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逍遙別墅作為藏嬌的“金屋”來說,名副其實。先看所處的環境吧,大青山——皇家名下,山底下占了京城郊外最好的田地,自然不會種植油菜花、麥谷等俗物了,而是精心種了各色的玫瑰花、牡丹花、芍藥花,遠遠的望過去,一色一田壟,就像上好的畫作,色彩繽紛絢爛。山內,松風陣陣、清泉流淌、山花遍野,野生藥材無數,同時,也種了大片的葡萄、櫻桃、枇杷、石榴、桃、杏、梨、橘等果樹。光是這些出息,每年不下萬錢。
俞清瑤站在別墅外,感覺自己好像一個硬生生闖進來的外來者,破壞了此地的安寧寧靜。不知是否錯覺,有些侍女暗暗投遞過來的目光,好奇、驚訝、防范、忌憚、不愉,沒有任何歡迎之意。想來也能諒解——若沒有她的出現,逍遙別墅就真的“逍遙世外”,沒有煩惱了。
沐天華仿佛沒有察覺,醒過來后,眼眶猶自濕潤著,輕輕在俞清瑤面頰上摩挲著,“好孩子,一晃眼這么大了……為娘,真是沒有一日不在想你……”
俞清瑤垂著眼瞼,盡量不使自己的心緒外露,免得刺激到“受不了任何刺激”的母親。
那圓臉丫鬟眼珠轉了轉,笑著道,“呵呵,夫人,姑娘坐了許久的車轎呢!來時,也不知吃了沒有……”
“哎呀呀,我怎么忘了。坐車辛苦,快,隨我進屋吧。”
沐天華拉起女兒的手,笑著往別墅內走,意外發現女兒小手冰冰涼,隱約有些汗漬。此時俞清瑤的身段品格,是有些纖細單薄、屏氣柔弱的。看起來就像“先天不足”。沐天華想到自己當年難產,生下女兒跟小貓似地,哭聲都細細弱弱的。沒想到其他,只暗暗的尋思,要給女兒尋個杏林高手。好好調養才是。先天不足,后天養嘛!
白玉為階。青玉做磚。這逍遙別墅也不知花了多少能工巧匠的心思,不以木材為建筑材料,而是全部以色澤純白的石料為主,徹底拋棄了大屋頂、木構架的特色。用一塊塊雕刻過的石頭壘壘砌,砌成高達五丈,頂部尖長、外形獨特,別具一格。十足十的……城堡。
爬了半壁的薔薇花,在弧形玻璃窗前恣意的怒放著。五百多年的老樹橫逸出手臂粗的樹枝,垂著一個纏著五色鮮花的千秋架子。樹下有原木樹樁做的棋盤、座椅。隔著山,可望見藤蘿倒掛,傾瀉而下的瀑布,云煙繚繞,充滿詩意。
居住此地的人,一定快活似神仙吧?
俞清瑤進了別墅,意外里面比想象的涼爽。這里建筑跟她以前所見截然不同,沒有廂房、耳房之分。正中是敞開的,四面都有窗戶,還都是能讓太陽光直射進來的玻璃窗,視野非常明亮。正中鋪著大的織錦地毯。有待客的羅漢床,上面未完的棋局,不過進門就要換鞋。
鞋子非常松軟,表面還繡了活靈活現的玉兔搗藥圖案。
俞清瑤換了鞋,亦步亦趨,比當日進侯府還要謹慎,不肯多說一句話,不肯多走一步路。
沐天華見女兒“怯怯”的樣子,心理的憐憫愧疚愈多,輕輕拉著她的手,語出誠懇,“既來了,在娘這里多住一陣子。可憐的女兒,這些年你吃苦了吧?看你的小臉,瘦的……唉!”
“夫人真是的,姑娘沒來,您念叨著,擔憂姑娘和少爺受委屈,心理常常不痛快;怎么姑娘來了,您也不開心?難得見一次面,應該高高興興才是!”
“說的是。”沐天華笑著,轉憂為喜,命人端來茯苓糕、綠豆糕、馬蹄糕墊墊肚子,嘗了兩塊就興致勃勃帶著女兒,往里面參觀屋子。
俞清瑤這才發現,光從外表是看不出的。逍遙別墅極大,除了一個特別大的客廳,里面房間很多,分上中下三層,母親一人用的,就占了十分之七八。剩余才是二十多個侍女嬤嬤們住的。門框都是大理石雕刻纏枝花、團花,外表相仿,不提醒她,她很可能……迷路。
不知是否刻意,沐天華沒有問起女兒在俞家的生活情況,也不問——為什么一意孤行,從俞家來京城。甚至,也不曾提到自己為何與俞探花分開,為什么俞探花遠去西北,她卻成了端王的外室。對過去,她只字不提,只笑著向女兒介紹她現在的生活。
畫室。
大的落地窗,可清晰的看見山對面瀑布,激蕩得水流,碎玉揚花。
俞清瑤不精通畫藝,但好歹浸淫此道多年了,總會欣賞。只看畫室里掛在墻上的“梅”“蘭”“竹”“菊”四君子,她就知道,母親已經“初窺門徑”了。這個初窺門徑,指的不是剛剛學會畫畫,而是到了一定境界,有自己的畫風、意蘊,稍微加把勁,就能“登堂入室”,可與當時名家一較高下了。
毫無疑問,母親的天資,比她高出許多。
可沐天華為什么沒在繪畫上取得更驕傲的成績?因為她太忙了,她、每天要做許多事情。如插花,每個晴朗的天氣,她都要在自家的花田里親自采摘幾束鮮花,用綠葉裝點著,分別放在客廳、臥室、走廊等各處顯眼地方,使一天的心情變得開朗。
如釀酒。葡萄成熟了,釀葡萄酒。青杏成熟了,釀青杏酒。石榴成熟了,釀石榴酒。
如下棋。她棋道上的天賦,不下于繪畫。比不上如今宮里的棋待詔,但棋風細密綿綿,謹慎冷靜,常有奇招,想要取勝,大不易。
如研究廚藝。不親自下廚,可端王每每送來新鮮的食材,不乏一些從海外而來,聞所未聞的古怪食物,她總是興致高昂的研究出烹制的膳食方子,再交給端王——至于日后進獻宮中還是端王府邸自用,就不管了。
如淘治美容美發的方子。山里何首烏、桃花,白術、白茯苓、白芍、白芨,應有盡有。不管是磨成粉末,抑或是熬成湯、粥,都是極養人的。
如裁剪新衣。琢磨首飾款式。沐天華天資聰穎,女人家都喜歡的衣服首飾,自然更有一番心得。繡娘。這兒有三位,每一個都比俞清瑤驚為天人的小金嬤嬤強上十倍。人家一動針線。半天功夫就給她做好了三件衣裳——一件丁香紫暗紋流云紋衫,一件紫羅蘭細折拽地裙,一件梅子青撒花煙羅衫。
后來俞清瑤才知道,逍遙別墅的侍女不是一般的人,好多從宮中來的食醫、疾醫、繡娘,不管是宮中得罪不該得罪的人,抑或年齡到了。不得不出宮,毫無疑問,她們在逍遙別墅生活的日子,非常愉快。不需要絞盡腦汁對付同僚和喜怒無常的主子,只有一個美貌出塵、心思純凈、性情溫柔的主人——這主人背后,還有個了不得的親王做靠山。
山中的果樹多,釀出來的酒光是沐天華怎么喝得完?還有想出來的新鮮花樣子、首飾畫稿,都輾轉拿到外面去了。換了多少錢,怎么分的,這些。沐天華才懶得管呢。與她而言,不過是九牛一毛。
親手把石榴、葡萄酒,一小杯一小杯的擺在栗木圓桌上,笑瞇瞇看著俞清瑤品嘗。旁邊。還有廚娘新烤出來的點心,通體琥珀色澤的蜂蜜糕,表面一層淺綠色的抹茶糕。
俞清瑤小口小口吃著,這糕點,是她兩世為人吃的最好吃的,口感綿軟香甜,還有微甜微酸的果酒,也是她喜愛的,可為何沒有什么愉悅感呢?心理只有一個念頭,母親這十年,過得非常滋潤啊!
是真的很舒服愜意啊。
乍一看,還沒感覺。可細細打量后,就發現母親的五官幾乎與她一模一樣。只有細微的不同,如自己眉毛弧度稍微高了些,不如母親溫婉。自己的嘴唇稍微厚了些,不如母親秀氣……除此之外,幾乎沒有不同。
母親今年多大了?算算,廣平元年生人,虛歲有三十了。三十的婦人,小杜氏算一個,可后者已經是油盡燈枯,眼看著沒幾天活頭了。便是她自己前世二十六,還年輕些,穿上大紅嫁衣,精心裝扮了,也沒有母親如今的貌美如花!冰肌玉骨,超凡脫俗!
是啊,無須思考怎么奉承婆婆,怎么對付妯娌,日日夜夜,想得只是怎么打扮自己,愉悅自己,自然由內而外散發養尊處優的氣質,哪里是她挫折重重,艱難的掙扎在市井中的小女子能比的?
俞清瑤覺得自己很不孝。
為什么知道母親生活得好,她心理被堵住似地,特別難過呢?
難道,她是個惡毒女兒,希望母親過得悲傷痛苦嗎?
慢慢的咬著蜂蜜糕,就在食不知味的時候,外面忽然有小丫鬟黃鸝般的笑聲,“夫人,王爺到了!”
“真的?”
沐天華喜不自勝,忙出去迎接。
被丟下的俞清瑤,臉色一變!下意識的望望周邊的侍女,可沒有一個人注意她,都堆起滿面笑容,去迎接端王了。那句“王爺到了”,好像一個咒語,身邊人眨眼功夫,全部走光,一個不剩。
俞清瑤為難至極。她的身份尷尬,是去迎接好呢,還是不去呢?
對當朝親王,是要行跪拜之禮的。去迎接,就要對仇人大禮參拜。不去,人家都上門了,能躲得過去嗎?
進退兩難間,端王已經攜著沐天華的手,笑聲爽朗的走進來了。
“剛退了朝,想起霓裳這里涼爽,便過來了。今日身子可好?沒發病吧?”
“端郎來得巧,順娘剛烤了您喜歡的抹茶糕呢。”沐天華,小名霓裳,笑著依偎著端王身邊,笑顏如花,皎若秋月,微施粉澤,便有傾城之色。
兩人眉眼相對,仿佛夫妻般心意相同。相處間,也沒身份地位的隔閡,自由隨意。身邊人,早就瞧慣了,仍有不少人露出羨慕目光——天底下,同床異夢的夫妻多了去了,似王爺與夫人這般琴瑟和諧的,能有幾對?原以為王爺位高權重,什么樣的美人沒見過,不過貪戀新鮮。一年半載丟過頭了。可是,十年啊!足足十年,人生有幾個十年!若長長久久下來。什么妻妾的!名分上的東西,可以忽略不計了。
不過,這么融洽的氣氛。那位拿藥的丫鬟——負責沐天華身體狀況的藥娘,一絲不茍的回報。“今早夫人發了一次病……好在服藥及時。”
“呃,又發病了?”端王還沒動怒,只是稍微皺眉,周圍的氣場立時冷了下來,所有人噤若寒蟬。
沐天華拉了拉端王的袖子,朝栗木圓桌上使了個眼色,眼中露出希翼的神色。美人的喜怒哀樂。都是美的,端王收到“安撫”,一個并不嚴厲的眼神掃過來,從頭到腳打量了,停頓了半刻,才緩聲道,“哦,是清瑤吧?嗯,嗯。”
嗯了一兩聲,不知接口什么。說歡迎來訪?這又不是他下屬或是親朋家的女兒。是他情敵之女!裝親切,為難了些。轉頭見霓裳露出緊張之色,寬慰的拍了拍她的手背,
“既來了。多住兩天,與你母親說說話。她寂寞的緊。”
最后一句有些調笑了,沐天華撒嬌的搖了下端王的手腕,“端郎誰說人家寂寞了,人家有喜娘、順娘、藥娘、繡娘、針娘做伴,哪里寂寞了!”
玩笑過后,沐天華才招手,笑著對俞清瑤道,“喆喆,過來。”
俞清瑤沒動。
她不知道是在叫她,以為是叫那個侍女呢。可母親看著她,又叫了一遍,“喆喆,過來呀。”
俞清瑤抬頭,左右看了看,受驚似地一個激靈!
腳步發飄——她自己都不知道怎么走過來,睜大眼睛,一步步縮短和母親之間的距離,周圍的人、物從她視線劃過,可半點不留痕跡。她的心,什么也裝不下了,只恍惚的看見母親沖她笑,
“傻孩子,怎么了?呆頭呆腦的。叫你的名字,也不會應一聲。”
“喆喆……是在叫我嗎?”
換做胡嬤嬤,或是其他熟悉的人,一定能發現俞清瑤的狀態非常奇怪,聲音輕飄飄的。可這里的人,都是初見,也不了解,只感覺小姑娘膽子太小了,走路都顫顫巍巍的——也難怪,自幼在鄉下地方長大,沒見過世面,哪里見過威嚴尊貴的親王呢?
“啊!”
叫了一聲,沐天華忽然反應過來,面上第一次明顯的露出愧疚之色,“……沒人叫過你的乳名嗎?你都不知?”
當著端王的面,沐天華胸口劇烈起伏了兩下,伸手拉著女兒冰涼的手。她本是個溫柔多情的人,何況對著自己的親生女兒呢,一下子母愛泛濫了,
“好孩子,以后娘都補回來……全部補回來……”
能補得回來嗎?
俞清瑤不知,但她想,如果不說這個“補”字,她或許會更好受些。不是所有的傷害,都能彌補,就好像不是所有的痛苦和眼淚,都能用等價值的金錢衡量。有些東西,如同破裂的鏡子,再怎么拼合,表面也有蛛網似地裂縫——傷痕存在,便永遠的存在。
近距離看端王,不愧是皇家子弟,身材高大,五官俊美,身著紫褐刻絲四爪龍袍,頭戴玉冠,更有一股久在人上的上位者氣勢,不怒自威。
這樣的人中龍鳳,低聲款款溫柔小意起來,才讓女人心甘情愿付出所有,包括背棄婚盟、放棄子女吧?相比起來,詩仙算什么?空有才名,還不是一旨詔書,就發配邊疆,終生難以回到故鄉了?
俞清瑤不知道自己該行什么禮,空著手尷尬猶豫時,沐天華憐憫的摟著她,替她解了困境,只象征似地福了福,就算過了。還得了端王腰間垂掛的一枚蟠龍佩。離開逍遙別墅后,有什么事情,可以拿著玉佩尋端王。
對當朝親王來說,她的任何困難要求,都不過是一句話的事情。算不算,為周芷苓賠償呢?
俞清瑤不知道。
她覺得眼中干澀,忽如其來的酸澀直沖腦門。強忍著,不忍不行,可多活二十六年,并沒有讓人比一般人的情感冷漠,而是更加需要愛,需要真情。需要關心。
喆喆,前世父親的書信里,提到最多的名字。就是這兩個字。她本以為,“喆喆”是哪個狐媚的女子,令父親念念不忘——現在想來。多好笑啊!父親一直思念、一直牽掛的人,是她!
激烈的糾纏的愛恨交織的情緒。反復在胸口交叉混合醞釀著,她垂著頭,見禮過后,識趣的回到圓桌上,借著使用抹茶糕掩飾異樣。可到底藏不住,一口氣沒順過來,被噎住了。
咳、咳!
咳嗽的時候。順便就把蓄存的淚水涌了出來。
母親的溫柔、美貌,端王的意外和善,釋放的善意,俞清瑤不是沒受到,可他們現在待她好一千倍、一萬倍,也蓋不過萬里之外,吃沙子,忍受酷寒的父親。
瀚海闌干百丈冰,愁云慘淡萬里凝……
散入珠簾濕羅幕,狐裘不暖錦衾薄……
刀尖上舔血。風沙中洗浴。不問親眼看,都能知道一介書生的父親,現在過的什么日子!煎熬,每一天都是煎熬!
劇烈的咳嗽。咳得撕心裂肺,咳得恨不能拿把刀把不顧連廉恥道德、親親我我、你儂我儂的野鴛鴦分開。可終究,她什么也沒做,什么也做不了。
沐天華毫無察覺十月懷胎的女兒,心中什么意愿,笑著拍著她的背脊,“急什么,慢慢吃。一會還有很多好吃的呢!”
端王笑著站起來,“霓裳,清瑤難得來,你多陪陪她吧。我朝中還有事,改天來看你。”
“嗯。”
沐天華并沒有強求。
端王忙時五天來一趟,不忙兩三天來一次,都成慣例了。不是今兒走了,再來就難了。見面機會多的是。不過,她仍舊親自送端王到門口,笑顏如花的看著端王離去的身影再也看不見了,才轉回。
余下的時間,都是母女兩個共渡。
明明是世界上最親密的關系,可總有說不出的隔閡。沐天華以為是自己沒有做母親的經驗,也不知道如何跟十一歲大的女兒相處,便處處觀察著她,給她最好的,飲食上,服裝上,還有其他女孩都喜歡的各種享樂。如泡溫泉,教她繪畫,跳舞,享受女人最短暫、也是最美好的青春光陰。
可惜,她怎知道,這些,統統不是俞清瑤想要的。
五天時間,一晃而過。
俞清瑤是沐天華的親生女兒,但對“逍遙別墅”來說,仍舊是個客人。是客人,早晚要走的,沒得長久留在主人家的道理。乘坐來時的滑竿,俞清瑤回頭望著站在臺階上送別的母親,心情……不知是何滋味。
也是來時的王媽媽,幾天相處,她多少知曉俞清瑤的性子,沉默寡言,安份膽小。笑著陪同俞清瑤換了轎子出了大青山,又換了馬車回京城。一路上,她沒費心多跟俞清瑤拉拉關系,只想著進城后送花樣子,可以換多少錢。
不想,進城后,俞清瑤摩挲著蟠龍佩,忽然開口,“王爺送我這個,是不是有什么心愿都能幫我實現。”
“那是當然。”王媽媽隨口道,“哪有王爺做不到的事情?”
“那就好!媽媽現在送我見王爺吧!我有事求他!”
“什么事?”
俞清瑤冷冷的看了一眼,握著蟠龍佩不說話。
“這個不好吧。我答應夫人,送你回侯府……”
“王媽媽要是不樂意的話,等我回了侯府也行。到時再找人出來,問問王爺在何處。多幾天功夫,我等得。”
王媽媽一噎,倒是不好拒絕了。尋思著,蟠龍佩是王爺親賜,小丫頭提什么要求王爺早晚會知道的,想了想,就帶俞清瑤去見王府最受重視的幕僚別院。
八成可能,會見到王爺。
俞清瑤運氣不錯,真的見到了端親王。
一進門,她便跪下了,一掃在逍遙別墅時的怯弱、柔弱,聲音朗朗,擲地有聲,雙手托著蟠龍佩,
“求王爺給我母親一個名分!”(