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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二一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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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這次休沐后,沐天恩在家的時間多了起來,不似以往常常與同僚外出應酬,而是經常與俞清瑤在嶙峋館就那些千奇百怪、口不能言的石頭,暢談議論。俞清瑤前世是誦讀過《雅石集注》的,里面一些評價鑒賞的詞語信手拈來,隨意的,偶爾的冒出一兩句,使得沐天恩常常有“怎么與我想得一模一樣”的古怪想法?好像從他肺腑中掏出來的!

  因此堅信了俞清瑤這方面的天賦,無與倫比。

  他一直遺憾獨生子根本不像他喜好奇石,對清瑤的“天賦”簡直喜出望外!不過三五日功夫,毓秀齋后的內院,也是安慶侯藏石的重要建筑――掩映在梧桐樹后的蘊靈閣,對俞清瑤打開了。她也成為整個侯府自由出入嶙峋館,不需要經過通報的人之一。

  蘊靈閣的藏石,比毓秀齋更加珍奇百倍!什么血翡、水晶,到底能用金銀衡量,可那些姿態各異,如天地精華凝聚的奇石,根本不能用世俗之物評價!一面有大周朝最耐心,同時也是最精通此道的老師教導,一面有《雅石集注》做底子,有上千塊奇石慢悠悠的等待欣賞,俞清瑤的“賞石”境界一日千里!不到半月,就可對某樣奇石品評的頭頭是道。

  一日,沐天恩在蘊靈閣笑問外甥女,“清瑤,你初入此道,舅舅要考你學得如何。”

  “嘻嘻,舅舅請問!”信心十足的俞清瑤半點發怵都沒有。就算問到了她不了解的地方,不是還有《雅石集注》嗎?相信舅舅不會在他自己的著作中偷偷藏了什么吧?

  “你猜,整個蘊靈閣中價值連城的,是那一塊?”

  俞清瑤眨著清澈的眼眸。掃了一眼。

  蘊靈閣里,約有奇石三十多塊,比起毓秀齋的兩百多塊,只占七分之一。可質量上強了數倍。

  菊花石――約有一尺多長的黑底石上,大朵大朵的白色菊花,有的含苞,有的綻放,有的將放未放,姿態如真花般端莊秀麗、雍容閑適。觀音石――一塊拳頭大小的黃褐地的奇石,奇怪的是頂端白色。形如如觀音頭像,面貌五官都十分酷似,慈眉善目。音律石,乍看樸素無華的石頭上,印著幾道深淺不一的波紋。據精通樂理的人稱,如果按宮商之音,恰好能彈奏出一段和諧美妙的音樂――造化之奇。真真令人難以相信。

  只有真正的貼近了這浩瀚的,奇妙的“石頭世界”,才能領悟其中玄奇。

  “唔,清瑤猜。是這塊‘泰山日出’!”

  這塊奇石如屏風,表面光滑平整。側面有一紅暈,掩映在蒼茫的云海中,細細的看,有如云蒸霞蔚,美不勝收!因此俞清瑤稱此石價值連城,也是有據可循。

  “非也!”

  “那,是這塊‘猴子撈月’?”

  “非也!”

  連連猜錯,俞清瑤陷入迷惑之中。沐天恩哈哈大笑,領著外甥女到了最不找人注意的偏角,指著兩塊大小不規則。顏色黑黝黝,用最充滿藝術想象力也無法想象美感的石頭,道。“就是這塊。”

  “那一個?”

  “兩個都是。”

  賣足了關子,沐天恩捋著胡須。心情極好的揭開答案,“這不是凡石!乃是天外星辰隕落之石!”

  “啊!”

  “哈哈,吃驚吧!若是凡石,怎么可能陳列我的蘊靈閣中?說是石,其實它應該是精鐵――先帝曾命人打造十二柄天罡北斗刀,只在刀鋒處摻了一點點隕石!據說鋒利無比!當年齊國公的武器,也是你外祖特意用了嬰兒大小的隕石,打造的槍頭……”

  俞清瑤聽了,先是震驚,這天外隕石,天下難尋,何止價值連城啊!簡直令人瘋狂!可隨即,她身上陣陣發寒!一直搞不懂舅父與人為善,做的是禮部的官員,又不參與皇權斗爭,怎么就做了犧牲品!滿朝文武都知道他的冤屈,可就是沒一個人敢于上奏,為舅父洗刷冤屈!

  卻原來……根子在這兒啊!

  再望品相尋常,黑乎乎,就跟園子里隨處可見,不!舅父的花園都是經過精心布置的,這么丑陋的石頭是見不到的!為這么幾塊破石頭斷送了先祖好不容易打下來的爵位,俞清瑤心理說不出什么滋味!

  這一日離開嶙峋館,她的腳步前所未有的變得沉重起來。

  有什么辦法能讓舅父把兩枚該死的天外隕石送出去呢?可價值連城的寶物啊……誰能舍得!尤其對舅父這種愛石如命,如癡如狂的人,讓他把得意的收藏品送出去,難度差不多等同割肉了!

  事關沐家的爵位,與侯府滿門的安危,明知道艱難,她卻不得不想辦法!要在皇帝起了戒心之前,早早的把禍水移走!

  有了,那趙興遠不是用“賞石”的借口接近舅父的嗎?因為同樣的愛好,所以舅父一直視他為平生知己,沒料到趙興遠人面獸心,竟然出首告發舅父“謀反”!舅父被抄家奪爵,他倒青云直上,當了一朝宰相。唔,料想趙興遠不久之后就要上門拜見了,到時她想辦法讓舅父將兩塊天外隕石送了趙興遠,不是“一石二鳥”嗎?

  俞清瑤實在不是陰謀算計的人,花了足足三天時間才想到這個好辦法。

  沒想到她的憂心忡忡,讓沐天恩看在眼底,奇怪外甥女怎么郁郁寡歡的?二等丫鬟翡翠、瑪瑙、珍珠輪流跟隨俞清瑤的,這一天輪到機靈的珍珠。她故意垂下眼瞼,欲語還休,

  “昨兒兩位表姑娘來了,說起姑太太病情大安,要一起出門裁剪衣裳呢!我們姑娘……便長吁短嘆了一夜。說起人人都有母親可以盡孝,唯獨她想在侍疾都不能……”

  沐天恩聽了,大受震動。

  不知是不是“投其所好”起了作用,他嘆息著,囑咐珍珠照顧俞清瑤,“告訴她,別思量太多,好生將養身體。若是無礙,五月間天氣晴好,無風無雨,便送她姐弟去臨州別院!”

  得到這個消息的姐弟兩,簡直樂瘋了!抱在一塊又是開懷大笑,又是流淚不止。尤其是姐姐,她以為今生都不能親眼見母親一面了,沒想到還有機會!一眼,哪怕僅僅一眼呢!她心中的遺憾,也算填滿了一部分。

  “哥,你要出門?怎么不用世子車駕?”齊國公府大門前,二公子景昕見兄長身邊的小廝,只套了一亮普通的青氈馬車,馬匹也是尋常,只有馬夫也是跟著父親的老兵,馭馬的功夫是一流。

  “不必麻煩了。”景暄穿著一身淡青萬字紋繡樣的直襟長袍,烏發用一根銀絲帶隨意系著,沒有束冠也沒有插簪,額前有幾縷發絲輕垂,顯得頗為俊逸,看起來,就像個尋常公子哥――如果忽略那雙幽暗的眼眸,和過于俊美的面容的話。

  “哥,你想去哪?要不,小弟送你一程?”

  在雙目失明的兄長面前,唯一的好處就不用偽裝表情,也不用怕說謊被揭穿,景昕很是自在,樂得在外人面前表現“兄友弟恭”。

  “不必了。約了少卿出去吃酒,自從回京城還沒見他,略坐坐便回來。”

  “哦。”景昕眼珠轉了轉,元少卿嗎?倒要記下了!

  “那好吧,我不打攪兄長的聚會。”

  笑著站在國公府臺階上的景昕,目送兄長的車駕離開,手中攥了攥馬鞭,隨意的一招手,身邊自有伶俐的小廝靠近,附耳過來,

  “去,跟上!他見了誰,跟誰說了話,一個人也不要給我落下!”

  與此同時,安慶侯府也難得女眷出動。杜氏帶著世子沐薄言,沐天怡帶著兩個女兒麗君麗姿,俞清瑤則把弟弟留下了――今兒是女眷們量體裁衣,購買金銀飾品,順便去逛逛街,有沐薄言一個陪客就夠了,小家伙太小,既提不了包裹,又給不出好意見,更不會甜言蜜語哄人開心,還是在外院讀書吧!

  當然,這次出動有個大義的借口,不然貴為侯夫人也不好隨隨便便拋頭露面的。沐天恩的壽辰即將到了!想為一家之主選份獨特的禮物,這個理由怕是誰也無法說三道四吧!

  麗君、麗姿也在煩惱禮物,她們女紅一般,繡不出比繡娘們更精致的荷包。即便繡出來,舅舅也不喜歡佩戴過于脂粉氣的荷包、香囊,寧愿與隨身的玉佩擇個花樣新穎的絡子。但打絡子,也需要氣力手法的啊!不容易學……

  女紅之外,能選擇的禮物更少了,若是貴重的,少不得讓舅母杜氏出錢。這時候,她們真心希望俞清瑤能放過她們,別她們前腳看中了,后腳她就大方的甩出一疊銀票,說……我要了!

  難道沐天怡出來,杜氏不得不應酬這個天天住在自家的小姑,領著她去了有名的采衣坊,周掌柜親自出來接待了,夸贊沐天怡姿容絕色就沒停止過。

  而俞清瑤則提出,衣服什么時候做都可以,可外出不容易,要珍惜時間,早早為舅父選擇一樣喜愛禮物!因此離了采衣坊,杜氏讓沐薄言跟著,好生照顧妹妹們。(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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