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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一一章 分家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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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傍晚的陽光穿過雕刻精致圖案,但異常陳舊的窗欞,飛舞的煙塵在光線中飄飄忽忽,沒有定向的旋轉。(wwW.mhtxs.cc無彈窗廣告)大理石桌案上擺放了幾卷發黃的案宗,基本快要抽線的線裝書籍,筆架上大中小號毛筆依次排開,尖端沾了些墨汁,都結塊了,不知道有多久沒清洗過。桌案后是一幅山長水闊圖,畫軸足有一丈五長,聽聞是二十年前名噪一時的大畫家用時三月所繪,送給當朝帝師為禮。

  這間書房,放在二十年前本該清雅至極的,也許是沾染了主人生命盡頭的氣息,如今里里外外都透著陳腐氣息,尤其是那一排排的書架,上面放置的書籍泛黃破舊得幾乎不能輕易翻動,動輒破裂。

  俞子軒跪倒在地,不肯站起。

  他自懂事起就常常出入這間書房,旁的兄弟沒有召喚不能踏足,他卻好像自家后花園一樣平常。這也讓他年幼的時候就有了認知――他與俞家其他子孫不一樣!是長房長孫,是俞家最重要的男丁!雖然父親早逝,母親守寡,可他憑著這份特殊榮耀,在族中兄弟中一直昂首挺胸,沒有一絲一毫自卑意思。

  唯獨今天,他有些心慌了。

  一來突然發現,一直以為參天大樹的曾祖,老了!額頭上的皺紋越來越多,還有鬢角的白發蒼蒼,甚至身體里滲出的絲絲“腐朽氣”,都令他深深恐懼著一個即將發生的事實――老爺子不是神仙,早晚會死!

  再者,他去京城參加考試前,多么雄心壯志啊!慷慨的立下誓言,不高中絕不回鄉。雖然最后實現了誓言,但他沒有達到老爺子要求――進入翰林院!第一次讓曾祖失望。他會不會因此失去了曾祖的歡心?曾祖父生氣怎么辦?

  其實俞子軒的性格,既自卑又自傲,自幼缺少父愛。母親也因守寡變得偏激,對他要求嚴苛。若非他讀書還有那么一點天份,只怕根本扛不起“長房長孫”的重擔。他對俞清瑤的怨念心結也來源于此――他要拼了命的讀書。每日每夜熬到三更才敢睡覺,生怕懈怠會失去曾祖的疼愛。會遭到母親的責罵或者是他承受不起的眼淚。憑什么俞清瑤跟俞子皓,什么都不用,去了京城就成了侯府親戚,過的是奢華安逸的生活?他處處用高標準、嚴要求規范自己行為舉止,所以也見不慣旁人散漫。

  這是他內心最隱私之處,他當然不會承認了,只會覺得是俞清瑤拋頭露面不知廉恥。存心丟俞家的里面,也是丟他的臉面。他都是官身了,怎么允許丟人現眼的妹妹損害他的清名?

  不過,現在不是說雜事的時候。雖然老爺子一臉和善,溫和的道“不要緊,回來就好”,可他一點不敢大意,哭著爬到老爺子身前三步,叩首道,

  “軒兒不孝。沒有達成曾祖的愿望……實在是……”

  難得他喝了那么多的酒,仍口齒清晰,思維敏捷,把自己到達京城后所作所為一五一十的道出。不欺騙、不隱瞞!只是說話的藝術,有時不在于說得多寡、真誠虛假與否,而是說話的人想要造成什么想印象?

  在俞子軒的話中,他成了發奮努力的學子,心無雜念的參加考試,終于考中了二甲第八名的成績。考場出來后,他跟其他士子結交,尤其跟狀元儲鳳棲、唐書槐等人交好,并拜讀過他們的文章,都是花團錦簇一般,他名次再后,倒也不冤。原本一切正常,誰曉得安慶侯突然橫插一杠!現實莫名其妙傳出他偏幫外人欺負弟妹的謠言,而后又暗指他作弊,通過侯府提前賄賂了主考官!

  天地良心,他什么時候欺負弟妹了?難道看著俞清瑤他們橫行霸道、欺壓京城普通老百姓也閉口不言嗎?什么,碰瓷?他也是被蒙騙的啊!怎么能怪他?至于名次,實打實是考出來的,第八名他都覺得自己靠后了呢!

  怒火攻心下,他上侯府請侯爺出來說明真相,還他一個清白。(WWW.mhtxs.cc好看的小說)憑他的實力需要賄賂主考官嗎?不想侯爺居然拒絕!這是吃果果的害他名譽啊!一怒之下,聲名不再跟侯府往來。侯府也是真小氣,當晚就結賬了預定的宅院,逼他離開。

  “子軒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……房兄,也是子軒結交的好友,明明認識翰林院的前科狀元,說是子軒有望進入翰林院的,不想任命書下來,說是外放。也曾到吏部詢問過了,辦事的說翰林院名額有限,今年就沒了。子軒很懷疑是安慶侯暗中使壞,只是他也未必能操控吏部,可能是說過什么話威逼了吧!”

  俞老爺子深深的一嘆,靠在寬大的紫檀木靠背椅上,整個人都縮在暖和的白狼皮墊子了,顯得越發瘦小了。通過這一番話,他再次認定一個事實――他親手教養的俞子軒,就是個扶不上墻的!

  可笑,京城是天子腳下,藏著多少股勢力,每天發生的事情無論大小,一點一滴都有人如實傳達回來。難道隔了千里距離,就以為他老到聽不清、看不到事實真相了嗎?還是認為無論發生什么,都會偏信一面之詞?

  換做其他老人,也許,大孫子,還是個剛剛金榜題名回鄉做官的,換做普通人家,老少怕是都高興的嘴合不攏。

  偏他俞青松根本不在意名次高低。

  灰了心,從此事看出了,俞子軒根本不堪造就。

  一來,明明得罪了安慶侯,還不認錯,只知道撇清自己干系,把責任推到別人身上。卻看不清,沒有了這一門重要親戚幫扶,小小的七品官,有什么能力爬上高位?這一輩子能做個平安縣令不錯了!難道讀書十幾年都是白費,看不明白臨走之前,特意帶上寫給沐天恩的信,為了什么!

  再者,與其他士子結交不錯,可翰林院那種清貴之地。哪個敢說保證能進?事情沒確認之前,就大咧咧的說出口,結交的都是什么人!不用見。光是聽就知道是虛華無賴之輩!偏俞子軒還認真了,故意在同年面前奚落貶低俞清瑤姐弟,顯示自己不同尋常!浮躁。一離了自己看顧,各種毛病都出來了……

  最重要一點。也是俞老爺子徹底放棄的原因――沒有進入翰林院,那他后期為俞子軒安排的所有道路,都完了!

  老爺子早就看出俞子軒的脾性過于剛強,不懂得婉轉,官場上那些門門道道,虛偽敷衍教不會,所以為長房的長孫定下了先進翰林院。后入監察院的宦海生涯規劃。兩個部門都是有名的清水衙門,但無比清貴。尤其是后者,官職不高,可上至王公貴族、下至文武百官,可以風聞奏事!

  其實憑俞子軒挑毛病的功力,再也沒有比御使更高適合的官職了。但誰讓他接受了外放的任命書了呢?

  如果他沒得罪安慶侯,或者俞老爺子再年輕十年,能為他籌劃一二,將他偏離的軌道拉到正軌好。

  但……沒有如果。

  安慶侯不會幫助一個踐踏侯府聲譽的人,老爺子也必須為其他子孫著想、謀劃了。

  長房了。到了必須該棄的時候了。

  “咳、咳,說這些都無用了,外放……也有外放的好處。好在是家鄉,亳城的父老大約會賣個面子。三年后考評一定‘優’。”

  俞子軒聽了,面色一喜,還以為老爺子不介意了呢。他哪知道,這話要往長遠里聽,“三年后考評一定優”,那三年的三年后呢?還有后面更多的三年呢?老爺子肯定看不到那天了,到那時,他能靠誰去?

  膝行著靠了過去,俞子軒滿面悲容,“太爺爺,是子軒無用……”

  俞老爺子眉頭微動,剛剛不是把責任都推卸到別人身上了嗎?這會子怎么自責起來?他太老了,沒多少時間好浪費了,也懶得在這個棄子身上多耗費心神,直接擺擺手,裝作虛弱無力,

  “書案……”

  “卷宗……”

  這才懂得,是讓他去桌案拿卷宗的意思。俞子軒擦掉臉上肆意橫流的淚水,站起身來,后退著繞過老爺子,到書案后拿起那幾卷泛黃的卷宗。

  “以前做太傅時候的……你拿著,記在心理……必要的時候可以用用……咳、咳!”

  最后兩聲咳嗽,俞子軒完全沒聽進耳中,入手碰觸到卷宗,他的整個心神都陷入狂喜中!原來,這些卷宗不是平常之物,上面密密麻麻寫著老爺子當權時候救過的官員家屬、幫扶過的士子、名流。筆架上凝結的筆墨,也是兩三天前老爺子在卷宗上勾勾畫畫,標注哪些人已經離世,哪些人可以利用但是要給以一定錢財,哪些人可以信任。稍微整理下,就是一份能幫他“青云直上”的名單啊!厚厚的好幾卷呢,保守估計,至少有百人。

  “太爺爺!”

  俞子軒哽咽了!沒想到太爺爺為他思慮至此,真心的跪倒在地,叩首不止。他卻沒看見,尊敬一輩子的老人眸光犀利敏銳,可惜冰涼的一絲溫情也沒有,幽幽的仿佛穿透了時光,注視到十幾二十年后的俞家。

  “……咳、咳,記在心理,別亂用了……”

  這句吩咐也不知俞子軒聽到了沒有,反正他是跪拜不停,心中對老爺子的感激到達頂峰了。

  “好了。”老爺子佝僂著身體,一面把袖口的密信藏得更深了,面上被風霜歲月雕刻的皺紋顯得那么蒼老,“出去吧,你中舉當官是大事,把家里上下的人都叫來,一是為你賀喜。二來,分家吧!”

  “分家,這怎么可以?”

  哪有家中長輩尚在,就分家的?外人會怎么議論啊!

  “趁我還活著,早早安排好,也省得日后你們為了金銀俗物掙得傷了和氣。”

  “太爺爺?”

  “別多說了,我意已決!”

  俞子軒見狀,只有抱著卷宗默默退下。剛一出門口,頭磕得酒氣上涌,被外面的冷風一吹,頓時冷靜下來。分家。太好了!老爺子執意如此,外人也沒什么好說的,便是有不好的議論。也有叔伯頂在前面,輪不到他的小輩頭上!別忘記,他才剛剛高中。為老爺子掙了一個官身回來!

  邁著輕飄飄的步伐,他到松濤閣外。讓下仆趕快把二房、三房、四房的人都叫來,老爺子有話宣布。自己親自去請母親,和即將嫁人的庶妹婷瑤。

  不消多時,滿滿當當的人都聚集在松濤閣里。

  老爺子的家產早就安排好了,靠在松軟的墊子里,注視著滿堂兒孫,蒼老的聲音一字一頓的念到。“我老了,再不做個安排怕是死了也沒法安心。”

  “老爺子……”

  二老爺、三老爺、四老爺都下跪哭泣不止。后二人是常年不在家的,今年過年才回來,許是知道老爺子熬不了多久了,年后也沒走,都呆在家中,才能隨傳隨到。

  “別哀嚎了,我還沒死呢!你們要是真孝順,就聽我安排。萬寧,把我寫好的家產單子。念念大伙聽聽。”

  跟了老爺子一輩子的徐萬寧,還不到四十歲,正是年富力強的時候,大踏步站出。雙腿自然分開,自有股沉穩的氣質,不似一般下人猥瑣怯弱。

  “老爺子共有田產……”

  氣運丹田,聲音朗朗,確保在場的每個俞家人都聽得一清二楚。

  半柱香后,念完了,所有俞家人都聽得精神一震,沒想到老爺子這么有錢!不光是田產、還有鋪子,僅庫房里就有數萬兩白銀!

  “記得三十多年前,分過一次家。不想多年過去,老大夢松沒了,錦瑞也沒了,我卻還活著。”老爺子話中帶著感嘆,只是他太老了,也知道今天過去,家族徹底沒了凝聚力,今后分散各地吧!

  “上次是按房分家,長房得了大份。我知,有人背地里不高興,二房人口多,吃用緊張;三房、四房見天外出做生意,時常青黃不接,公中也沒有多少貼補的。反而這兩年一直需要你們往公中添錢。”

  話音未落,就見得錢氏不大高興。

  老爺子一定要把小賤人的嫁妝還回去,沒奈何,她把公中的錢都填進去,結果沒米下鍋,只好跟三房、四房要錢,怎么,也怪她了?哼,說來說去,不就是嫌棄她沒有嫁妝么!

  不待她露出怨忿神色,老爺子話鋒一轉,再也不提此事,

  “這次分家,就按人口吧!”

  “什么!”

  所有人都大吃一驚。

  若按人口,那長房吃了大虧,因為總共就三個人啊!婷瑤,還是馬上要出嫁的人……

  大夫人渾身冷顫著,按人口分那怎么行!長房怕是連二房的三分之一、四分之一都分不到!三房、四房的人也不滿,這明顯是偏著二房嘛!這些年來,錢氏婆媳管著公中的錢袋子,私藏了多少?不想跟她們計較了,可現在居然還要偏著她們!

  “太爺爺……”

  “不公平啊……”

  “哪家人這么分家的?”

  吵鬧中,徐萬寧氣定神閑的站在老爺子身后,得到老爺子微不可查的一個手勢后,大喝一聲!突然間,都安靜了。

  老爺子慢悠悠的說,“按房分家,肯定有人不樂意,按人口分,你們還是不愿意。若你們說,這個家怎么分合適?”

  “這個……太爺爺,肯定不是故意偏向誰吧!”三房的二少爺子祥,壓抑著火氣道。

  “呵呵!”老爺子頗為贊賞的看了一眼從來沒重視過的重孫子祥,點點頭道,“故意偏向誰,的確不好。只是偏向誰了?你倒說一說。”

  “偏向二房!”

  他的父母立刻捂著兒子的嘴,使勁打他的肩膀,“盡胡說!祖父,小孩子胡亂說道了,您別跟他一般計較……”

  俞老爺子眼中露出失望,有這樣的父母,將來能成器的可能……不高啊!

  罷了,他已經不再想死后的事情了,盡人力聽天命吧!

  “二房的人口最多,你們便以為老爺子不公道,故意偏著二房的人,對不對?呵呵,這么想,也在情理之中。只是。老頭子我老了,過不了多久就躺在地里,還有什么掛心的呢?唯一憂愁思慮的是。子孫中哪個遇到了天災人禍什么,流露街頭、孤苦無依啊!”

  “不管長房、二房、三房、四房,你們中誰要是敢站出來。發誓自己擔起責任,保證所有俞家子孫吃飽、穿暖。不使得一個有我血脈的子孫凍餓致死,死后無所喪殮,便把所有財產都給了他!”

  老爺子擲地有聲的道。

  在場的人互相望望,誰也沒有站出來。沒這個魄力,亦不愿意背上一輩子的包袱。就算同是俞家人,也有個親疏遠近呢,對自己討厭的人也要救濟。誰樂意啊!寧愿少分些,過自己快活日子去!

  老爺子的意思很實在,二房人多是事實,但都是他的子孫,肯定要保證每個人下半輩子衣食無缺。

  接下來,徐萬寧分割財產單子,所有“錦”字輩、“子”字輩男丁都分到上等田地一百畝,中等三百畝,沒有分到上等、中等的,便用五百畝的下等田補上。還有一部分山地丘陵;女眷,大部分分到的是現銀一千兩,另有金銀首飾若干。未出嫁的女兒一律多了盈利的鋪子三到四間,從管事到伙計。一應都是全的。

  至于庫房的那些珍貴擺設、字畫之類,分給了三個兒子,二老爺、三老爺、四老爺。他們也老了,將來也都是給兒孫的,三代、四代的子弟都沒有不滿。

  唯獨大夫人臉色發白,礙于“賢惠”名聲不敢直接質問,可指甲險些把手心掐出血來。俞子軒見狀,趕忙用眼神安撫母親。兒子的鎮定,令大夫人總算清醒一些。

  她想到老爺子雖然偏愛二房,但對兒子一向特別關愛的,怎么可能就分給長房一丁點東西?莫非……窺見兒子對她點點頭,她的心徹底放松了。

  三房、四房的人也不是瞎子,當然看到這對母子的暗中交流。可俞子軒已經是官身,老爺子私底下貼補也是尋常。反正大房是最吃虧的,何必計較?

  大部分人都分得很滿意。

  比如婷瑤,她做夢也沒想到老爺子親自為她選了婆家,避免被嫡母大夫人隨意配人后,又給了她這么多的陪嫁!俞子軒也滿意,那些卷宗不強似金銀珠寶?

  唯獨錢氏,占足了大頭,仍舊喪氣的道,“可憐錦哲才娶妻……”瞪了生了女兒的安氏一眼。安氏憤恨的低下頭,手里捏緊了帕子。

  “錦哲家的……唉,他年紀小,娶妻也最晚,日后嫡子出生,我也準備了他一份,就放在我的養老銀子里。日后給他。”

  錢氏占了大便宜了,還沒出世的小孩都有一份,她樂壞了,可還不滿足的道,“要是生了兩個嫡子呢?”

  老爺子笑而不語,三房的人看不過去了,“我說二嫂,你家錦哲的嫡子還沒影兒呢,他任上生的庶子不算啊!小夫妻分開兩地,這嫡子不知道猴年馬月去!你還問生了兩個怎么辦,我家錦煥、錦山要是又生了兒女,是不是要也補上?”

  “對啊!要是日后又生了,怎么算?”

  一個個補,老爺子自是不會連養老銀子都貼進來。況且老爺子留下喪葬費用,日后大家都省心了。錢氏只能罷休,怨只怨她把錦哲生得太晚,早生十年,跟可憐的錦文換一換,也不至于……

  最后的最后,是二房最特殊的“探花郎”一家。

  俞錦熙已經發配北疆,又在軍中,那些財物拿給他,他也用不了;沐天華雖然是俞家媳婦,可病怏怏的,還能活幾日?留給俞清瑤姐弟嘛……

  不知誰說了一句,

  “哼,在侯府那種富貴鄉里,他們怕是看不上吧?”

  老爺子表情十分高深莫測,“總是我俞家的人,不能不留念想。萬寧,把我書房那些老舊的書,明兒起運到京城吧!”

  “是。”

  “好了,既然分過了家,俞子軒,你已經接到任命書,朝廷諭令,官員必須居住關押,即刻起搬走吧!老大家的,知道你不放心兒子,也跟去吧!老二家的,分給你們宅院了,日后不用鬧地方狹隘,住不下去了;老三家的、老四家的,你們也都收拾收拾東西,盡快搬走!”(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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