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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三二章 說服

  命運到底是什么,即便是得道高僧怕是也堪不破。//78無彈窗更新快//對兩世±塵中飽受折磨的俞清瑤,就更是懵懂無知了。那位“北狄首領”圍著她轉了七八圈,繞得幾乎所有人都認定了!俞清瑤自己也快認命了,不想她露出悲傷神情時,與那人偶然的眼神相交······

  心中疑竇叢生!

  曾經在市井生活過,那些地痞流、氓調戲大姑娘時的眼神,俞清瑤不是沒見過!猥瑣、下流,一看就知道轉著惡心的念頭。偏這位北狄首領的眼神,無比清澈、明亮,對她一絲一毫的褻瀆也無。認真看過去,會發現其中的惡趣味,似曾相識!

  俞清瑤根本不敢相信霎那間閃過的念頭!恍恍惚惚上前,夢幻般輕輕碰觸了那位“首領”的面具。

  只看了個下巴形狀,她的腦中嗡的一聲就炸了!

  什么宮廷宴會,什么皇帝皇后在側,都顧不到了。心心念念只有一個想法——她是造了什么孽,攤到這樣“天造地設”的父母!外人看著羨慕,其中冷暖唯有自己知道啊!怒極的俞清瑤,不分輕重,一腳就踹了過去,沒等周圍人整齊的發出抽氣聲,猶自嫌那一腳踹得不夠狠,抓到“首領”的胳膊,重重的咬下去!

  直到嘗到了腥味,才解恨的送了口。

  可憐剛剛被稱贊“傾城美人”的俞清瑤,被熊熊的怒火沖昏頭腦,清醒過來時,宮宴上的音樂停了,本來穿梭送上精致佳肴的侍女愣住了,就連各位賓客也是傻呆呆的望過來。場面一時安靜至極。

  察覺到周圍的異樣,俞清瑤傻了。

  木呆呆的站在原地,不知如何是好。

  萬幸那位“首領”不想讓女兒變成家喻戶曉的傻瓜,再跟親生女兒反目,急忙出了個主意,做了個口型“暈迷”。于是乎俞清瑤順利且自然的暈倒在俞錦熙的懷里。

  俞清瑤笑呵呵的摘下面具,召喚最近的侍女扶住女兒,這才單膝跪地,向皇帝陛下告罪。

  “微臣之女身體孱弱定是見到微臣安好無恙的回京,太過激動了。”

  坐在明心塔前的皇帝陛下,面上露出微妙-的笑意,擺擺手示意俞錦熙平身。“的確,是太過激動了。”激動到要踢、要咬,可不是激動得高興壞了?

  皇帝親自給此事定下基調——激動!誰敢說不是?

  既然皇帝親眼所見,仍舊不想追究俞清瑤“大逆不道”的舉動旁人自然不敢擅自予以置評。.得罪了勞苦功高的俞錦熙不說,還惹得皇帝不滿。

  沒錯,俞錦熙又升官了!

  他的存在,仿佛就是印證“不走尋常路”的強人、偉人,無論在朝在野,都是熠熠生輝的明星!一身的才能,天生下來就是讓人仰望的。官場上論資排輩,可套在俞錦熙身上似乎不能以尋常規矩束縛。

  且不說他的大功,不得不獎賞,可愁懷了跟俞錦熙有齟齬的盧丞相視線先轉換到俞清瑤身上吧!她假裝昏迷著,被侍女送到太液池最近的明華軒中。一路上思緒起伏不定,又驚又喜、又怒又恨。驚的是,父親堂而皇之的參加宮宴,并且在皇帝眼皮底下冒充“北狄首領”,可謂膽大包天!喜的是既然父親在,她還會作為和親的對象遠遠嫁掉嗎?再也不用怕端王跟文華真人時不時來一出了!

  怒的是,俞錦熙太可恨了,居然在大庭廣眾之下繞著她跳舞,害得她好一陣心慌絕望。恨的是為什么別人的父親都是威嚴、慈愛,唯獨她的父親這么不著調!

  賊老天,以欺負她為樂嗎?

  明華軒小巧玲瓏,是做為在太液池賞玩后的臨時歇息場所。三面開窗,內里的擺設不多,但雅致無比。內里有貴妃榻上面的綾羅被都是香薰過的。俞清瑤閉著眼睛假寐,身陷入松軟的被里,非常舒服。兩位侍女輕手輕腳的關上雕花門,離開了。

  本想等沒人了立刻起來,但可能是被太舒服,也可能是這段時間心神緊張,所以俞清瑤迷迷糊糊、半醒不醒的躺著,心理還在念叨著——父親安好的回來了!他沒有跟在北疆軍后,不知生死下落。對了,剛剛她只顧發怒,竟然沒問父親在北疆過得如何,怎么會跟北狄的人一起進京呢?

  帶著疑惑,俞清瑤眼皮似有千斤重,怎么也抬不起來,朦朦朧朧的睡了一刻。直到聽到依稀說話聲音,聲音好似距離很遠,卻奇怪的字字鉆入她的耳中,一個字也沒有忘。

  “祖母,景暄唯一能為她做的,只有如此了。”

  “沒出息的東西!你長這么大,祖母怎么教的你,看中了什么,想要什么,千般方法、萬種手段,只有牢牢抓在手心里的,才是屬于你!”

  “可是我并不想得到她,我只希望她幸福。”

  “幸福?她已經是全京城的笑柄了,能幸福到哪里去!今晚要是俞錦熙再多隱忍一刻,把盧丞相跟北疆汪然吃空餉、冒功殺民抖摟扯出來,不僅僅是連升三級吧!可惜,功虧一簣!罷了,他唯一的女兒就要被人送到和親的路上,他要是還能忍,就不是當年那個敢作敢為的探花郎了!不說他,景暄,你太讓祖母失望了!若不是那個賤種胚露了行跡,祖母還被蒙在鼓里,一點你對小丫頭的心思也沒察覺出來!你現在大了,心事從來不跟祖母說,大約是嫌我老了罷······”

  “景暄不孝,祖母,景暄絕對沒有這種想法。只是覺得,沒必要驚動你老人家。”

  “哼,現在驚動了,你說怎么辦?癖丫頭有福氣,讓你對她青睞,就沖這,祖母豁出一輩的老臉,也要為你們謀劃謀劃!”

  “祖母,千萬不要啊!景暄從來沒有動念娶、娶她······一直當她是小妹妹……”

  “妹妹?”長公主氣怒了,重重的鳳頭拐杖落地的聲音,仿佛敲打在俞清瑤的心上,一下把她砸得清醒了。她朦朧的睜開眼睛,瞳孔緩緩有了焦距,終于看到層層帷幔后,那對祖孫兩人所處的位置。

  “再不跟祖母說實話,也罷,拼著得罪俞錦熙,就把那丫頭送到北狄去吧!”

  “祖母······”景暄的聲音充滿了無奈,以及低低的懇求,“大約是同病相憐,景暄覺得她很是親切,所以一直關注她。她很堅強,那么多的挫折都撐過來了。想她一個柔弱女,就得承受成年男也抵抗不了的流言飛語,景暄為她心酸,也為她難過。可······這些都是我自己的感受,與她無關啊。我本是命硬之人,何苦害她?”

  “你命硬,她不詳,豈不是天造地設的一對?不許多言了!”長公主緩了口氣,拿出身份,“本宮向你保證,會親自問過俞清瑤。若她答應嫁你,你就老實準備成婚。若是不答應,便當沒有這回事!”

  景暄沉默良久,終是點頭應了。

  他雙目失明,是以俞清瑤明明就在明華軒,扭頭便能看見了,還是跟俞清瑤“對面不識”,交錯的分開。

  待他走得遠了,俞清瑤聽到長公主道,“你躲在后面都聽到了?”

  俞清瑤很想解釋——我不是故意偷聽的,但長公主根本不關注細節,直接一擺手,開門見山,“你愿不愿意嫁給景暄。”

  “先別回答,聽本宮跟你細說。”

  “景暄的容貌、性情不用本宮多言,你認識他也有四五年了,應該聽過他的名聲。至于出身,更不消說,雖然失明無法繼承國公府,但他是本宮唯一的血脈!你跟他成婚后,本宮為你們細細打算:景暄無法在仕途晉身,但本宮會上折求懇皇上,看在同胞姐弟一場的情分上,皇上會答應本宮的要求,至少一個伯爵爵位!想必齊國公也樂意成全。將來,他有爵位,你有嫁妝,不拘天南地北喜歡哪里,自在又舒服。

  “上沒有公婆,下沒有小姑妯娌,至于通房、小妾什么,本宮統統幫你打發了!哦,半個婆婆徐氏?放心,她想擺婆婆的款,也要有自己有沒有福氣!”

  俞清瑤張了張嘴,想要說些什么,可嘆長公主雷厲風行,直接把俞清瑤當成孫媳婦一樣看待,竟沒給她一絲機會。

  “你寧愿和親也不愿意呆在大周,所擔憂的是端王吧?哼,放心,你嫁過來,就是本宮的人了,端王不敢打本宮的主意!便是你哪個不知好歹的母親,有本宮出面,斷斷不會讓你做不孝之人,也不會讓你違背心中本意!”

  “景暄尚有一樣任何人都不及的優點。他看不見,可他喜歡你。喜歡,你在他心目中的模樣就是永遠完美。不管十年、二十年、三十年,哪怕你人老珠黃,發落齒搖,也是一樣!不用擔心失寵,或是他移情戀上了別人,只要你善始善終……別的不多說,以景暄的品行,絕對不會負你!”

  長公主不愧是見多識廣,差不多把俞清瑤看透了!

  俞清瑤本想拒絕,可聽了這番話,竟然不由自主的思考起來,嫁給景暄,未嘗不是一條出路。

  此時,她對齊景暄的感覺,僅能稱得上好感,并無愛意。選擇他,完完全全是為了生活,為了現實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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