舞月劍情錄第十二卷京都疑云第八章 不提徐玉心潮起伏不定,卻說陳冬強好不容易逮到了一個賣弄小道消息的時候,忙又低聲說道:“公子,你有所不知……”說到這里,他故意停住,看著徐玉的反映。
徐玉壓抑住心中紛亂的感情,故意漫不經心的問道:“不知道什么啊?”
陳冬強見他神色淡然,也就失去了故弄玄虛的興致,小聲的說道:“我聽得傳說,那個王子乃是漢王殿下唯一的孩子,是他最寵愛的妃子生的,據說漢王對這個妃子鐘情得很,她死了這么多年,他都沒有再納妃子,也從來不碰任何女人。而當初為了這事,他把京城正、副守將,大小官員數十人,全部滿門抄斬,至于大內侍衛的統領卻更慘,全部判了凌遲……”
徐玉聽到此,再鎮定也不禁臉上微微變色,他沒有想到,當初的漢王一怒之下,竟然牽連了這么多的無辜,同時他也幾乎可以肯定,陳冬強口中的那個王子應該就是他,因為漢王只有一個孩子,那就是謫仙子與他所生,心中不禁隱隱有著一股憤然,暗想著漢王自己無能——堂堂羅天魔帝,權傾朝野的漢王殿下,竟然被人從王府殺了愛妻,掠走孩子,他不抱怨自己,卻遷怒于無辜。
兩人說話之間,終于隊伍輪到了他們,雖然他們的前面還有幾個人在排隊,但守城的官兵都認識陳家兩兄弟,忙點頭哈腰的上前來招呼,一邊佯裝著檢查了一下,徐玉的這輛馬車,他們也只不過挑起車簾略看了看,就示意放行了。顯然,這城門口的例行檢查,有時候也只是做做樣子。排在他們前面的幾個平民,眼見那些平時不可一世的官兵也對他們客氣異常,又見徐玉等乘坐的馬車華麗非常,知道這些人一定是非富即貴,可能還是官場中人,自然是沒人敢說一句話,但卻偏偏隊伍中有一個三十左右,生得三大五粗的莽漢,手中提著一根黑黝黝的大鐵棍,見了這等行事,心有不岔,忍不住重重的“哼”了一聲。
陳家兩兄弟平時仗勢欺人已成習慣,哪容得一個莽漢說閑話,眼睛一瞪,便要上前教訓一下那個莽漢,但顧著徐玉便在眼前,自然得給他留個好印象,倒是不便生事。當即恨恨的盯了那莽漢一眼,一邊策馬緩緩進城,剛到城門口,哪知道那個莽漢猛得橫刺而出,向著馬車橫沖過來,一把重重的扯向馬車的車簾,這一下別說阿大防范不及,就是連徐玉,也沒有想到他會這等胡來,想要出劍,自然只需要一招,便可斷其手臂,甚至要他的命也不成問題,但想著自己和這人無怨無仇,而他也只不過是扯下了自己的車簾,實在是犯不著出手傷人。
阿大和南宮天羽都變了臉色,這人簡直就欺人太甚,徐玉心中忽然一動,似乎有些明了,當即忙制止了就要上前動手的陳家兩兄弟,然后才對那莽漢道:“閣下為何扯下我的車簾?”
那個莽漢顯然是個粗人,見著徐玉的俊美飄逸的容貌,一時竟然說不出話來,隔了好一會兒方才呆呆的道:“你在對我說話嗎?”
徐玉心中明白,看樣子自己的猜測可能是對了,這人果真是個莽漢,大概是受什么人的指使,故意扯下他的車簾,惹是生非來著,當即也不著惱,點了點頭,道:“沒錯,你家主人何在?”
莽漢更是目瞪口呆,一張嘴張得老大,口水直流,他也毫無知覺,陳家兩兄弟以及南宮天羽見了,心中都已經明白,這莽漢可能是個傻子,受了人的指使而已,只是心中不明白,徐玉是怎么看出來的?
“徐公子果然聰明!”一個聲音大笑著從城門口傳來,徐玉忙抬口看去,卻見一個面如淡金,三十左右的中年人緩步走了過來——只看了一眼,他心中就覺得奇怪,這人的臉色死板得很,如同僵尸一般,這等大笑,也沒見他扯動臉皮,著實古怪得緊,忽然心中一動,已經明白,這人必定是臉上帶著面具之類的東西,所以看起來才這等的呆板。
眼見他經過城門口,那些官兵不但無一人敢阻攔,竟然個個點頭哈腰,簡直比見著了他老子還要恭敬,口中皆稱他為“金先生”,徐玉暗想著難道這人就是南宮天羽剛才對他提到的金先生,聽說他與水先生不和,卻不知他這個時候在城門口攔住自己,卻為何事。
南宮天羽雖然從來沒有見過這個金先生,但此時也猜出了他的身份,忙從馬車里跳了下去,徐玉卻依然端坐著不動,冷冷的看著金先生,也不開口說話,靜等著他先說來意——他知道,他既然這等費心的在城門口設下了埋伏等著他,就必定有所作為,總不會無聊到只是讓個傻子扯下他的車簾這等簡單。
金先生走到了他的馬車前,忙作了一揖,笑道:“徐公子好,一路辛苦了,在下已經在城門口等了足足有數十天了,總算等到了公子。”
徐玉依然不說話,卻用眼睛瞄了一眼那個莽漢手中的湘妃簾子,金先生會意,笑著解釋道:“公子切勿生氣,因為在下怕錯過了公子的馬車,不得已出此下策,略略看著有可能是公子的馬車,在下就讓這傻子扯下車簾看看,雖然因此打擾了不少人,但只要能順利的接到公子,金某才能放心。”
徐玉目光一掃,卻見已經有好多人對他們這邊投來了好奇的目光,有些膽大的,已經開始在一邊指指點點,連守城的官兵此時也是一臉的好奇,心中微微著惱,他相貌俊美,到了哪里都是別人注意的焦點,起先他還不在意,但惹了幾次麻煩后,心中深感其煩惱,一般來說都比較的低調,卻沒想到自己還才到京城城門口,就惹下了這等麻煩,心中對這個金先生的行事頗有幾份不滿,當即冷冷的道:“金先生,你不會就想讓我這般進城吧?”
金先生忙道:“當然不是,在下已經令人備好了軟轎。”說著忙輕輕的吹了一聲口哨,只見城門口轉出一乘翠羽華蓋的小轎來,四個衣衫周全、十七、八歲年齡的小童抬著快步走來。
金先生看了一眼徐玉,僵硬的臉皮扯動了少許,說道:“請公子下車就是,在下已經令人把凝翠居收拾妥當,給公子暫時歇腳。”
徐玉看向了南宮天羽,卻見他偷偷的微微搖頭,顯然——這個金先生的安排,事先他并不知道。
他們這細微的神色,卻一絲不露的落在了金先生眼中,面具背后的臉上浮起了一絲沒人看見的陰笑,而后才冷冷的對南宮天羽道:“這位應該就是水賢侄了,怎么?還不侍侯公子下車?”
徐玉剛剛才聽南宮天羽說起過,金先生和南宮家不和,看樣子倒是不假,他如今在城門口攔下了自己,看來也沒按什么好心。南宮天羽此時不敢說什么,金先生這兩年正受主上恩寵,南宮家卻只是個奴才的身份,雖然父親的職位和他相仿,但在地位上卻根本就沒法跟他相提并論,當即忍氣吞聲的走到馬車邊,伸手便欲去扶徐玉——
金先生本也站在馬車邊和徐玉說話,這時毫無預兆的對著他臉上一個耳光打了過去,“啪”的一聲脆響,南宮天羽毫無防備,結結實實的挨了他一個耳光子,在他還沒有來得及回過神來的時候,另一邊臉上又重重的一下子。
徐玉勃然大怒,這個人根本就是在向他立威,他的目的根本就不是水先生,而是自己。他心中似乎抓住了一點什么頭緒,但卻又絲毫也感覺不到什么——似乎這人就是要引起眾人的注意,讓他今天成為別人注意的焦點,所以特特的選擇了在城門口演上這出戲,但卻想不出他的目的是什么?
“金先生,你在干——什——么?”徐玉的語言冰冷,聲音也在不知不覺間提高了許多,眼見南宮天羽兩邊的臉頰已經紅腫紫漲出來,嘴角破裂,鮮血直流,可見這兩個耳光必然打得極重,但他此時卻只敢垂手侍立,一句話也不敢說。當然,他們這邊的動態,自然更是惹起了別人的關注,有些好事之人已經遠遠的圍了過來,而陳家兩兄弟和阿大也是一臉的不解的看著他們。
“公子,在下只是教訓教訓他而已。”金先生依然謙恭有禮的對徐玉說道,接著又對南宮天羽冷笑道:“水賢侄,難道令尊就沒有教你個禮節嗎?連侍侯人都不會?”
南宮天羽挨了他兩個耳光,此時聽他提及父親,不禁全身一震,大驚失色,看了一眼徐玉,強忍著心中的酸楚,在馬車邊跪下,俯伏在地,口中卻說道:“請公子下車!”他竟然俯在地上,以自己的身體做踮腳石。
徐玉眼見這金先生如此的折辱南宮天羽,心中怒氣更甚,毫無預兆的出手,身行一閃,帶著一抹幻影,猛的對著他臉上抓了過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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