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知道是什么事觸動了吳乞買,燕京忽然不想去了,要連夜返回上京.
旨意傳下去,村子里折騰起來。
皇帝的行仗、旗子,傘子,光是舉這些的人便有不少,韓州曹刺史派著人收拾紅氈,將它們卷起來裝車,原來是專門從韓州拉來用的。
使臣的節纛也動了,在村外待命。
命令傳下,斜也和韓州的營地開始松動,拔旗牽馬,點名待命,皇帝的御衛從外圍開始一層層的整理隊伍,一切井然有序。
村外車輪滾滾,各種規格的車子不下五十駕,陸續的從村北駛出,確實是一副要走遠路的架勢。
原來在村中的院子里還屯著不少的人,使女先出來了不少,趙構目瞪口呆的看著她們的后邊又走出來十多位配珠掛玉的女子,先別說人是什么樣子,趙構也不敢湊過去細看。
單看她們的佩飾,在火光下璀璨奪目,光華四射。
趙構總算盼到了這一刻,這就算是開天眼了。
吳乞買的行駕未清,張憲的騎兵不可能放進來,村子里只有趙構和高寵兩個人忙,但他們還有知情的趙三哥和朱鳳英。
趙楷的刀早就偷偷的扔了,此時更不敢拿,更不敢顯得過于興奮,只在一個囚徒的行事規矩里做事,朱鳳英的忍力就稍差著一些,扶這個扶那個,照顧太上和生病的那對母女時,腳步十分的輕快。
很快,趙楷在遠處的人群里沖趙構悄悄比劃了一下,一個不少。
金國皇帝的女眷出村登車完畢,吳乞買上了馬不急,在不遠處勒住韁繩叫道,“蒲里衍——四太子的衛隊長!”
趙構跑過去,“皇上你有何吩咐?”
吳乞買用馬鞭子指了指高寵,“讓他隨著朕,以后他是朕的人了。”
趙構想說不行,但是憑心而論,吳乞買看上一個馬夫,連完顏宗弼都不敢說不行,馬夫能有這樣的造化難道會拒絕?
“不知皇上要讓他做什么?”
吳乞買道,“這是塊料,朕要先讓他做朕的親衛隊長,點撥他些門道兒,以后讓他做什么朕還沒想好。”
“怎么,你敢不愿意么?”吳乞買等著動身。
“皇上不知,四殿下對他很上心,四殿下要是在這里就好了。”
吳乞買道,“笑話,朕連燕京都不去了,怎么可能邁過燕京去向你的四太子親自說?”他拿鞭子指了指村中那些人,“朕拿這么多人換個馬夫你還不愿意,去把他叫過來。”
趙構一過來,高寵便留意了,馬上跑過來。
趙構不可能再攔著,那會很明顯的出了規矩,于是對高寵道,“你的好運氣到了,皇上看上你了,你等皇上有了功夫,提醒皇上給四太子遞個旨意過去,不然四太子饒不過我。”
吳乞買道,“無須那么費事,朕這就寫給他,你帶去。”
說著便叫,“曹刺史——”
曹刺史顛兒顛兒的跑過來,吳乞買道,“你不要做這個韓州刺史了,人都走了朕要降韓州為柳河縣,你做朕的禮部侍郎吧。”
曹刺史馬上跪倒謝道,“陛下英明君主,任人唯才,怎能不得天下!小臣甘做陛下之犬馬,終此一生為陛下效全力。”
吳乞買指了指高寵,“朕愛才大金國誰都知道,你給朕擬個旨告訴四太子,我要他的這個馬夫。”
曹刺史道,“陛下舉才不避身份和出身,小臣極是欽服……但是,時機恐有不妥……陛下雖未責備四太子失利,但比起對燕京的賞賜來,這已算是無聲的責備了,此時傳旨去要人,他會怎么想?小臣看不但旨不能下,人也須緩要。”
趙構暗道,曹刺史真是打入敵人內部的我的人啊。
吳乞買思索片刻,贊賞的瞅著曹刺史,“朕可真沒看錯你。”
曹刺史歡欣著道,“還是陛下能知人意,小臣帶著妻小來此本是陪伴皇后和諸妃的禮節,這回看,小臣就連韓州也不必專門回去一趟了,可以直接伴駕去上京!”
吳乞買真舍不得高寵,數次看高寵,一副好東西吃不到嘴里的樣子。
趙構在想,自己的水師巨艦能不能裝的下吳乞買這些人,又是皇后又是妃子,還有侍郎的家小。
是不是胃口太大了,一不小心別來個全爆。
一方面趙構耽擱的太久了,與吳芍藥斷絕著聯系,不知道她那里是什么狀況,另一方面吳乞買身為皇帝,到哪兒去人不會少跟,這么多人若是登船的話,船可就不一定是誰的了。
主意閃了一下,便被趙構硬生生的掐住,可是還在時時的冒著火星兒。
曹刺史道,“陛下親往汴梁既能鼓舞士氣,又可當面要人,對四太子及當事者都是個尊重……但對燕京賞也賞過了,旨也宣過了,再過燕京去汴梁……大勃極烈元帥會不會誤解陛下的那些賞賜只是為了封燕京的嘴。”
趙構嘴欠地說,“我有船,船可不必過燕京。”
吳乞買問,“多大的船?”
趙構道,“我們過江時搶的韓世忠的五艘船,兩艘大的能各裝千人,三艘小的各能裝三百,除去船上現有的人和給養,我能騰出來一千人的位置。”
曹刺史尋思著道,“要不便把韓州的宋囚留下一部分……”
你媽呀曹刺史,你怎么突然就反正了!
吳乞買認真的尋思,搖著頭……看到斜也揪著婁室從村外趕了過來,離著老遠便嚷開了,“四哥你給評評理!”
吳乞買皺著眉頭問,“出了什么事?”
遼王殿下理直氣壯的道,“婁室說我的手下匿了他的元帥金印!我的人都說沒有此事,真是可惜了我的槍桿子了!”
吾魯烏烈躲在斜也的身后,急急尋趙構蒲里衍的眼光,尋到后馬上沖趙構擠了下眼,示意斜也。
看來斜也送了半桿槍給婁室,終是覺得吃了虧,不想還婁室的金印了。
趙構說沒看到,當時吾魯烏烈連副元帥的繩子都沒解,上哪發現金印。
高寵也大聲說沒看到金印。
恰巧村中老幼集中過來,婁室指著人群對吳乞買道,“陛下可以問他們,我就不信他們全是遼王殿下一伙兒的!”
趙楷道,“我們宋人不說謊……沒見到什么金印。”
婁室一眼看趙楷身邊的女子,對吳乞買道,“我不要金印了,請陛下給我宋囚里的重昏侯,朱鳳英,陜州前敵急需拉他們去瓦解宋軍軍心,這總可以了吧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