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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四九章 真兇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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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出身靖陽候府的杜氏、大杜氏、小杜氏,是三姐妹。并排而坐,從三人容顏神態上,就可看到夫家生活對女人的莫大影響了。杜氏嫁到安慶侯府,生下獨子沐薄言后獨掌內宅大權,上無婆婆需要盡孝,下無妯娌掣肘,房里的侍妾僅是擺設,日子過得無比舒心,僅眼尾上多出幾條細細的時光飛逝紋路,其余,與十年前并無多少不同。

  大杜氏,嫁的人家也不差,乃是欽安候府。可惜丈夫流連花草,庶子庶女一堆,日日煩擾。擦了厚厚的粉,依舊掩蓋不了深深的皺紋,和眼神中一絲怨艾尖酸。

  小杜氏,這位以庶女之身,嫁到皇親國戚――平郡王為側室的女人,年輕時美貌無雙、心機深沉,手腕極高。奈何,天大的本領到了等級森嚴的郡王府,也只有夾起尾巴老實做人的份。容貌不曾褪色,但整個人的生機都掏空了,虛弱無力,似乎她生命里所有的希望、幸福都埋葬了,現在活著,不過強撐著一口氣而已。

  查小釵硬拉著俞清瑤,欲到長公主、諸位貴婦人面前“評理”時,三位杜夫人正在笑談,

  “三妹妹,還是你的靈兒乖巧,一直守著你,噓寒問暖的。不像我的沾衣、染衣,這么大人了,就會貪玩,一見到定國公安國公家的小姐,嘀嘀咕咕,這會子都不知瘋到哪里去了。”

  “姐姐的沾衣、染衣,一樣的水靈美麗,定是與公侯府的小姐投契。難得聚會一次,自然要說說悄悄話。”小杜氏年幼時,因爭強好勝,沒少跟兩位姐姐爭。不料嫁了“如意郎君”,性子越發柔和寬容了,溫柔的拉著女兒周靈兒的手。

  “我特意帶來靈兒,也是存心讓她多與自家姐妹們接觸,免得常年與我這個藥罐子在一處。熏得滿身藥氣。你們看她,可有十歲女孩的活潑靈動?”

  說話時。咳嗽兩聲,峨眉輕蹙,弱不勝衣。

  大杜氏譏諷的話再也說不出口――到底姐妹一場,小杜氏這些年空有側妃名號,獨守空房,日子過得跟熬油似地。周靈兒還是皇室女,養得畏畏縮縮的。還不如一般人家的小姐。這么想著,對當年那些恩怨沒多少恨意了。想了想,換了個話題,

  “聽說靈兒要晉封了?這可好了,等得了縣主封號,過兩年,就該議親了。三妹妹,你也算熬出來了。”

  小杜氏臉上帶了些笑意,輕輕拉著杜氏、大杜氏的手,“小妹只有這一個女兒。若是……姐姐們看在父親的面子上。好歹看著,別、別被外人欺凌了去。小妹不指望靈兒將來多大出息,尋個老實本分的人家,平平安安的便足夠。”

  “妹妹放心。靈兒外甥女。做姨母的自然不能讓她被外人欺凌。”

  杜氏道,特意著重“外人”二字。暗意,要是欺凌的是周靈兒的本家,那沒本事出頭的。

  小杜氏放了心,拉著女兒,命她與兩位姨母道謝。可周靈兒神態有異,似乎故意避開杜氏的目光,胡亂行個禮便躲在母親身后――連小杜氏都以為是依戀的緣故,不曾想到其他。

  內院女眷,林昶被隔絕在外。查小釵是將門虎女,行為舉止自然不像世家女子扭扭捏捏,使勁把俞清瑤拖到廳堂上,當著眾人的面便罵起來。什么“偷漢子”啦,什么“紅杏出墻”啦,只要她想到的罵人的話,一連串的罵出來。

  長公主怒極,她的身份地位早到了不樂意看、不樂意聽的東西,只須擺擺手,便有人知情識趣的挪開,免得讓她心情不愉快。

  “既是這種不知廉恥的,還愣著做甚?轟出去!她不要臉,本宮還要臉呢!”

  有了這句評語,俞清瑤要是這樣出了齊國公府的大門,這輩子就算完了。

  她不能,不能重復舊路!

  拼了,只有一拼,才有活路!

  拔下發髻上的簪子,抵住喉嚨,“誰敢!誰敢上前一步,我自絕于此!”

  出乎所有人意料的舉動,令堂上的氣氛靜了靜!

  片刻后,長公主陰沉沉的冷哼一聲,“本宮倒不知,坐下這等自甘墮落之事,還有臉面要挾?你的命值幾個錢!叉出去!”

  立即有婆子左右夾住俞清瑤,她力氣小,根本反抗不得,那簪子轉眼就被人奪去了。

  杜氏大駭,匆忙求情,“長公主,清瑤她……”

  “好了,再有多言者,一并轟出去!”

  杜氏急得臉色發白,大杜氏也被意外嚇到了,連忙扯著杜氏的袖子,暗中使眼色――莫要在這個節骨眼兒得罪長公主啊!就算俞清瑤是冤枉的,講理,你見京城里哪個人敢跟長公主講理?長公主不樂意聽,誰能改變她的想法?

  “長公主,枉你貴為大周公主,居然聽信小人、是非不明、善惡不分!今日你轟我出府,我立刻吊死你府邸前!”

  “還敢威脅?本宮生平最恨有人威脅!你以為你用死威脅本宮,本宮就怕了你了?”

  “長公主是當今圣上胞姐,會怕誰?小女求的也不是什么害怕,只要長公主肯給小女子一次辯解機會!否則小女子白日參加宴會,夜晚便死了。全京城、全天下的人知道了,會怎么看?表面籌集善款為民,內里逼死良家女?”

  “呵呵……”冷颼颼的笑意,長公主眉梢一動,輕微一抬手,俞清瑤就被兩個婆婦拖著回來了。

  “好,你說!要是說不出個三五二來,本宮親自送你去大牢,治你個大不敬之罪!”

  被摜在地上,俞清瑤膝蓋痛得要命,胸口急劇起伏。可她知道那幕后之人正在看著,背后灼熱的目光令她鼓起寧折不彎的勇氣,能放下千金小姐的顏面操持市井婦人生存的賤役,她可不會輕易被打倒!堂堂正正的直起脊梁,目光堅毅剛烈。“多謝長公主肯聽小女一言。小女是被陷害的,今日來,本是聽說長公主義舉。出資解救通江兩岸受災百姓,便與舅母一道來……”

  “多余的廢話不要講了。你喊冤,誰害了你?怎么害得你?什么證據?證人?拿得出來。本宮信你,拿不出來。來呀!”

  “在!”左右膀大腰圓的仆婦應了聲。

  擺出的威勢很足。

  但俞清瑤前世見過長公主,知道其看似性情執拗,不通人情,其實骨子里是有股俠義氣的。不然,貴為長公主,只需享福就夠了,何必多管閑事?通江兩岸受災。跟她什么關系?豫州有個嫁不出去的老女,更與她無關啊!

  “我不知道是誰害我,但不是第一次了!長公主稍一打聽,就知兩個月前,威遠侯府上發生的事。至于證人證據么,拿紙筆來!”

  琴棋書畫,俞清瑤只精書法一門,并不是對其他一竅不通了。尤其繪畫,她前世練了多年,只是沒達到書畫大家的境界上。繪一個小小的侍女。綽綽有余。

  微一思索,下筆如有神助,須臾功夫,一個活靈活現的侍女圖就出現了――與時下優美。講究意境的仕女圖相比,此畫唯一的優點,就是逼真。可以掛在城門上,按圖抓捕江洋大盜的那種“逼真”。

  “此婢就是受人指使,欲毀我清譽的幫兇。請長公主下令,封閉四門,不令敢在公主宴會上行此殘害無辜的狂徒,逃之夭夭。”

  “好。”

  長公主倒也痛快,下令讓人搜索去。

  “且慢!”

  俞清瑤出言阻止,“請長公主下令封閉四門足夠。搜索的人么……”

  “怎么,你信不過我的人,想自己搜?今兒來的貴客多,你搜到天黑也搜不完!”

  “小女子想請人幫忙協助。”

  請誰?當然是深恨俞清瑤,最不樂意跟俞清瑤共侍一夫的查小釵了!

  查小釵恨不能一口咬死俞清瑤,怎么會幫她?但只聽俞清瑤低聲說了兩句話,立刻臉色一變,長哨一聲,把自己的“紅巾女兵”叫了過來。這些紅巾女兵,大都出自將領士兵之家,通些拳腳功夫,一個個颯爽極了,看過仕女圖,動作利落的開始了搜索。

  這個過程,出奇的簡單。

  不到半柱香功夫,就找到了畫中人。

  因為,這女婢是周靈兒帶進來的,而周靈兒身份是皇室女,再怎么不受寵,也有人暗中觀察注意過。

  杜氏的臉色,根本無法形容了,震怒、震驚,不可置信,居然是她妹妹的女兒?

  小杜氏身體搖搖欲墜,緊緊握著女兒冰涼的手,眼中失望、痛心。

  柳沾衣則與染衣得知消息,氣憤的站在大杜氏身邊,怒道,“竟然是她!上次在舅母(靖陽候趙氏)壽宴上,便覺得芳齡舉止不對,對清瑤妹妹索要梅花篆。后來果真用梅花篆陷害清瑤妹妹。我們想不通其中緣由,卻原來,是她暗中使壞!她裝得可真好,誰也沒懷疑她!”

  俞清瑤眼中也閃過一絲驚訝,雖然腳踝疼痛,但她強忍著,一步步走到周靈兒面前,“靈兒妹妹?為什么是你?清瑤到底哪里得罪你了,為什么屢次三番陷害?用這等卑劣手段,毀我清譽?”

  她對周靈兒的印象不錯,沒想到兩世欲之她死地的人,居然是周靈兒?

  自從被發現,周靈兒就眼淚倏倏直掉,楚楚可憐。可這個時候,誰會可憐她啊!怎么看她,怎么虛偽!都覺得是人面獸心,狼心狗肺之人!怎么說,也是沾著親戚關系的姐妹,毀人名譽,也太令人齒寒了。

  俞清瑤越是逼問,周靈兒眼淚掉得越厲害,“不……不……”

  眾人匯聚的責怪,連母親都露出絕望的眼神,擊垮了小姑娘不甚強大的心領。她不住退后,推到無可退避,求助的看著堂姐,周芷苓。

  今兒來看熱鬧,代表端王府,大手筆貢獻白銀八萬兩的周芷苓,死死盯著俞清瑤義正詞嚴、嬌柔秀麗的面龐,為什么,為什么功虧一簣……

  她忍不住,沖過來,對著俞清瑤就是一巴掌!

  “你個賤貨!勾引男子,寡廉無恥,裝什么無辜……你跟你娘都是天底下最賤的賤貨!”(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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