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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四四章 舊友

  )#樓雖說縣主之子也有爵位,但大周開國兩百年了,公主、郡縣主的兒子不知道有多少,實質性上的封邑早沒了,充其量有個名分,再者每年在禮部拿一部分錢糧、布帛而已。//78無彈窗更新快//)但,細想想,一家之中除了嫡長能繼承爵位外,還能恩萌一子——這個孩子不是定下來,非要嫡次子,完全是可以由父母指定。也就是說,俞清瑤可以做主,讓自己最不成器的孩子繼承這個爵位,至少一輩子吃喝不愁,免了老來擔憂兒孫的遺憾。

  現在孩子的事情還沒影兒呢,但俞清瑤發散思維,想到二三十年后的未來,不免叩拜“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”時,多了三分誠摯感激。何況,皇帝故意加恩,何嘗不是對景暄失去世子之位的補償,暗示著京城中的權貴——對這個侄孫,皇帝還是在意的。

  接下圣旨后,俞清瑤再看從宮中帶回來的禮物,忽然想到一個問題。六宮妃嬪都盛情招待了她,好言好祜,氣籠絡,并厚厚的賞賜了,唯獨彭皇后隔著簾子,連面都沒親眼見,賞賜也是最薄的,轉頭就來了這么一份圣旨。

  這其中,是不是代表皇帝對彭皇后已經十分不滿了?

  你故意打人臉,我就故意給人臉,你故意踩低誰,我就故意捧高誰!這樣的對立,是不是說明帝后的矛盾已經不可調和?皇帝,終于要對七皇子一系的人,動手了嗎?

  記得前世,彭皇后與七皇子逼宮造反不成,被車市腰斬了的,據說浩浩蕩蕩的圍觀者,把整個東街的菜市都堵得水泄不通了。可到底發生在什么時候,因為什么導火索引發,參與的人具體是誰,大致情況俞清瑤并不知曉。那時她正在為舅父關押死牢,舅母、表哥貶為罪民·被發配南疆而滿心屈辱,一門心思只想著告狀,在大理寺的特殊牢房困了三天,出來后就發現諸皇子中聲譽最高、差點登上太子寶座的七皇子·下場無比凄慘——死無全尸。)而從那一天后,她告狀無比順利起來……不到半個月,曾經以為這輩子見不到天日的舅父出了來,十惡不赦的“謀反”大罪,最后只以“為官不檢”“尸位素餐”這樣的罪名從輕發落。雖然爵位沒了,可一家老小的性命都保住了!

  相比于謀反誅九族,這是多么值得慶幸!

  可惜前世的舅父出獄后仍郁郁寡歡·不到半年就撒手而去了。舅母心傷娘家靖陽候袖手旁觀,不想再留在傷心地,便帶著表哥表嫂一家,永遠的離開了京城——自打那以后,俞清瑤就徹底沒了舅家的消息。

  往事歷歷在目,想到這兩年之內“可能”發生驚天動地的事情,俞清瑤不得不謹慎,每逢遇事·不在腦中想個七八遍,方方面面都考慮過了,否則根本不敢應對。生怕自己錯了一星半點·害人害己。

  進宮拜過后,就輪到新婚夫妻拜見家族中的長輩了。為此,長公主派孫嬤嬤過來,跟齊國公打了好一陣子的口水戰。長公主的意思,一來,她地位最尊,其次,景暄幾乎是她一手帶大的,先到公主府拜見她有何不可?而齊國公呢,這些年跟難纏的丈母娘打交道·也不似當年毛頭小伙、全無主張,拿捏了齊景暄姓“齊”,是齊家的子孫,理應在祭拜齊家的先祖,于是絲毫不讓。兩撥人在才掛牌的“安樂候府”門前,都放了眼線。小夫妻的車轎若是往齊國公府方向·那長公主派來的人就聲淚俱下,控訴著“忘恩負義”;若是往長公主府去,國公府的人就指桑罵槐,話里往外暗指“忘了祖宗”。

  兩強相爭,害得新婦左右為難,不能拜見長輩,這也算一大稀奇景觀了。看熱鬧的人圍著安樂候府笑呵呵的,還有人打賭景暄夫妻到底先拜見誰?更有人發出智慧的嘆息:結親,就是結兩姓之好,千萬別弄成這樣,跟仇人似地,夾在當眾為難的,是孩子啊!

  至于處在事件中心的齊景暄卻是不管這些,回府之后誰也不大理會,只是拉著俞清瑤往內宅中休息,“忙了一上午,累到了吧?先歇一歇,過后讓管家帶你往府中各處走走。)”

  “可是,還沒有拜見長輩,我怕……”

  “這個你且別擔心,我已經傳話過去,最遲明天。要是明天商量不出一個章程,就不過去拜了。橫豎我已經獨立門戶,成家立業了。”

  俞清瑤聽得蹙起了眉尖,很不放心,這不是威脅嗎?

  “那長公主跟公爹聽說了,豈不是很生氣?”景暄的臉上掛著淡似無的笑意,“生氣就生氣吧。他們明知朗出來讓你我難堪,還不是做了?”又按著俞清瑤的肩膀,語重心長道,“往后這樣的事情還很多。你沒聽過一句話?‘順了哥情失嫂意,,不管你怎樣,總有一方不滿意。兩邊都是長輩,叫人怎么辦?孝順孝順,并不在一個順字。把孝放在中間,其余都是枝微末節。”

  景暄的話多么有道理,俞清瑤馬上就知曉了。

  次日,此事得到完美解決。

  長公主不過是面子上下不來,并非要在大喜的日子給齊國公難看。于是次日清晨齊國公下了早朝,親自去長公主府請,做足了姿態,把岳母請到國公府。府中上下都是恭恭敬敬的,不敢有絲毫慢待,長公主這才挑了挑眉,沒雞蛋里挑骨頭了。

  待把長公主安頓好,已經是日曬三桿,這才通知隔壁的安樂候府的小夫妻,“調解已畢,可以過來拜長輩了!”

  于是乎,齊景暄和俞清瑤攜手姍姍而來,一夜好眠,兩人都精神飽滿、神采奕奕——因為知道今天拜長輩,內里暗潮洶涌,針鋒相對,必定不會少啊!不攢足了精力,怕是熬不過來呢!

  國公府的人丁不多,主要是齊國公雖然姬妾眾多,但正妻娶的可是長公主的掌上明珠,怎么敢明目張膽的給姬妾名分?一個有正式聘的妾侍、姨娘都沒。因此后院住著的諸多歌姬,都是賤籍。今日在府內,明朝不知在哪里,哪有資格見新婦?國公府的喜事,也跟她們沒有關系。

  唯獨一個徐氏,繞不過去。今日她穿著大紅鳳穿牡丹的長袍,鬢帶紅花,插金簪、戴玉鐲,滿是皺紋的面容擦得粉白膩膩的,比新娘子打扮得還華麗,喜滋滋的站在齊國公身邊等待“媳婦茶”。

  大廳內,俞清瑤穿著玫紅色石榴花開的對襟襖,同色的如意連枝裙,自進門后就羞答答的跟在景暄身后,落后剛好半步。

  先給長公主敬茶。

  大丫鬟放了兩個蒲團,俞清瑤和景暄雙雙跪了,口稱“給外祖母敬茶”,長公主笑瞇瞇的接了,說了“夫妻和睦、舉案齊眉”之類的吉祥話,給俞清瑤的見面禮是一玉如意,玉質通透,一望就知道價值不菲。

  再敬茶給齊國公。齊國公是武人,在軍隊呆了大半輩子,面容粗狂,身材高大,舉止中也帶著一股肅殺磊落鋒利之氣。很奇怪,景暄、景昕二人都是親生兒子,氣質性格雖然迥然不同,但沒一個肖似其父的,都是一樣的挺拔似竹的身材,容貌則無比精致、面如冠玉,星眸閃爍。

  俞清瑤不敢多看,垂著頭跪下,跟在景暄身后敬茶,得了一枚魚形玉佩。

  站起來后,俞清瑤的眼角掃到景昕……確切的說,是他身后的妙-齡女子—杜芳華。

  杜芳華乃是靖陽候嫡女,怎么沒有擺酒、沒有婚宴,徑直到了國公府里?什么時候嫁的,俞清瑤一點風聲也沒聽到。說到原因,話就長了。

  上次進宮,杜芳華也在其中。她以為這次進宮是走個過場,大概是要賜婚給其他皇室郡王子弟。不想學完了規矩,竟傳出要“和親”的消息!跟俞清瑤不同,她沒有大無畏的勇氣去異國他鄉,再說沒了庶姐杜芳齡的“磨煉”,行事不夠穩妥,心性不夠堅定,聽到消息后差點崩潰了!

  萬一和親到北邊蠻族,豈不是要了命?

  情急之下,她使出了最昏聵的招數—-—趁齊景昕進宮,找了個機會,與其滾在一起,并在眾目睽睽之下被發現。這下可好了,和親再也輪不到她。奈何,后續的事情也是她絕對想不到的。

  原本出身靖陽候嫡女的她配庶子出身的齊景昕,綽綽有余。但俞清瑤跟景暄的婚事一落定,長公主同意改立世子,于是乎,未來的齊國公夫人,無論如何也輪不到名譽有暇的她來做。

  要么出家從此青燈古佛,要么一頂小轎抬進去做妾,怎么選?

  杜芳華到底少了破釜沉舟的勇氣,半年前委委屈屈的坐上了轎子,成了景昕院子里的杜姨娘。

  未嫁時候的閨中好友,再見時,一個是兄長的妻子,另一個卻是弟弟的妾侍!若非景昕惡趣味的想看俞清瑤此刻的表情,杜姨娘連出席這樣場合的機會都沒有!#樓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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