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俞清瑤冷笑了下,“饒是害了人,還覺得自己有苦衷?你倒說說,有什么苦衷,逼得你幾次三番陷害我!”
她這會子不急著離開了,干嘛要走?心虛的又不是她!端端正正的坐在葵花式小圓凳上,雙手自然放在交疊的雙膝上,下巴微抬,一副等待沐薄言解釋的模樣。(www.mhtxs.cc棉花糖)
烹茶見她這般,恨得要死――就沒見過這么沒臉沒皮的!害得老爺杖責了少爺,不僅不道歉,還敢過來出言奚落?以為自己是誰啊?不就是個本家過不下去,來投奔的親戚而已!投奔就投奔吧,也得掂量掂量自己身份!看人家麗君、麗姿多么乖巧,說話和氣,態度放低,叫人看著也高興。無父無母的投奔來,擺什么小姐的款兒?就算擺,去臨水軒啊,敢來嵐曦院撒野,當嵐曦院沒人嗎?
擼著袖子正想趕人,煮酒連忙過來拉住她,不住的使眼色。可惜,煮酒看在多年姐妹情分上,烹茶卻不懂好人心,反而高亢的聲音尖叫道,“你干嘛啊?拉我做什么?放開!”
兩個大丫鬟竟在屋里拉拉扯扯,一個執意阻攔,一個憤怒交加,誰也不肯相讓,差點打了起來。
俞清瑤也不制止,偏著頭閑坐著,看戲一般。看了一會兒,才斜瞟了一眼沐薄言――那意思很明顯,怪不得呢,主子沒規矩,下人當然也沒規矩了!
直把沐薄言臊得,面色通紅!
“好啦!拉扯成什么樣子了。有沒有規矩啦?你們要打架,自個兒出去打!別在屋子里礙眼。”
“少爺……”
“聽不見我說的話的嗎?要打出去打!”
烹茶委委屈屈,明明她是為少爺出頭啊!在嵐曦院伺候這么多年,第一次見沐薄言沉了臉,可惜不是為剛剛辱罵過少爺的俞清瑤。mhtxs.cc[棉花糖]而是自己――她把同時挨批評的煮酒忽略了。恨恨的瞪了俞清瑤。傷心的捂著臉,跑了出去。
煮酒比她好一點,知道略微整理衣角、發髻,行禮后才緩緩退出。
只是想起剛剛對打的畫面,兩人五十步和一百步,誰也沒有可嘲笑對方的。
沐薄言非常羞愧,
“對不起啊,表妹,我把她們寵壞了。竟忘了主仆尊卑!剛剛有什么話語沖撞了你,表哥在這里向你賠罪了。”
俞清瑤淡淡的,“賠罪嚴重了。丫鬟而已。我度量再狹窄,也不至于把她們的話放在心上,跟自己過不去。便是有該‘賠罪’的,也不該是這個吧!”
沐薄言苦笑下。“表妹,我真沒想到你會這么生氣,否則,我也不會自作主張……原本以為你會高興的。唉!罷了,實話告訴你。你把多寶格后面的粉彩繪八仙落地大花瓶里的卷軸拿過來。”
“干什么?”
“你打開看看,就知道了。”
俞清瑤依言走到多寶格后,見這個粉彩落地大花瓶,細頸圓肚,造型美觀,用色精湛,里面只裝了一個畫軸,表面看起來沒什么特殊,但用檀香木為軸,以石灰湯轉色,表面一點灰塵也無,似經常在主人手里賞玩。
帶著疑惑的心情,她緩緩展開畫軸,隨著畫作一點一滴暴露眼前,頓時眼睛放大,整個人都呆住了。用素白綾裝裱得極好的畫面,已經半舊了,但沒有絲毫掩蓋這幅畫本身的魅力――或者說,是畫中人的絕代芳華。
可憐俞清瑤兩世為人,就沒見過這么漂亮的女人。說不出是哪一部分特別出眾,可就是美的珠玉生輝、驚魂動魄。此女稱不上“傾國傾城”,那天底下還有誰配?
如此絕代的佳人,自然有匹配得稱號――京城明珠。
再一細看眉眼,可不與俞清瑤有八九分的相似嗎?
“這是……這是……”
盡管心理已經知道了答案,可俞清瑤捂著嘴,不敢相信,是害怕,也是情緒過于激動。
“沒錯,清瑤妹妹,這是你的娘親,我的姑母畫像――應該是她十六歲時在國公府上畫的。那時,她就已經是名揚京城的‘第一美人’了。”
沐薄言輕輕說道,語氣輕柔,“姑母絕色傾城,又多才多藝,性情溫婉,當年不知有多少人來求娶,門檻都踩破了!至今,京城里再也找不到像姑母那樣絕代的美人了。”
一邊說,一邊細瞅俞清瑤的表情,見她果然面色大變。剛剛咄咄逼人的鋒利、棱角,徹底消失了,變成思念、傷心,那一霎那的脆弱,叫人想好好保護啊――
“姑母畫像存得不多,不過我們安慶侯府跟威遠侯府是世交……祖母跟威遠候太夫人是閨中密友來著,呃,所以林通明手里也有一副,是他滿地打滾耍無賴要來的。我跟通明很早就認識了,知道他的心事。他自打見過姑母的畫像,就瘋魔了,做夢都夢到娶姑母。”
“可惜,晚生了十幾年!也只能做做夢了。知道畫像中的人是我姑母后,他每回見到我,都要感嘆兩回。可惜我沒有嫡親妹妹,否則一定娶回去。清瑤,你知道嗎?第一眼看見你,我幾乎要開心的叫起來。你跟姑母簡直一個模子刻出來的!這不是老天做媒嗎?”
憑林昶那種天馬行空、我行我素的性子,迷戀永遠也得不到的畫中人,絕不是什么不可能的。
俞清瑤能理解,連她看到畫像,都覺得世上怎么會有這么美麗的女子――可憐她的五官都隨了母親,卻沒有母親十分之一的美麗。
母親的氣度、才華,還有那抹超脫世俗的悠然閑適,根本不是滿腹心事、一心復仇的她能比擬的。
她不反感林昶因見了母親的畫像,就著迷上了,那應該是少年人不含雜質的愛慕之心。而且,她終于明白,前世林昶為什么一直追逐自己,段曉天那么敗壞她的“美”名,也絲毫沒打消他的心意。
只是,這不該是表哥幾次逼她摘下面紗的原因!
“我明白了!”
緩緩的收起畫軸,俞清瑤不客氣的收了起來,并且打算不管主人同意不同意,都帶走。
“多謝表哥你的美意。但我最后重申一次,我不喜歡林昶,一點也不喜歡。麻煩你以后再也不要做這種無聊事。就算他看到我的容貌,又怎樣?我絕不會答應嫁他!”
“為什么啊?林昶無論家世、人品,性情,都是上上之選。況且他是我的好友,將來有什么,表哥也能替你出頭,狠狠的教訓他――其實根本不可能,憑他的心意,見到了清瑤妹妹你,肯定如珠如寶,絕不敢有丁點對你不起。”
這番話,好耳熟啊?
俞清瑤想了想,方才想到,似乎前世表哥也曾這么說過――林通明是我的好友,他要是敢背著你做壞事,表妹你放心好了,我替你出氣!
記得當時她有些感動,可經歷死后重生,這番話未免太諷刺了。
教訓,憑什么教訓?用拳頭嗎?
安慶侯幾代單傳,人丁稀少,目前舅父只在禮部做了不高不低的三品官,可威遠候人丁興旺,在朝中為官的人多了去了,勢力越來越大;安慶侯府,最值得稱道的是曾祖母貴為公主,但早早去世了,而威遠侯府呢,人家曾祖母是郡主,位分低了些,可人家還好好活著呢!五世同堂,連皇帝都下旨贊賞給林家的福氣。林家還出了個“德妃”,生育了十二公主、十四公主,雖是外戚,妙在沒有皇子,只有人拉攏,沒有人打壓。
“多謝表哥你替我著想終身……但我已經說過了,林昶不是我預期中的夫婿人選。三個婆婆,林家的媳婦可不是一般人能承受得了。”
林昶的母親、祖母、太祖母,那都是人精啊!她又不是單純白癡的少女,只看得見林昶俊美的外表,看不到被三重大山壓迫的慘痛后果,說什么都不會跟林昶靠近的。
說完,俞清瑤怕沐薄言又犯傻,干脆說得直白些,
“我壓根就瞧不起靠父蔭度日的紈绔!京城七君子,哼!都是吹出來的,不見有什么功勛值得稱道。每日只曉得玩樂,也不多讀書,白費了大好光陰。文不成,武不就,過了二三十年還是如此,就是一混吃等死的,我俞清瑤寧可終身不嫁,也不會嫁給這等人!況且,林昶的身份,是他想喜歡誰,就能娶誰嗎?”
“根本做不到的事情,就別胡亂招惹人!表哥你若真心替我著想,就別害我被林家的女眷當成攀附的女子,輪番鄙視了!”
俞清瑤自問,說得已經夠清楚明白了,拿著畫軸頭也不回的離開嵐曦院。
留下沐薄言張口動了動,什么話也說不出來。
且說烹茶氣呼呼的離開嵐曦院,越想越是傷心啊!雖是丫鬟,可她長這么大,哪里受過這等悶氣?思來想去,直接往凝暉堂去――她想告訴夫人杜氏。
夫人可是少爺的親生母親,聽到有人奚落她的兒子,肯定非常生氣。
只是,她去的不巧,杜氏出門應酬了。凝暉堂只有李春家的在。
把事情經過首尾一說,李春家的心中有數了,裝成同仇敵愾的模樣,“竟有這等事?回來我一定好生跟夫人說道說道!看她俞清瑤還敢持寵生驕?”(