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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9章 武騎尉

  趙構的手在袖子里不由自主的一抖落,心說吳芍藥你太著急了。

  萬一傷到他,他那四五十個人一急眼揮刀沖上來,城上的軍士剛往下跑到一半,四五百個捧著碗的女子也不能對付啊。

  馬上之人感覺頭頂上一股風拂了過去,連忙一捂腦袋,帽子被射飛了。

  皇帝朗聲問道,“深更半夜騎馬持刀沖擊余杭門,不知是兵是匪呀?”

  一窠蜂首領看上去二十一、二歲,沒見過什么世面,他見皇帝發問,毫不遲疑飛身下馬,施禮道,“官……官陛,小人不是匪,是義軍!前來投奔官陛的。”

  他有些吃驚,怪不得這個皇帝膽子夠大,夜間也敢大開著城門幾乎就是只身跑出來,你看看人家身邊一個女子就有這樣的身手。

  剛才這一箭她想射人的話,此時自己已經不能開口講話了。

  皇帝道,“方才吳娘子只是警醒你對朕的不敬,這才只射了你帽子,若再敢叫一聲‘官陛’,朕出手不會有你的命在。”

  說著,朝吳芍藥手一伸,要她的弓箭。

  吳芍藥不給弓箭,說道,“何須陛下親自出手,你再敢胡語亂叫,信不信五六百只粥碗也能將你們砸趴下?快叫陛下!”

  趙構暗挑大指,小妮子真不賴,她不是莽撞,也知道朕想什么。

  扈三娘和詹七娘聞聽婉儀有話,真的帶頭各將一只粥碗舉了起來,身后女子們不約而同地效仿,氣勢上也夠人一瞧的。

  首領說著“是是是”,又對手下喊道,“都愣啥,還不快快見過陛下。”

  人們紛紛下馬施禮,“陛下,我們也餓呢!”

  皇帝問道,“你們是哪一縣的?”

  人們眼睛盯住香噴噴的粥碗,不說話。

  只有首領回道,“陛下,我們是越州的,自拉義軍抗金的,我姓邴名恭,還有個小字‘育戈’,手底下有兩百多人。”

  趙構心說道,詹七娘都差點讓你搶去,真敢說義軍,他問,“你那些人呢?”

  一窠蜂首領回道,“陛下,那些人都走不動了,正在遠處林子里靠著樹休息,能走動的出來找些吃喝……但陛下你不能懷疑我們,我們寧可不要餉,只要有粥便能與金人作戰!”

  趙構鼻子眼里一酸,多好的子民那,只要有口粥喝就行了!

  他道,“朕知道你的心意了,派個人將你的手下都叫過來,朕將這些剛剛熬好的粥賜給你們了,吃飽以后不必入城,去黃天蕩襄助韓世忠吧。”

  有人歡呼,真是發自內心的,有人跑去叫那些人。

  皇帝道,“大敵當前,正是你們建功立業的時候,要奮勇殺敵!朕先任你個武騎尉,方便你帶兵,若能在黃天蕩生擒了完顏宗弼,哪怕要死的也行,朕會重重再升你的官職。”

  吳芍藥剛剛射掉了邴育戈的帽子,趙構一揮手,又給了一頂。

  邴育戈奇道,“陛下怎么知道完顏宗弼在黃天蕩?幾天前我們剛剛還有太湖邊上襲擊了金軍一支小股人馬,沒聽說黃天蕩有戰事,更沒聽說他在那里,我們正要找他尋戰呢,喝過了粥我們便去。”

  皇帝道,“很好!你不知完顏宗弼的消息,那是因為他被韓世忠截到黃天蕩中了,此時估計連口熱粥都喝不上。”

  妥妥的優越感!

  又對仁和縣令于拂塵說道,“今晚便讓他們在城外扎營,好好的休息一番,明天一早由你的縣倉調撥五石精米,給武騎尉帶上,以助行色。”

  縣令于拂塵道,“是,陛下。”

  邴育戈又晉職,又得米,只要到了黃天蕩與官軍接上頭,手下這些人至少是韓世忠部下了,要是再宰了金兀術或生擒了他,那可就大發了。

  皇帝吩咐道,“其余人與朕回城吧。”

  五百多名準女衛士、仁和縣的官、差一起進了城,余杭門重新關閉,聽得城外一片歡呼,“陛下真的很大方,也知道我們的心意,這次去了黃天蕩,我一定專砍完顏兀術!”

  “陛下很大方,這個武騎尉是正經的從七品,往后再也沒人說我們是賊了。”

  趙構進了城,還放不下他剛剛收編的義軍,于是同吳芍藥一起上城要再看看。

  吳芍藥對他道,“陛下你是夠大方,一開口便是個武騎尉,可他足足二百人,你卻給了五石米。”

  趙構心道,“朕的精米可不多,官帽子倒有不少。”但守門的值夜郎將就在身后,他不便對吳芍藥多說,只是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。

  小妮子立刻會意,不再問了。

  上了城,門上軍士腰板拔得筆直,精神抖擻,趙構很滿意。

  他在城上手扶垛口往城外看,邴育戈的二百來人此刻已都聚集在城門外,秩序井然,還排起了隊,一口粥鍋前二十來個人,由武騎尉和幾個頭目親自手執鐵勺發粥。

  二十多個漢子吃一鍋粥跟玩似的,不一會兒十口粥鍋便見了底,邴育戈揮揮手,人們不喧嘩,就在城下席互靠著地而坐。

  有的人無意間一抬頭,趙構在垛口后再躲已經來不及了。

  邴育戈連忙起身,沖上作個揖道,“陛下,我們手里的家伙也不大齊全。”

  趙構招手叫過郎將,吩咐,“選五十人的兵器,立刻扔給他們。”

  郎將不敢怠慢,城頭上五六十件刀槍兵器從天而降,扔到了城下。城下人們俯身拾取,紛紛道,“多謝陛下資助,我們天明便去黃天蕩!”

  從余杭門上下來后,往大內走時,詹七娘便有些不樂,與扈三娘小聲嘀咕。

  趙構問道,“你們在說什么?”

  詹七娘不敢回答,低著頭不說話。

  吳芍藥再問了一便,她才小聲答道,“為何要給他們米和兵器,分明就是賊,還害過人。”

  吳芍藥大聲道,“你膽子也太大了吧,敢妄議陛下!這般隨意的出言怎么做大內的衛士,你走吧!”

  詹七娘聽了,臉色蒼白,身子搖了搖,眼里轉出了淚光來。

  她往哪兒走啊,自己與父兄便是讓一窠蜂給沖散的。

  趙構擺擺手,大度地說道,“娘子就饒她這一次,算是朕替她求個情,都是事出有因啊,”

  扈三娘也替求情,“吳娘子,饒她這一回吧,她初犯,以后會好的。”

  吳芍藥板著俏臉還不吱聲。

  皇帝對詹七娘說道,“大敵當前,凡是有愿意為國效力的,小毛病就不能斤斤計較,這樣才能匯集更多的人。不然人人一本恩怨豈能形成合力?”

  詹七娘說,“陛下,奴婢知錯了。”

  吳芍藥面色有緩,不再追究詹七娘了,揮揮手道,“護衛陛下回大內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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