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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八二章 東茗出嫁

  事實證明,俞清瑤以小人之心度君之腹了。//78無彈窗更新快//廣平皇帝的心機權謀,用的是渾然天成、無跡可尋,別說他壓根沒把東茗放在眼里,就算有,又怎么會當著后、宮諸位妃嬪的面,那么堂而皇之的算計兒孫輩,顯得自己毫無心胸氣度?大殿內所有人屈膝下跪,他一人漫步走過來,步履隨意,坐在鎏金鳳凰寶座,斜斜靠著著閃綠描金錦緞大引枕,擺擺手,“都起來吧?”如家常老人那樣和氣,

  “謝皇上。”眾人齊聲道。

  俞清瑤等待皇后、皇貴妃先行起身,其余妃都站起來了,這才攙扶著景暄一道起身。而東茗這時候才醒悟過來,她干了什么!這里可是大周宮廷,不是她自由長大的東夷內宮!剛剛一時失態,別有用心者給她潑上“刺殺”的罪名也是有的,慌亂起來,不肯起身,嗚嗚的爬在地上,不住磕頭,“求大周皇帝為東茗做主。”

  皇貴妃這些日一直負責照料東茗,怎么說,也有兩三分情分在。別人不管可以,她不出面,誰來收拾殘局?何況東茗哭得實在傷心,釵凌鬢亂的,憂慮的雙眸轉了一下,福了一福,“陛下,茗公主剛剛情急失態,請陛下饒了她這一遭。她是……”忽然瞟了一眼俞清瑤,“與安樂侯夫人言語不快,才有了過激行為。并非存心驚嚇到皇后娘娘和妾身。想來,皇后娘娘母儀天下,未必會跟她計較。”

  皇帝沒有說話,只是皺了皺眉。

  要么怎么說,皇貴妃是妃、皇后是皇后呢?彭皇后爭風吃醋雖多,可更多時間是研究皇帝的表情,以及各種表情下的心思。瞧見皇帝一皺眉,她心理就清爽了。“不是存心?梁妃,你是睜著眼睛說瞎話嗎?誰會隨身攜帶剪刀嗎?難不成東茗公主連來本宮殿里請安,路上也要做做針線?”

  證據——銀質剪刀、金簪都在。金簪是從頭上拔下的。且不說,可小剪刀畢竟是利器,開刃的,雖說那么兩寸長。未必殺得了人。但隨身攜帶……怎么也圓不過去。皇帝帶著玉扳指的手拍了拍膝蓋,看了一眼,“帶下去吧!”

  聲音很輕,也沒有多少厭惡含義在內,可皇貴妃的臉色一瞬間變得雪白。而皇后則得意的笑了下,心道,皇帝最討厭后、宮之中沒有規矩。東茗不過一個他國公主,敢在大周宮廷內動了刀剪,怕是犯了皇帝的忌諱。于是,趕忙使眼色,早有忠心的嬤嬤按住東茗的肩膀,用力的拖下去。

  東茗一出生就是正牌的公主了,嬌生慣養的身,怎么受得起?幾乎老嬤嬤一挨到她的身。立刻激烈的叫嚷“別碰我、賤奴,別碰我”。可憐再怎么美麗漂亮的女,歇斯底里起來。也是一樣的瘋狂,面目猙獰、齜牙咧嘴。

  “大周皇帝陛下,本公主是代表東夷的和談誠意而來,您怎么能這樣對本公主?傳養出去,天下百姓如何看您?您就不怕被人恥笑嗎?本公主來時,聽人說您是有道明君,哼!現在看來未必!”

  最后的“未必”,說的好大聲。把俞清瑤的耳朵都震得嗡嗡響。俞清瑤低著頭,往后躲開一點,心道都什么時候了。還一口一個‘本公主’,簡直不知死活!

  前世也未聽說有東夷公主嫁到大周,難道注定這門婚事有變?算了,東茗的終身跟她無關,她倒是希望東茗嫁給景昕,跟她沒多少厲害關系——東茗的娘家遠在千里之外。她有了郡主封號,又是長嫂,完全不懼。若換了個出身門第高的做妯娌,麻煩事還多呢!

  “住嘴!你以為你是誰,敢出言侮辱吾皇陛下?”

  皇帝連掃一眼的興趣都欠奉,指著皇貴妃娘娘,“朕記得是把此女交給你教導吧?怎么教了幾個月,還是這副形容!”

  皇貴妃沒想到她只不過說情兩句,倒把旋風掃到自己頭上了,急忙下跪,“臣妾知罪。”她本想把東茗這些日的表現說一說,證明東茗素來的表現不錯,是皇后派人挑撥,加上俞清瑤言辭激烈……可辯解的話到嘴邊,只剩下請罪了。

  “知罪就好,罰你三個月月俸。另外,此女就交給皇后看管。”

  皇后立刻儀態端莊的道了萬福,“陛下放心,臣妾一定用心,不會再發生此類事情了。說起來,柔嘉郡主今日本來進宮謝恩,卻受了大驚。也該好好安撫才是。”

  “唔,皇后你拿主意吧!”

  正如來時匆匆,皇帝在坤寧宮也不過坐了一盞茶功夫,挨個問了諸位妃嬪的生活狀況,再溫言撫慰安樂候夫妻兩句,便起身離開了。

  至于東茗……

  只不過一天,誰也不知道她的身份地位會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!原本她被押下去的時候,張牙舞爪,威脅皇帝“昏君,市民平民都知道‘兩國交戰不斬來使’,何況是和親的公主,史書上一定會記載此無道行徑”,又辱罵“大周上下慣會騙人,景暄是天下第一大騙,皇帝皇后都是無情冷血的之輩”,就算幫助過她的皇貴妃“面甜心狠,也不是什么好人”……

  把能得罪的人都得罪之后,東茗才知道大周皇帝為什么敢隨隨便便讓幾個老嬤嬤把她拉下去,而絲毫不避忌東夷、大周的邦交了——東夷的國主,她的父親,殯天了!

  東夷五大世家把持朝政,國主是個傀儡,可再傀儡也是名義上的主人!他的存在,代表一定的體制和穩定。東夷國主一死,隨之而來的是兩國邦交的新一輪的試探……東夷的內部正在進行權勢變動,什么人上位,什么人敗退,這個過程不會太漫長,也絕對不會很短暫。可不管怎么樣,東茗的公主身份,保不住了。因為五大世家支持的前國主,是有條件的。本就是以遠方侄繼承的國主位置,有什么理由要求承父業呢?

  只要五大世家不認可現在的幾位皇,那東茗就再也不是引以為傲的公主了。

  沒公主的身份,她就算想和親,又算什么?前任國主的遺孤?

  現在東茗面臨的選擇有兩個,一個是安安分分的嫁給景昕——皇帝金口玉言,齊景暄代表弟弟景昕接受東茗為齊國公府的世夫人了。大周乃是禮儀之邦,不會歧視弱女,隨便更改婚約。另一個,就是大周出兵,護送東茗回東夷——為和親而來,現在和親不成,送回去也是應該。

  東茗開始了艱難抉擇。主要是她太恨景暄夫妻了,一心想拆但是沒拆散,嫁給景昕怎么能心甘情愿!不過糾結了三五天,一聽說繼位的有可能是她某個堂叔伯,立刻答應了。并且立刻上書,要求提前舉辦婚事。

  幸好東夷國主殯天的消息,一直彌不發喪,無論東夷還是大周,知曉的人不多——可這為數不多的人知道東茗的選擇,更加唾棄了。居然有臉說是最受東夷國主喜愛的女兒,父親死了,守孝三年是天經地義的,可她只生怕新國主上位,不許她和親,召她回去,竟連人倫都忘拋到腦后,只顧自己!

  便是被東茗“一腔真情”所感動的,日后知曉,也避之不及,再也不肯跟她往來。

  最終,東茗還是以東夷公主的身份,風風光光的嫁給景昕。她是在宮廷出嫁的,由安賢妃主持,公主出嫁自有規格體質,不過皇后以身體不適為由,拒絕主持大禮,而皇貴妃更是因罰俸和某細故被禁足,無緣插手,最后,才輪到性情、容貌都普普通通的安賢妃。她倒也熱絡,上上下下好一通忙活,可惜從沒主持過宮廷盛宴,出了好些差錯,幸甚有阮淑妃幫忙,以“東夷和大周規矩不同”,都描補過去。忙亂了一日,黃昏時候景昕親迎,到底把東茗迎娶回府了。

  轟轟烈烈的和親隊伍,終于完成的它的任務,次日便不顧挽留,決定返回。不過,有兩個人留下了,一是東夷二皇——等東夷國主殯天的消息公開,他便再也不是皇身份,留在大周無用,但也無妨礙。令有東山王的庶姚青也留下了,據說詩仙大人垂愛,特意請求皇帝陛下留人。

  唯一令人不解的是,兩人本是親戚,同在異鄉為異客,正該相親相近才是。怎么分別住了兩套宅院,還一南一北的相隔甚遠呢?

  東茗嫁給景昕的第八日后,東夷國主殯天的消息傳揚開來,頓時,齊國公府的門前鞍馬稀少——原本賀喜的人排成隊,一個也不見了。東茗懶得應付各家夫人是一回事,別人不來應酬她是另外一回事,氣得砸了不少花瓶。杜姨娘、春姨娘見狀,少不得撇撇嘴,心道這個孝道有失的正頭夫人,再想欺壓她們頭上,也難了。

  景昕被眾人無限同情。皇帝幾個月前的圣旨,他又不能違抗,只能娶了毫無助益的女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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