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短短一瞬間,剛剛還坐滿的雅間空蕩下來,只剩下沐薄言、俞清瑤姐弟。小家伙嘴巴開開合合,拉著姐姐的袖子,“姐姐,我們真不要去拜見文郡王嗎?會不會……”
“會什么?舅婆有言在先,‘你們姐弟體弱,須得多休養,等養好了身體,學好了規矩,再去國公府拜見不遲’,聽到了嗎?舅婆沒發話要見我們,就不能去。連親長都沒見過,怎么好直接去見表姐?若今天我們去了,就是不聽舅婆的話。表姐嫁到郡王府的人,肯定重規矩!知道了,也會責罵我們不懂禮數。”
話雖如此,可郡王妃都到了距離不到十幾丈的地方,居然縮著頭不去,別人知道后會怎么看待他們姐弟呢?俞子皓滿心的不甘愿,但也無奈。姐姐說得有道理,只能日后見了舅婆,請舅婆老人家在郡王妃面前轉圜了。
他卻不知道,俞清瑤面上說得條條有理,其實是避開跟元菲兒的會面罷了!
見孫念慈,她還能保持常態,因為孫不是陷害她的主謀,充其量是幫兇。而元菲兒,明明有姨表親的血緣關系,比旁人親近很多。但危難之際,她不但不曾幫忙,還落井下石!令自己已然艱難的處境上又雪上加霜!
若非當時胸口強撐著一口不平氣,當時的自己,怕是早就三尺白綾,了結了。
對元菲兒的恨意,比刺死她的仇人,也差不了多少。
“慢慢來,我不可能一日之間把所有仇家都見了,更不可能一日之間痛痛快快的報仇了。未來有機會,有大把的機會……誰也不知道我是重生,更不知道我知道他們的過去未來。我要小心的隱藏好,靜待時機!”不間斷的在心中對自己說,俞清瑤深深吸一口氣。嗅著手腕的檀香珠,感覺心神漸漸平靜下來。
沐薄言眼中閃著好奇的目光,一寸不離的看著俞清瑤。不知是不是他目光特別敏銳。能從月白色的面紗下瞧見那彎彎的遠山黛眉和一泓清潭般的眸子里,分辨里面的喜怒哀樂。每次看到平靜的黑眸中。偶爾露出驚人的火焰,似要兇猛的焚燒,他都有一種大熱天忽然掉進了冰窖的驚秫感,全身的細胞都被調動起來。
想要……非常想要……知道火焰真正灼燒起來,是什么模樣?
“呵呵,表妹,站在臺上看比賽。其實很無趣。不如我們近距離的觀看?”
“啊!表哥,你是說可以帶我們到比賽場周邊去看嗎?”
“當然了!”
“哇,表哥你太有本事了!”俞子皓露出驚喜目光,剛剛不能去見文郡王的失落一掃而空。
俞清瑤思來想去,也怕自己呆在雅間,萬一元菲兒命人來喚,她去還是不去?沒人來,她還可以用定國公夫人的意思頂在前面;要是元菲兒真的派人來,她再推托,就是不知好歹了!于是應了。
沐薄言十分開心。親自拿了帷帽給俞清瑤帶好,嘴里念念叨叨著,“一會兒出門,跟著我。千萬不能亂走。連郡王爺都來了,不知還有那位貴人裝成普通人來玩樂,若是沖撞了不得了!當然,也要防著底下人沒長眼睛。”
俞清瑤緊緊牽著弟弟的手,就是不提點,她也會謹記。
開了門,先偷偷摸摸瞧了瞧左右,好像做賊一樣,沐薄言偷偷招手,“來”。小家伙想笑又不敢笑,連忙拉著姐姐,邁著小短腿蹬蹬蹬的跟著。
不出一會兒,就下了對折的樓梯。
果然,近距離看比賽場上的青草、駿馬,那種喜悅、期待,跟隔了二十多臺階后的高臺上完全不同。饒是俞清瑤心如止水,心兒也砰砰跳起來。等待著揭開謎底,不知是“雄鷹”飛的最高,還是“威武”走得更遠?
“往這邊走!”
沐薄言對場地十分熟悉,帶著姐弟兩避開無關緊要的人員,以及似有若無的好奇視線,直接去了一間比較寬闊的休息房間。
不同于三樓雅室裝飾的華麗,這里的墻都是抹了白膩子,也無任何繪畫裝飾,單調無比。房間里擺放著一張可供休息的床,鋪設著整齊的被褥;兩邊都有書案,累累放著一垛子紙箋,并筆墨硯臺。中間的凳子凌亂放著,也無人收拾。
“老大!嘿嘿,看我帶誰來了?”
沐薄言興致沖沖的進了來,對書案背后,穿著石青色圓領直綴,與衣裳同樣樸實無華的溫如晦道。溫如晦一抬頭,見他身后跟著一個八九歲的小男孩,以及帶著帷帽的女子。不用多說,他趕忙放下筆,從書案后出來,躬身一禮,
“見過俞姑娘,俞公子。”
“哎呀,老大,你何必這么客氣。他們是我的表弟表妹,你也以弟、妹稱呼吧?”沐薄言笑,又對姐弟兩介紹,“告訴你們,這位就是‘京城七君子’的老大,三年前三元及第的狀元郎杜如晦!”
“狀元?”
俞子皓大眼睛掙得雪亮雪亮的,“你是三元及第?天啊,你要有多聰明?我爹爹都只是探花。”
溫如晦汗顏,“溫某只是運氣,令尊才學曠絕古今,才是當世第一等的奇人。”
這般謙遜,俞子皓的好感更多,剛要進一步說話時,卻來了幾個不速之客。有一個還是姐弟兩特別熟悉的。
“溫兄,我帶了今科幾位新進士來拜會你這位‘狀元郎’啦!哈哈,他們有幾位日后會去翰林院,也就是你的同僚了,可要看在我的面子上,多照顧照顧啊……”
呼啦啦,進來七個人。
房子榮,溫如晦同年,也是好友,三年前的榜眼。他帶來六個人,分別是新出爐的狀元儲鳳棲、榜眼謝子怡、探花何連生。二甲的也有第六名唐書槐,第八名俞子軒。
俞子軒一見到俞子皓,當場愣住了。
再看旁邊代著帷帽的俞清瑤,臉更黑了。
在房子榮等人面前,他學問、年紀都是最末,可在俞清瑤、俞子皓跟前,他可是長兄!自然要拿出不一般的嚴肅來。
“你們怎么在這里?”
“呃,俞兄,是小弟帶她們來的。你要責怪,便責怪我吧!”
俞子軒恨恨的瞪著沐薄言,口上毫不留情,“沐兄休要多言,即便你肯帶著她們出來,也要她們自己動腿走路。若是知曉規矩的,便不該答應這種無禮要求!可見是平時不上心,一背著人,就走歪門邪道……”
話說得很難聽。
也是,這賽馬場人來人往,而且大部分都是年輕力壯的男子,帶著帷帽管什么用?遇到哪個紈绔大力的往身上一撞,再拉拉小手什么,名譽可就喪失得點滴不剩了!
俞子軒氣憤非常,怒指著,“……沐兄,可否請您正經些?你胡亂作為,都不要緊,不要害了我同族弟、妹,須知道,這不是她們的個人榮辱,還關系到我曾祖父的名譽!”
沐薄言被教訓的啞口無言!
早知道,他就把老大溫如晦直接叫到雅間里去嘛,何必受這個迂腐書生的白眼?唉,他當時是想著老大做了名不副實的太子侍讀,怕去雅間招人眼,才起意把表妹表弟帶下來。明明已經很小心了,誰想到巧不巧的遇到了人家族兄?還是可能當上未來族長的?
垂頭喪氣!
溫如晦仍舊君子如玉、溫潤的笑著,忽然對沐薄言道,“聽說侯爺、夫人也到了?呃,子榮,你們可要去拜會?”
“侯爺?”
除了謝子怡出身貴族,其他都是普通士子,聽聞可以結交權貴,誰沒動了動小心思?要知道,權貴通常是“扎堆”的,結識一個,順著他的親朋故交,會認識一大串……
房子榮當場決定,去!為什么不去!何連生、唐書槐也懶得聽人家兄長教訓弟弟妹妹,快步離開。
俞子軒是跟其他同年一起來的,目的……自然是拉近關系,馬上要選官了。他的目標是進翰林院,而儲鳳棲、謝子怡、何連生是注定的翰林院編修,日后大家既是同年,又是同僚,若是一不小心交惡,豈不壞事?在名譽以及自己未來前途,俞子軒聰明的選擇了后者,狠狠丟下兩句話后,匆忙跟上了房子榮的步伐。
瞧他走了,大家才松了口氣。
溫如晦淡淡的搖了搖頭,轉眼見俞子皓緊緊皺著眉,神情中似有憤怒隱忍之意。而他姐姐,呼吸除了稍微急促兩下,接下來平常依舊,不由得對姐弟兩個,起了好奇心。
“還沒多謝閣下,送了那么多字帖與我表哥。”
“小事一樁,不勞姑娘致謝。”
雖然都知道那些字帖如今在誰手里,可沒必要說破不是?
俞清瑤正在懷疑,不知沐薄言把自己引到這里,專程見溫如晦嗎?赫赫有名的“京城七君子”之首,看起來也不過是個文弱書生,跟她想象中差距甚大。
“溫大人,比賽馬上開始了,您看,要不要立刻公布最高下注的情況?”
“告訴你家世子,他要是想公布就公布,不想就算了。應該在以后的賽馬會上再限制一條,不準下注自己!”
溫如晦淡淡的笑著。
“呵呵,溫大人說笑了,要是不能下注自己,我家世子干嘛跟齊國公府過不去啊?”(