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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二九章 看望

  往日的嵐曦院,是整個侯府最有生氣的地方。//78無彈窗更新快//這里匯集了慢府家生子中最漂亮、乖巧的女孩子們。主子沐薄言開朗愛笑,尤其喜愛美人,自懂事起就把自己的院子變成了“百花園”,活潑嬌俏的,圓圓臉可愛的,甜美可人的,清爽靚麗的,形形色色,更有烹茶、煮酒這樣容顏身段、舉止談吐,比一般人家的小姐還強的大丫鬟。院子的規矩不多,最重要的一條就是哄主子開心,所以嵐曦院整日里玩玩鬧鬧,是整個侯府最沒規矩的。要不是杜氏僅有一子,時常過來敲打這些丫鬟,恐怕早慣得不知天高地厚。

  俞清瑤次日上午才過來,怎么說,都是她一狀告得表哥重傷在床,不來看一眼,太無情了——雖然,她一點也不覺得自己錯了。若再有機會,她還是會狠狠告狀,讓表哥長長記性!

  免得他下次還帶著阿貓阿狗,妄圖看她容貌!

  剛進了嵐曦院,就臺階上見得一個兩個小丫鬟,臉色古怪,俞清瑤懶得過問,直接道,

  “我來看望表哥。”

  “呃……六兒去通報。

  自稱叫六兒的小丫鬟,慌慌張張的跑走了。

  這回陪俞清瑤來的丫鬟是默兒,見自家小姐竟被晾在門口了,也沒請進客廳坐坐,眉尖不可查的微微一蹙。都說嵐曦院沒規矩,果然!

  可更沒規矩的,還在后面呢!

  六兒小跑著回來,氣喘吁吁·但眼申發亮,撅著嘴,“嗯,那個,我們少爺喝藥睡下了。清瑤小姐請回吧!”

  “你……”

  素來沉默·很少發表自己意見的默兒都忍不住了。

  就算沐薄言真的睡下了·也輪不到一個三等小丫鬟來攔小姐的架!更別提張口就叫人家回去。正準備好好教訓下,不想俞清瑤擺擺手,并不在意,

  “表哥既然睡下了,不好打擾。罷了,默兒,我們去凝暉堂。”

  轉頭,走了不到五步,后面又傳來一聲“留步!”

  原來是大丫鬟煮酒急匆匆過來·額頭還因疾走而亮晶晶的溢出汗水,屈膝福了福,臉上露出無奈的微笑,“呃,少爺剛剛醒了,聽說小姐過來看望,很高興呢。小姐請隨煮酒來。”

  高興?沐薄言見到她,一定不會高興,但不會沒品的叫一個小丫鬟攔著,甩臉給她看。

  俞清瑤原地占了片刻·動也不動,看著煮酒的面上帶著一絲不安,想著終究與她無關,怎么著,也得對上正主才發火,是不是?

  想了想,才跟在煮酒后面·進了嵐曦院。

  作為未來侯府主人的院落,嵐曦院算不上富麗堂皇,但絕對精致。正門是紅漆大門·上覆黑瓦,墻頭砌成高低起伏的波浪狀。里面的屋舍都是雕欄彩繪,廊檐下掛著各色鳥雀,從晨起一直嘰嘰喳喳叫到晚上。院落里遍植垂柳、槐樹、合歡,以及各色芍藥、蘭花。有回廊曲折蜿蜒,通向凝暉堂、清風苑——要不然俞清瑤至于剛住到清風苑,就想著早點離開么!

  往日這里充滿歡樂聲,今兒氣氛非常異樣。

  剛進來便聽到烹茶的喝罵聲,“毛手毛腳的,往日你不是伶俐得緊,有什么好處就往前湊么?怎么一遇到正經事,就拖累人?害自己不夠,還要害得別人跟你受罪不成?小蹄子,一天不打你,都敢上房揭瓦了?”

  本來大丫鬟教訓小丫鬟,天經地義。奈何她不該當著客人的面。煮酒聽這話,似有指桑罵槐之意,心理把烹茶罵了幾遍,只盼望著俞清瑤沒有聽出來。

  很可惜的是,這輩子她跟烹茶、煮酒交往不多,都沒怎么說過話。不過上輩子······被誤導,以為自己要嫁給表哥,對表哥的這兩個心眼忒多得到大丫鬟沒少拉攏。結果么,吃不少說不出來的暗虧。

  那時她稀里糊涂的,不知道說好話,意思可能是在害人,而說話直接,可能是心直口快,沒有惡意。懵懵懂懂的,倒把煮酒當成最大對手,小心防范。于是,烹茶借她的手,把煮酒打發了。但煮酒也沒快活多久,很快表嫂進門了,以為跟著表兄有多年情分的她······卷著鋪蓋賣掉了。

  要是這會子知道下場都不妙°,兩個丫鬟還會你爭我搶嗎?

  俞清瑤暗自搖頭。

  她現在的身份地位,隨時能教訓烹茶、煮酒,以報“前世之恩”,因為她非常清楚,沐薄言對她們毫無私情,有也只是主仆之情——主子哪里找不出幾個能夠伺候的仆人?那點情分,很淡很淡。可每次想到做的時候,就不由得回想起烹茶被趕走那夜,凄慘的嚎叫聲。

  作為女人,癡心誤人啊!尤其是身份地位相差懸殊,想爭一爭都難······

  倒也不會。只是想到自己前世被人嫌棄,辱罵“嫁不出去的老女”,心有戚戚。

  她原打算,不跟兩個丫鬟有什么交往,前世一筆勾銷;誰想到她想罷休,烹茶不想呢?

  前面叫小丫鬟攔路,后面就指桑罵槐,當她是泥性兒,好舀捏?

  因此,存了一肚子火氣的俞清瑤,木著臉坐在葵花式小圓凳上,邊上是大理石桃李爭春小圍屏,正對著躺在雕花鹿鶴遐齡的紫檀木床上的沐薄言。

  雨過天青色的床幔累累垂下,沐薄言抬了抬眼皮,哼了一聲。

  俞清瑤木然。

  許久,才問道,“傷勢好些了嗎?”

  “……敷了藥,還是很疼。”

  原以為會聽到什么安慰,或者道歉,后悔之類的話語,沒想到俞清瑤直接來一句,

  “該!”

  冷冰冰的,夾雜著怒火。

  沐薄言也要炸了,他打算只要俞清瑤道歉,哪怕假惺惺掉一滴淚呢,他也會大方的原諒,誰知道就等來這一句?氣得他使勁捶床,

  “你就這么恨不得我被打?我……我都皮開肉綻啦!你說說,自打你來了京城,我哪里對不起你了?你這么恨我?為什么?”

  “哼!二月間,你帶著我跟皓兒賽馬,那林昶就曾經用鞭子抽我,差點把我抽下馬!這事,是你親眼所見的吧?當時,你可有蘀我這個妹妹出頭?沒有!你說的是,‘妹妹回去別告訴爹娘了,免得她們擔心,……還有上次,故意帶我們去‘客來香,酒樓,跟林昶話趕話的比我舀下面紗。這倒也罷了!昨天你變本加厲,竟然把人帶到家里了!你不知女兒家的名節有多重要?還是知道了,故意要害我!”

  “我要是損了名節,就是一輩子也洗涮不點的污點!好心來看你,已經是看在舅父舅母對我真心的份上,你還有臉問我,為什么?”

  “我……我……”

  沐薄言口干舌燥,“我沒有害你……”

  “只是林昶那么求我……”

  “求你就可以隨便把人帶進后院了?一個不夠,還有兩個!便是沒有撞見我,撞見了別人,又如何?堂堂侯府,是外人肆意走動的?你身為世子,一點不覺得恥辱嗎?”

  沐薄言的怒氣,在聲聲質問中,越來越弱,最后縮了縮頭,

  “消消氣、消消火……聽我說……”

  “林昶和小天是我最好的朋友。我每次到他們府上,他們也會讓自己的姐妹出來招呼我啊!”

  不說這話還好,俞清瑤已經發泄了大半怒火,一聽這些,她簡直恨不得上去扇兩個耳光了!

  “人家把自己姐妹叫出來招呼你,你就要推我出去?憑什么,他們跟我有什么關系?除了把自己表妹招呼朋友,你就想不出其他法子表現情誼了?我真是倒了八輩子霉,有你這么個不害死我就不罷休的兄長!”

  “你、你別這么說啊!沒必要那么嚴守著男女大妨,太沒趣了,都是世交······”

  “狗屁的世交!”

  怒火熊熊的俞清瑤,想起前世威遠候夫人,大發慈悲的表明看在世交的情分上,允許她做妾,舅父怒而跟威遠候斷交世交,多可笑!

  指著沐薄言,俞清瑤俏臉寒霜,說出的話一個字比一個字寒冷,

  “你和你的好兄弟,仗著投了好胎,不思報效朝廷,文不成、武不就,整日聲色犬馬、飲酒賭博,金玉其外敗絮其中!叫我那只眼睛看得上!沐薄言,我今天告訴一聲,不管你們有多深的感情,愛乍乍樣,離我遠遠的!下次再有這種情況,就不是二十大板能過去的事了。”

  沐薄言漲紅了臉,烹茶先跑出來了,橫眉豎目,

  “叫你一聲小姐,還真當自己是侯府嫡出的小姐了?少爺喚兩個朋友來做客怎么了,你不過是客,也敢站在主子的屋里耀武揚威?真真恬不知恥!我呸!”

  好在離得遠,沒真得呸。

俞清瑤怒話放了出去,這時已經恢復冷靜。她是被沐薄言詭異的邏輯繞進去了——什么人家叫自己妹妹招呼,他就得讓自己妹妹出來接待?不是還有麗君麗礀么?對了,前次也見過了,林昶為何還強求她  聽到烹茶的聲音,俞清瑤沒有回話,臉一扭,朝沐薄言冷冷的笑。

  “真是好兄長。屋子里的丫鬟都能指著鼻子罵我,罷了,可不敢多呆下去。

“別啊,好妹妹,你別走啊,聽我說,我有苦衷的。”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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