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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七六章 對付惡人不能心軟(上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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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夕陽,紅彤彤的將天空鍍上一層紫紅。浩浩蕩蕩的通江,東流而去。夕陽的光輝照在江面上,波光粼粼,如一片一片的金魚兒跳躍如人眼底。站在江邊,遠望著天空的絢爛色彩,近看江邊奔流不息的江水,心越覺得安寧起來,仿佛與天地融為一體。

  俞清瑤穿著琥珀黃暗花細絲褶緞裙,梳著垂掛髻,鬢角只攢著兩根銀簪,一身素雅的站在堤岸邊,凝望著滔滔江水,心神恍惚。沒多久,溫如晦漫步著走過來,故意腳步放得很重,聲音放輕,

  “在想什么?別擔心,先生已經聯絡人去了,最遲明天,就會有大船過來,把馬匹行禮運過江。”

  俞清瑤回眸看了一眼,溫如晦生得儒雅,渾身帶著濃郁的書卷味,可惜,安慰人起來很笨拙,連找借口都不會。此刻的景色多美,說“落日熔金,暮云合璧,人在何處”也好啊!至少,她可以回“染柳煙濃,吹梅笛怨,春意知幾許”,不必想現在這樣尷尬。

  回想三天前那一幕,仍是氣憤非常!

  她不知怎么了,就是不想理會,連看也不想看那張絡腮胡!

  溫如晦見她面上的神色,就知道還在記恨呢,試探著勸解,“其實,先生只是玩笑。”

  “玩笑?你見誰的父親會這種開玩笑?”

  “呃……”

  “你是來勸我的?好,我洗耳恭聽,你說罷!”

  溫如晦啞然,他對人家父女關系,一無所知啊!只是覺得,“先生性格獨特,可能不知道怎么跟你相處。所以用這種方式……”

  “哼!”話還沒說完,就聽俞清瑤一聲冷哼,打斷他的話。“他是故意的!”

  “就是故意的!明著,是跟你們說大道理,其實他是說給我聽!我不懂。(wwW.mhtxs.cc無彈窗廣告)他想做什么?故意說惡心的叫我難受?還是想看我有多大膽量?他想知道,為什么不直接問我。問我身邊伺候的人?為什么啊!”

  俞清瑤越想越氣憤,聲音帶著委屈,“我知道,世人重男輕女。他喜歡子皓多過我,我不在意。即便一點也不喜歡我,也沒關系。就當我是小貓小狗,養著不行嗎?為什么?為什么故意在別人面前。冷不丁的來一出,叫我難堪!”

  溫如晦急忙道,“俞姑娘,先生絕對沒有此意!”

  “你不多說了!”俞清瑤哽咽著,用帕子捂著口,忍住鼻間的酸意,抬頭望天――這樣,眼淚就不會掉下來。她的淚,不在會為無關的人而流!

  深深的吸一口氣,她鎮定下來。“你不覺得他在試探我嗎?雖然,我一點也不明白他為什么要試探。有的時候,我真懷疑,自己到底是不是他們的孩子。如果是。怎么能忍心十多年不聞不問!”

  溫如晦定定的看著處在悲傷中女孩,動了動唇,可終究說不出什么。

  也許,再多的安慰之詞,也無法彌補一個孩子自幼缺乏父母關愛的傷痛吧!那些大道理,說什么為國為民,說起來冠冕堂皇,可對眼前這個女孩,有什么安慰作用呢!她依舊是孤孤單單一個人,悲傷的,痛苦的,只有她自己承擔。

  “先生……”

  “我真希望,自己生在普通家庭,有點薄田,有父有母,再幾個調皮搗蛋的弟弟妹妹。一家子和和樂樂,也勝過如此……”

  俞清瑤說完,漠然的一轉身,把滿心的淚意吞下,緊緊的握著拳――前世,她能一個人走完生命的全程,直到喜堂之前,多少天災打不倒她,多少人禍不曾害死她,淪落市井那種身份的落差她都熬過來了,就不信,這輩子她非得依靠這一對不靠譜的父母!她一定能靠自己撐過去!

  人和行禮分了兩批過了通江,接下來的路途放慢了步伐,因為這會子顯示出“詩仙”的巨大魅力。走到哪里,宴請不停。一聽說是詩仙大駕,許多讀書人家過來迎接,還有一些當地望族,好客的迎接俞錦熙到他們家中做客――齊景暄的世子大名都不用提,人家只把他當成詩仙弟子看待,羨慕不得了。看到他不能視物,還贊嘆詩仙“有教無類”。弄得溫如晦笑言,都到江南文風昌盛,果然名不虛傳!

  這一晚,俞錦熙一行人,住到一家姓“梁”的人家。俞清瑤是女眷,單獨用過了晚餐,就回房休息了,聽階下幾個丫鬟嘀嘀咕咕,說是梁家花了大代價,才使得詩仙住在他家一晚,現在齊族聚集一堂,正舉行了一場盛大的宴會呢!聽說,還讓幾個族中好苗子出來,讓詩仙點評。而詩仙颯爽風姿,豪爽的稱贊梁家讀書知禮,當場親書一封書信,叫梁家這幾個讀書弟子,去拜他的好友余明為師。

  余明是辛酉科的狀元,現在已經五十多歲了,名聲雖不如俞錦熙大,但學問扎實,能拜他為師,也不容易。梁家族長如獲至寶,連連叫梁家后人給詩仙磕頭,道謝。賓主盡歡,到了一更時分,才散了。

  俞清瑤按說車馬勞累,應該一沾枕頭就睡著的,可這幾日每每想到父親對她……氣不打一出來。又是灰心,又是氣憤,輾轉反側,總是難以入睡。

  氣到極處,會想:自己跟他是血緣關系,牽絆不斷,可說穿了,父親跟母親有什么區別?母親還為她十月懷胎辛苦,難產差點喪命!可父親呢?十多年不見,他對自己沒什么感情,也是正常。

  母親會為別人拋棄她,難保他不會。自己抱著幻想,也太天真。

  到現在,還不知道父親前世……是不是真的死在北疆!

  如果沒有,又沒有如母親一樣的私情,那太、太可怕了!

  她這邊心事重重,還要接待梁家的老少夫人。梁太太倒是個和氣人,說話都帶著小心翼翼的,討好的不露痕跡,可梁小姐就不同了。她的眼睛直盯著俞清瑤的發飾、衣衫,乃至舉手投足,眼角好像帶著小鉤子似地。一低頭,黑溜溜的眼珠不知想著什么。

  耐著心,應付著這對母女。雖然梁太太長相平凡,女兒又……可人家母女天性,眼神相對時流露的感情,讓俞清瑤看著刺心,越想越心痛,越想越悲傷。起身迎客的時候,不知是人家說話聲音過大,還是她耳朵太靈敏,聽到梁家小姐不滿的嘟囔道,

  “娘,她也就那樣嘛!”

  “噓,人家是貴客!你羨慕她?怎不想想,她爹爹是什么人!要是你爹是當世詩仙,乖女兒,你不比她氣派多了?”

  俞清瑤無語。

  人家羨慕她,她還羨慕人家。唉!這是怎么說呢!

  一個月后,終于到了金陵。溫如晦祖父的兄長,在金陵養老,他便告辭,去了大伯祖父那里。而齊景暄畢竟是長公主外孫,而長公主乃是皇帝的胞姐,身份尊貴,天下有名的風景、城市,都有她的別院。告辭后,他徑直去了金陵城的“瑯碧院”。

  而俞錦熙,則帶著幾個護衛,去了俞清瑤表舅,也就是定國公次子元尚文府上。元尚文現在兼金陵知府,背靠著金陵府最大的官員,橫著走也不怕了。住了一晚,第二天后知后覺的俞清瑤才知道,她老爹,那個殺千刀的,不負責任的,跑了!

  為什么跑?怎么敢跑?還想丟下她不管?

  做夢!

  表舅人很好,長相跟表兄元少卿相仿,只是多了久居上位的威嚴。俞清瑤對他沒什么惡感,可她已經厭倦了住在親戚家,哪怕表舅待她比親舅舅還好,她也不能!

  問明了路徑,她帶了胡嬤嬤,并幾個丫鬟,表舅元尚文不放心,特意派了幾個侍衛護送,把她們送到俞錦熙的落腳處――一處地處偏僻,才兩進的小院子。

  當知府的馬車停到從沒貴人踏足的貧民區,這里所有的人都轟動了,嘻嘻哈哈擁擠過來看人。好在侍衛們盡忠職守,長槍一擋攔住了,才讓俞清瑤一行人進了院子。

  撞開了大門,大標、二餅、三賴子,溜溜,傻七……俞清瑤曾經在山神廟里見過的彪悍“山匪”都在,各個長大嘴巴,“頭兒,你不是說,擺脫她了嗎?”

  “就是啊!頭兒,帶著女人走那么慢!我們都等了你半個多月了!難道你以后還要跟女人一塊住?”

  俞清瑤氣得胸口漲得發痛,這些人、這些人!一個光著膀子,舉著石獅子;一個蹲在地上,研究兵器;一個是木匠,在鋸木頭。他們的共同點――眼眸中帶著明顯的不歡迎、蔑視。

  俞清瑤不知道他們的名字,但不妨礙她的恨意勃發!

  這一刻,她仿佛小宇宙爆發,前世膽敢告御狀,拼個你死我活的勇氣又回來了!怒氣沖沖的走到那個靠在躺椅上,漫不經心的喝茶的壞蛋,啪噠一聲,直接把茶壺砸到地上!

  “說,為什么要偷偷摸摸的走!”

  “瑤兒啊,爹怎么偷偷摸摸了?爹是光明正大的離開知府府上……就是忘記跟你告別了!”(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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