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三三七章 尋瑤(3)

  與俞清瑤相識多年,阮星盈不得不承認,最初認識這個閨蜜的時候,并不覺得她的容顏有多出色——尤其是背負“京城明珠”之女的名號,讓人感覺期望跟實際所見,落差太大。//78無彈窗更新快//當初的閨蜜體質纖柔,身段嬌小,看著如春天的柳絲嬌柔無依;面色如雪,白膩是白膩了,總是帶著不健康的蒼白,加上眉尖若蹙,唇色淡若無,眼眸中的憂郁,給人感覺就是一個病美人。京城權貴人家中,什么時候少了這種病怏怏的女兒了?

  可隨著認識的深入,俞清瑤在她面前撥開了一層層的迷霧“偽裝”,原來是個伶俐可愛的女孩,有情有義,進退得宜,又肯體諒人,關鍵時刻絕對值得信任托付。若非如此,阮星盈怎么會跟俞清瑤深交,并視她為為生平第一摯友呢。

  對阮星盈而言,后期俞清瑤面容、體態上的變化都是次要的,可以忽視了。但對別人來說,就不同了。

  “姑母……不能、不能啊!求求你救救她吧!清瑤還不到二十歲!她還有漫長的一生啊……”

  皇帝已經七十了!還有幾天活頭?就算廣平是有史以來最長壽的皇帝,能活到八十歲,可要陪著一個垂垂老矣,即將步入墳墓的老人,是多么痛苦……悲哀的事情!毀了一生!

  皇帝殯天,除了生有嗣的宮妃,其余一律陪葬!偶爾一二家世雄厚的,怕也是皇家寺廟里青燈古佛,了此余生。

  阮星盈悲戚不已,拉著阮淑妃的袖苦苦哀求,看得阮淑妃又是可氣又是可笑,“還不知你那好友到底是死是活呢。若是真的被我們猜中了……興許她自個兒愿意呢。你就別擔憂了。”

  “不會的!我了解清瑤,她不是愛慕虛榮的人,不會貪戀虛名兒!”

  這話說得……好似做皇帝的妃都是愛慕虛榮、貪戀虛名的人了。阮淑妃沉下臉來——其實她也不想的。阮星盈的親生父親是她一母同胞的兄長,看在早逝的兄長面上,對侄女素來和顏悅色。但這并不代表她愿意為了阮星盈冒著觸怒皇帝的風險啊!這些年來她在宮中步步為營。容易嗎?現在皇貴妃風頭正盛,先彭皇后被廢。她怎么有些許小事招惹禍事?因此,故意語氣譏諷,面帶不愉,

  “好了!姑母說不幫你了么?可你讓姑母怎么幫?在皇帝陛下面前,問他知不知你朋友的下落?”

  一句話說得阮星盈自知說錯了話,垂下頭來,輕輕以帕擦了下眼角。

  “你呀。別咸吃蘿卜淡操心了。人家怎么樣,還說不準呢。何況,就算姑母相幫你,陛下已經多日不來了,你是不是要為了自己的朋友,讓姑母違背宮妃的禁令,去前朝面見陛下去?”

  故意把話說絕,快言快語勸走了阮星盈,緊接著關緊宮門,囑咐人說自己頭痛的厲害。讓未出嫁的十六公主過來侍疾——竭力使自己抽身。外面的人,想怎么斗就怎么斗去吧!她雖有生有兒,可五皇平王資質平庸,她一早就請命把兒打發到藩地了。寧可忍著母不相見的痛苦,也比如今七皇凄惶被困好!

  且說阮星盈絕望的回到端王府,一想到好友正在遭受的苦難,她心如刀絞,寧可承受一切痛苦的是她自己!一路不知流了多少淚,眼眶紅腫,雖然有侍婢細心遮掩修飾,可多的是眼尖的人!暗地里不知道有多少人嘀咕。

  端王府王妃不當家,自管在正屋后頭的小佛堂禮佛,一應府中雜事都交給兩位側妃娘娘。一山不容二虎,謝側妃、阮側妃兩人都不是忍氣吞聲、息事寧人、寬容大度的性——也不能讓,一退讓就被人步步蠶食,王妃尚可可以躲在佛堂里,她們可就慘了,非得被對方生吃活剝了不可。

  謝側妃出身卑微,是落魄的舉人女兒,王府如她這種出身的太多了。她好命就好在生了一一女,靈犀郡主周芷芬,安平郡王周止息。這兩個比正室王妃嫡出的周芷苓、周止戈,強出百里外。靈芝郡主周芷苓就不提了,脾性比她乖順可人的多的是,那周止息,才十五六歲,聰明處十分肖想端親王,能文能武,都快壓蓋嫡的風頭了!

  也不怪惠太妃擔憂庶出壓過嫡支。

  阮星盈的處境應該說并不美妙,除了一個側妃的名頭,她在府中步步艱難,靠著討好惠太妃贏得一席立足之地。可沒有寵愛,就沒有兒,眼看謝側妃的兒一天天長大,以后的日……難說。

  若阮星盈聰明,就該收了悲傷情緒,裝成沒事人,全心全意爭取端王的一丁點憐愛,好早日生下孩,穩固地位。可她……也不是笨,只是想到俞清瑤也許正在哪里遭受折磨,也許早就死在她不知道的地方,忽然之間感覺心兒空空的,沒了奮斗的目標。

  她爭什么呢?爭贏了又怎么樣呢?

  就這樣悲悲戚戚,沉浸在自我的悲傷中,連端王來了都不知道。

  “聽說你昨日求見皇后,今日又遞牌見了淑妃娘娘?”

  阮星盈乍驚之下,反而放松了,反正最壞也不過如此,“回王爺的話,是。”

  “你可真是……”

  “臣妾自知為端王府惹來麻煩,請王爺賜罪,臣妾愿意接受任何懲罰。”

  阮星盈放開了,不早奢求端王的一絲情誼,可卻不知,她這副“重情重義”的模樣,給端王一種奇特的新鮮感——這種感覺非常微妙,天天相處著的人,從來沒費心了解的人,忽然有固執、倔強的另一面,著實令人不適應。端王第一次細心打量,發現自己的側妃居然生得很不錯,只看現在眼睛腫得跟桃似地,黃黃的臉兒,神情沮喪,還能見到三四分美人影,就知曉了。

  一夜纏綿。次日清晨,端王穿戴完畢,見阮側妃還悲傷著,心中一軟,臨去之前丟下幾個字,“還有再見之日”。也許,在端王看來這是安慰吧,可阮星盈聽了,露出一個不知是苦澀還是欣慰的笑容。她該慶幸嗎,好友還活著?她該盼著嗎?等俞清瑤出宮后,怎么去見安樂候齊景暄呢!

  本是神仙眷屬、相親相愛的夫妻,如今卻……唉!

  端王早被霓裳求著,找尋俞清瑤的下落,問過了所有當日在坤寧宮守衛的人,只說沒看見,所以端王也疑心也被皇帝奪去了。皇帝奪臣之妻,哪朝哪代都不是罕有的,最多被朝臣勸諫幾回,頂什么用?奪都奪了,還能怎么樣呢?送回去?怕也難被夫家所容了。現在只看俞清瑤是否幸運,皇帝若喜歡她,弄個假尸體提她“死了”,再以宮妃的面孔出現。

  外面風風雨雨,俞清瑤內定成皇帝的“新寵”,幾乎成為眾所周知的秘密了,可俞清瑤卻以為自己是皇帝的孫女呢!她還在為對端王、對阮星盈的稱呼糾結。

  安娘為她換藥換的勤,加上飲食上注意,做的都是太醫院食醫囑咐的有益收斂傷口的,俞清瑤這幾日明顯覺得力氣多了,傷口也結疤了,癢癢的。天晴的時候,被抱出去曬曬太陽,覺得這處冷宮簡直自成天地,與世無爭、平和喜樂。

  她自是不知道,阮星盈為她的“悲慘命運”抗爭,因而得了端王的另眼相看,接連宿了五天,一個月后,就診斷出懷有身孕!端王府有名分的女主人中,王妃不論,就屬阮星盈出身最高,加上行事落落大方,一向得惠太妃的喜愛。現在懷了身孕,更上一層了。惠太妃親自把府中雜事交給謝側妃,自己親自打理阮星盈的一應飲食。

  皇帝沒有放人的意思,俞清瑤只好安心養傷。等知道這個消息,已經是兩個月后了。她正為好友的終身有靠感覺欣喜時,卻不知這件事跟駱駝上的最后一根稻草,徹底壓垮了一個人的底線。

  靈芝郡主周芷苓!

  她的生母,堂堂端王正妃,被俞清瑤的生母沐天華逼到了佛堂禮佛,不理外事;而俞清瑤的存在,又讓周芷苓十分不得端王的喜愛。現在,跟俞清瑤十分要好的阮星盈要生孩了,也不知她從哪里聽說的,竟然信了“阮側妃若是生下男丁,身份貴重,僅次于嫡出世了!有太妃的喜愛,若是比世出息,說不定還能往上升一升。”就差直接說王妃身不成了,要是有個什么,就扶阮側妃為正妃!

  周芷苓如何能容下別的女人強占她母親的位置!

  “嬤嬤,您到底幫不幫我?難道眼看著我們母姐弟三人被人搶走了所有么?”

  “郡主,并非老奴不愿意,而是那人乃是被……看中。”

  “呵呵,這個未必!若皇帝伯父真的有意,能過了幾個月還沒放出消息?我看她不過是畫后的美人——徒有個影兒,未必有多受寵。嬤嬤,你一定要幫我在別人之前找到她!只要她死了,那阮賤人受驚之下,胎也保不住了,豈不是一箭雙雕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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