,你且把上面的字一個個的念出來。”
那位張嬤嬤張口,“五萬生絲、膠、絞絲……兩千生、生油……八百擔無花……茶……”
念得顛三倒四、不知所云。
俞清瑤冷笑了下,“連賬本都不認得,也敢說自己精通算賬?你是糊弄我弟弟呢,還是糊弄我呢?”(