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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六九章 小呆瓜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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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發現jq的俞清瑤一刻也呆不下去,只覺得暖閣里的空氣飄蕩的酒香都是曖昧的,熏得她呼吸艱難,就快憋死了!而那邊端王還在與沐天華低頭說著什么,并沒注意到她;文娘帶著膚淺媚人的微笑過來,在犀牛角杯里注入了色澤深紅的葡萄酒,討好道,

  “姑娘請用……哎呀……”

  不知是故意還是有心,一個抬手,打翻了犀牛角杯里的酒汁――盡數灑了,濺在俞清瑤縷金挑線的棉裙上。吧嗒吧嗒,濕了一大塊兒,嚇得文娘急忙跪在地上,聲音百轉千回的“哎呀”一聲,柳眉輕蹙,顏容哀婉,一副慌張無措,又楚楚可憐的樣子。

  “奴婢不是故意……”

  一面說,一面眼眶迅速積滿了淚水,欲掉不掉,就在眼眶里打轉。

  換了別人,憐香惜玉都來不及吧?

  可俞清瑤見了,不僅沒有憐憫的心思,反而大怒!從她的角度,文娘低頭再微微抬起的弧度,那張臉,怎么越看越像她自己呢?(其實是像沐天華)

  而文娘表現的也太明顯了,雖然是下跪認錯,但眼神一直往端王那邊瞟呢!什么意思?勾勾搭搭,當著她的面,當她是死人嗎?心中的怒火熊熊燃燒,因此聽見了端王咳嗽一聲,“罷了,日后做事仔細些……”明顯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,她也不聽,生母她沒辦法,一個奴才也要忍?于是,她做了自己最想做的事情――

  掀桌!

  啪噠,把桌面她夠得著的東西全部劃拉下去,深紅色的酸棗糕,帶著蜜汁的糖糕,還有輕輕一碰就碎了的粉狀栗子糕。連著粉彩碟子一起,統統淋到文娘的頭發上、臉上、肩膀上,砸了個亂七八糟。

  這回。文娘驚嚇是真的了。

  周圍所有伺候的侍女也都受到不同程度的驚嚇。(WWW.mhtxs.cc好看的小說)

  眼看著端王眼底急遽竄起的怒火――便是他的親生女兒,嫡長女周芷苓,也不敢當他的話是耳邊風啊!前面剛發話別計較。后頭就掀桌,什么意思?對他不滿嗎?沐天華站了出來。嗔怒道,“端郎,你也真是,霓裳好不容易跟瑤兒有說說私密話的機會,就不能清凈一會子么!”

  一語雙關。

  明著指他突然到來,打擾了母女好不容易的“和好”;暗指文娘搗亂,不會伺候就不要上來。害得她女兒大冬天的濕了裙子。興許還要挨罵,那她跟女兒不是越來越疏遠了嗎?

  端王再看文娘,滿頭糕點碎末,說不出來的狼狽,對比沐天華舉止高雅、神情自若,哪里會為一時的貪歡對真正的心上人發怒?借著坡就下來了,笑笑道,

  “也太寵著了。雖說女兒有點脾氣不受人欺負,但過了度,就不好了。”

  “我愿意!我的女兒。我不疼,誰疼?”語氣帶了點嬌橫。

  看著兩人打情罵俏,俞清瑤臉色漲紅,袖口中的手握得緊緊的。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原地站穩。一陣陣的羞惱、憤恨,還有自小教導的人倫綱常,幾近崩潰!恨不能找個地洞鉆進去。好容易理清了頭緒,保持聲線的平穩,

  “清瑤身體不適,先告退了。”

  “誒,別走啊!”

  沐天華緊緊拉著女兒――她知道端王心理是不痛快的,端王身份擺在哪兒,普天之下能給他氣受的,唯有皇帝、長公主、惠太妃三人。就算自己偶爾發發脾氣,使個性子,也要拈著火候,不能過分了。清瑤竟然掀桌,真是膽大啊!

  但她欣賞。

  小孩子么,有不顧體統、不管是非發火的權利。mhtxs.cc[棉花糖]況且沐天華私心里以為,女兒之所以淋了文娘滿頭的糕點碎屑,肯定是為自己這個母親抱不平的緣故。越想,就越發覺得女兒貼心,完全忘記了前不久,她還哀嘆“自己親生的女兒,跟人家后媽養的一樣”。

  文娘是怎么勾引王爺,怎么爬上床的,她一清二楚!不過跟了她五六年的賤婢,學著她的言語、神態、身段,不到三四成,就妄想爬上枝頭?做夢呢!她沒出招對付,是不想臟了自己的手!

  冷淡的瞥過文娘,她緊緊摟著俞清瑤的肩膀,俞清瑤奮力掙扎了兩下,竟沒掙扎開――也是她不敢“拼死”推開的緣故。

  “王爺,看你!一來就把我的瑤兒嚇壞了!要發脾氣,對外面人發去,我女兒嬌嬌弱弱可經不得王爺的威嚴。唉,瑤兒,裙子濕了冷不冷?可憐,娘帶你下去換了……你喜歡什么顏色的,娘為你準備了好幾套冬衣呢!前兒就想打發人送去了,今兒可巧,你自己來了,來,跟娘過去試一試,不好的話叫她們改。”

  幾句閑言,立刻轉了話題。

  端王聽得“王爺”稱呼,知道霓裳這是不滿了。雖說睡了個丫鬟,芝麻大點的事,但當著小輩的面鬧起來,也忒沒臉了。而且不經意間,看到霓裳懷里的俞清瑤,白皙柔滑的小臉通紅,黑亮的眼珠兒盯著自己,那眼神……太有穿透力了!

  仿佛瞬間刺中心靈,任何偽裝、掩飾都起不了作用似地。

  端王的心,立刻提起來,咯噔一下。

  很奇怪。

  這個眼神,是仇恨的眼神,是帶著深深恨意又無力反抗的眼神,是羞恥的譴責的眼神,但端王,居然沒辦法為此生氣責罰。

  人,是很復雜的,情感更是如此。儲鳳棲三言兩語,就挑起了他對俞清瑤的戒心,為何?因為俞清瑤是俞錦熙的女兒,情敵的女兒!他永遠不可能放心,更不可能當成親生的,無保留疼愛。

  同樣,俞清瑤是沐天華所出,她的五官容貌似極了年少時候的霓裳――那個階段的端王,正是與沐天華青梅竹馬、兩小無猜的時候。對他而言,那就是“初戀”!最純潔、最純真、最深刻,是他永遠無法在別的女人身上找到的純美感覺。

  所以,他明明知道俞清瑤有“恨”,卻無法下殺手,扼殺仇恨的種子。

  就像一根刺,扎到他心靈最柔軟的地方。雖然,大可以狠厲的拔掉,可……作為王爺,一個權貴,一個政客,他柔弱的地方不多了。一人之下萬人之上,看似風光,背后卻是歷練得見人說人話、見鬼說鬼話,做了許多自己都不愿意的事情,殺了許多本不該死的人。他的心,早就穿上銅盔鐵甲、百毒不侵。

  那份柔軟,是他珍視的。如果沒了這份柔弱,可能他會變得跟皇帝兄長一樣,冷清冷血,連自己兄弟兒子也不放過,說處死就處死,眼睛也不眨一下……

  端王恍惚了一下,仿佛預見了日后,俞清瑤帶著她的恨意瘋狂向他報復――那根刺,越來越深,越來越尖利,終究會是刺得他流血而亡,還是漸漸的融化消失?

  誰知道呢?

  至少此刻,端王看著霓裳溫柔帶著嗔怒的笑容,竭力壓下了心中的煩憂,感覺只是自己多慮了。小丫頭只是小丫頭,憑什么本事向他報復呢?而霓裳的笑容,仿佛有治愈功能,任何不快只要看到她,都變得無關緊要了。心中暗暗的想,日后再也不沖霓裳身邊的人下手了――

  晃了晃神,當下有些調侃的道,

  “好好,都是我的錯。往常只是把‘清瑤’的名字時時掛在嘴邊念叨著,這會子行動都偏著,我都要靠邊站了。”

  霓裳掩住唇,輕輕的笑,這回連看也不看文娘一眼,就牽著俞清瑤的手,進了內屋。

  文娘的下場,無須多問了。

  反正俞清瑤再也沒見過她,也沒人提起過她。

  滿滿一箱子珍奇皮草,香狐皮,灰鼠皮,血貂皮。

  “瑤兒,你要去金陵書院了,娘親早就讓人給你裁剪了大衣裳,又怕你長個子,白做了衣裳不好看。過來,今天好好給你量一量。”

  俞清瑤默默無語的靠近,近距離的觀察生母。

  她的母親,真的不愧為“京城明珠”,三十歲的人了仍如二八少女,皮膚光滑緊致,眼角一絲細紋也無,清眸流盼、粉光若膩,皎若秋月,閉月羞花。而且渾身散發著超逸脫俗的氣質,不像自己,空有清秀的五官,卻無神采。

  她與母親的距離,大概就像是臨摹的書生,與傳世名家筆下繪畫的區別吧。就算畫得是同樣的風景,一個空有其表,一個卻能當成傳家寶。

  “為什么?”她情不自禁,喃喃的問出來了。

  “明明文娘跟王爺……娘,你為什么不生氣?不憤怒?”

  沐天華丈量的手指頓了下,抬高眉梢,半響,捂著唇輕輕笑起來,“我閨女原來為這個生氣啊?呵呵,這有什么好氣的?”

  她樂不可支,仿佛遇見的不過是再小不過的芝麻事。

  “天底下哪有不偷腥的貓呢?管不住的,男人都一樣。橫豎他的心在我這,也不會為了那些上不得臺面的狐媚子忘了我,睜一眼閉一眼就完了。認真起來,鬧起來,才難看呢!”

  沐天華教育女兒,伸手點了點她的額頭,

  “小呆瓜!”(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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