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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4章 看不見人了

  可李某就是不讓你過去,還喜歡看你拼著命過不去,又沒奈何我的樣子。

  李綱左右開弓,朝攻擊的金軍人群里擲出去不知道多少塊石頭,剛剛背靠著塹壕的石壁坐下來,大口的喘著氣。

  岳統制選的這處地方太妙了,蹲坑打人,自己人又不會挨打,怪不得天都黑了他還這么放心不肯來。

  一個不離李綱左右的家人捧著紙包說,“相爺,我看可以喘一喘氣了,你快抿口糖撐一撐吧。”

  塹壕沿著山勢彎曲而上,一直超越了頭頂。

  在那里蔽伏著的宋軍有的專心往塹壕下射擊,嘴里卻高聲喊,“金人摸上來了!”給下邊人報信,他身邊的數名軍士一躍而起,提著刀槍順塹壕往上跑。

  鐘卯抄著雙刀跳起來,“我去看看。”

  果然有廝殺聲從頭頂上傳下來,李綱對鐘目道,“你也去!”

  鐘目側著耳朵聽了聽,“不必,相爺,只有少量金軍偷襲,偷襲講究出其不意,也不可能扛著大炮和方天畫戟爬上來,我們只要發現了他便無妨。”

  他伏起身往下射箭,“尤其我對鐘卯的本事也放心,在這樣狹窄的地方拼殺,正是他的所長。”

  不一會兒,鐘卯渾身是血順著塹壕跑下來,看那個利索勁頭不像負傷,“相爺,二十多個都放倒了!我們傷了五個,沒有陣亡。”

  鐘卯坐下來道,“這些宋軍真拼命,我還從來沒見過這樣的!”

  他爹道,“怎么說話呢,我們也是宋軍了。”

  山底下,“大宋一窠蜂”的馬隊和旗子同時冒了出來,從金軍攻擊隊伍的后邊突過來、突過去的幾番,等金軍返身尋戰,人又跑沒影了。

  好多人停止了射箭,石頭也不擲了,秦淮河兩岸的金軍同時撤了下去。

  夜里,河中的金軍又撲上來兩次,攻勢一次比一次疲軟,兩次都被宋軍一頓石頭弓箭的給打下去了。

  遠處河岸邊的柳樹如一片越來越厚重的幔幕,透過來敵方船桅上幾盞燈籠的光暈,遙看柳樹下,有金軍小校在警戒。

  李綱伸個懶腰,“老夫支持不住了,先瞇一會兒,有事立刻叫老夫。”

  家人們各脫了外衣給鋪到地下,鐘目鐘卯脫衣再給李相爺蓋上,不一會李綱便打起了酣聲。

  淮南宣撫司所有的軍士先是跑路,接著戰斗,一定也累壞了,鐘相說,“我們帶幾個人放哨,大家都歇歇”。

  多數人靠著塹壕不動,由淺寐漸至熟睡,只有鐘氏父子和幾個警戒的軍士豎著耳朵。

  天快亮時,鐘目看到底下河道中的燈籠都熄滅了,慢慢的河岸邊那排柳樹又恢復了綠色,但河道內居然看不到一根桅桿了。

  “相爺,快醒醒,船都不見了!”

  李綱一下子爬起來,所有的人都醒了,有的軍士先往底下河心里看了看,“相爺,我們塞的石頭還在!”

  李綱與眾人湊到一起眼對眼,“人呢?”

  鐘卯帶人下去看了看,河中空空如野,什么都沒了。

  李綱說,金軍沒棄船,多半兒順著原路又回去了,不大可能上岸。

  但完顏宗弼怎能不辭而別呢?連聲招呼都沒打,我們還守不守在這里?

  李綱說我哪知道,我們這些步軍此時沿河去追,恐怕追不上他們了,又怕完顏宗弼給我們來個引蛇出洞怎么辦。

  能追上他的恐怕只有“一窠蜂”。

  李綱喊了好幾聲,“邴育戈——邴育戈——”,沒人答應。

  這種情況連岳飛臨出發時都沒料到,反正四千多宋軍不走,“沒岳統制的新命令,我們就是守將軍嶺。”

  “岳統制說,只要完顏宗弼不棄船,我們就不出擊。只要金人棄船上岸往南去,我們就纏上去打他。”

  “岳統制不到,我們就算追上他,誰是完顏宗弼的對手?能單打獨斗的可都讓岳統制帶走了。”

  鐘目道,“我看你們都成,人人是好手。”

  一個宋軍道,“蜜蜂小不小,我知道做不了虎豹,便豁出去做一只蜜蜂,我們岳家軍就這尿性!”

  人在這種情況之下心里才是最發虛的,你勁兒還沒泄,敵人沒了。

  一幫人在將軍嶺蹲守到快中午了,岳統制才回來,八百來人的騎兵到了河邊,摘了鞍子在河邊刷,刷完了鞍子刷馬,洗征袍,洗臉,洗手,給傷員清洗傷口,包扎,好一陣忙活,洗的河里一片紅,馬們自己低頭飲水。

  李綱在將軍嶺上坐著猜了一小會兒,這才慢騰騰了走下來,隔著河問道,“岳將軍,金兵可不見了。”

  岳飛道,“曉的,我們剛在句容襲擊過他們,他們又回了黃天蕩。”

  李綱問,“建康什么情形?”

  岳飛道,“城中八百金軍被我殲滅了大部,只有十數騎棄城逃往東邊去了。”

  李綱道,“我不信,你也是八百人,他也是八百人,怎么殲滅的他大部?還能騰出手來去句容一趟。”

  李綱的身后,有軍士道,“相爺,我們岳家軍騎兵里有四桿槍,哪一個都敢單獨面對完顏宗弼,別說對他八百人,早先我們也是這點人,在上萬人的金軍大陣中也殺過幾進幾出。”

  岳飛隔河對李綱道,“也不能盡聽他吹,不過四桿槍卻是有的。”

  他扭身叫人,很快在河對岸站出來三個人,每人一桿槍。

  一個人二十幾歲,大手大腳大個子,身材魁梧,槍桿子也是最粗的。第二個中等身材也是二十幾歲,但身材勻稱,細腰乍背。還有一個更年輕的,人也更帥氣,拄著一桿虎頭槍。

  三個人一起沖著李綱施禮,紛紛道,“相爺,我們在句容河一見金軍船頭都向著東,便知是相爺之功!”

  兩下里正要過河會兵一處,從秦淮河下游駛來了數艘小船,船上站著宋軍,李綱一眼認出里面有個人是親衛大夫,兼御營使韋淵。

  韋淵面無人色,一副活不起的架勢,都快哭出來了。

  從臨安出發時的十二艘大船,韋淵負責的八艘船丟了一艘,又收了兩船的女侍衛,另外的兩船女侍衛和一船男侍衛走丟了。

  當然皇帝陛下和吳婉儀所乘的船就在其中。

  韋淵對李綱說,這便如何是好!我一直以為陛下和吳娘子的船在前邊,我就追呀追呀,一直追到黃天蕩,天亮了韓承宣說也沒看到陛下,說可能是夜里霧大,陛下和婉儀的船駛過地方了,怎么你這里也沒有!難道陛下去洞庭湖了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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