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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50章 九哥皇帝陛下

  昨晚趙桓被吳娘子不經不重的當眾搶白了一次,曾拿定主意不再去觸她這個霉頭,趙構入艙來短短的問候過他,人走了以后,趙桓還想到了以后的事情。

  比如到了臨安以后,很快便會面臨一個重大的問題——大宋的皇位。

  趙桓是正正經經的接位于太上,而九哥是以兵馬大元帥的身份,從偽楚皇帝張邦昌的手中得位的,皇位的來路誰正、誰不正一目了然。

  人還沒回到臨安,而且回到臨安后的朝局也得親自體會一下,趙桓此時想這個還為時過早,但回臨安無疑是很迫切了。

  此時聽說吳娘子還要“痛擊金軍”,趙桓又坐不住了,忘了昨晚與吳娘子的爭執,跑出來問吳娘子,“我們不是一個人不缺了么?弟妹怎么還不快走?”

  此時三艘樓船再一次回舵,王妟和扈三娘挎著菜刀,在廬室上精神抖擻的巡視防守,趙桓沒看到趙構。

  吳娘子道,“大哥,九哥皇帝陛下的旨意不是已經傳達過了嘛。”

  趙桓問,“但這么大的事兒問過太上了沒有!這可不是鬧著玩兒的!萬一出現什么額外的變故那可真成節外生枝了!”

  吳娘子道,“這是九哥皇帝陛下的旨意,奴家總得聽呀大哥,你且安心待在艙里,放心,這樓船的艙板很厚的,什么箭也射不透,無論如何我們都要等一等九哥皇帝陛下,他回來之前哪能放金軍過河。”

  趙桓驚問,“等九哥……九哥又干什么去了?”

  吳芍藥指揮著三艘樓船一字排開,往河心里駛,一邊說,“九哥皇帝陛下去拉吳乞買陛下了,想請他到臨安喝茶。”

  趙桓瞳孔放大,先呆了一呆,終究頭一垂自語道,“胡鬧!”

  然后就無奈的回艙了。

  吳芍藥有些好笑,不便當著人表示出來,再多表示一點那就是不敬重大哥了。

  在淮河上與九哥洗劫了金兀術、又決定來韓州救人時,吳娘子曾有過的小小的擔心此時又冒了出來。

  九哥曾和她淺談過幾句韓州之行的時機問題,吳芍藥可一直都沒忘。

  他們來韓州的機會很好,但時候卻不盡如人意。

  九哥在臨安立足未穩,文武諸事正需要他好好的安頓,最起碼身邊的死黨應該有幾個,然后才好伸出手去吧?

  可是這次不來韓州,救人的機會就永遠沒有了。

  也不是永遠沒有機會,吳芍藥相信憑她九哥的能為,晚幾年人也能救。

  但是放棄了這次,便意味著邢秉懿和田春羅有可能在韓州再等十年八年,連吳芍藥想一想都替她們絕望和害怕。

  九哥選擇了抓住這次機會,別的先不去管它。

  這不剛把人救了,還沒到臨安呢九哥腳下的虛浮已經顯現出來了,趙桓開口便說“問沒問過太上”。

  今日問太上,那明日問不問趙大哥,問不問趙三哥,趙五、六、七哥……這要是成了習慣,她九哥想做點事還問的過來嗎?

  吳芍藥當著趙桓故意幾次說“九哥皇帝陛下”,無論怎么聽,這六個字排在一起都有些繞口。

  要不便稱“九哥”,要不就稱“陛下”,這樣的重要場合哪怕稱“皇帝”也湊合,她偏要故意的一骨腦說出來,為了給聽到的人加深一下印象。

  此時她意識到,晚上與趙大哥之間的“全局”之爭,好像也有點替九哥立威的意思。

  當時她自以為是就事論事,而且還給趙桓留了面子,不知道自己做的過不過、瞞不瞞得過在場的人。

  吳芍藥想,管他呢,這算是便宜的,誰再敢當面挖她九哥的墻角,她就把他扔到河里去。

  這么一想,吳芍藥求戰的決心無比的強烈起來,看來這次遼河上的“黃天蕩”她是非打不可的了,誰要是害怕就老老實實躲在艙里好了。

  南岸。

  凌晨時,四太子把各型各類的筏子放到水里試了試,看起來有些不穩,人一站上去水立刻就透上來浸濕了鞋幫,但畢竟還能浮著。

  這些筏子比不上渡江的小船,載不了馬匹。

  馬太重,又不怎么老實,本來在地上跑的牲口,一牽上去比人還膽小,隨便跺一跺蹄子,歪一歪身子筏子就翹。

  但這些筏子卻能在開闊的河岸上一下子排開,能發揮出數量上的優勢,這個優勢比黃天蕩那條狹窄的出口可強多了。

  正是因為這個原因,完顏宗弼才沒考慮夜渡奇襲。

  一是筏子未全面竣工,二是他的人馬也不多,他選擇在天亮后大規模的組織過河,就是要擺出一種鋪天蓋地的架勢來,給趙構及他手下的人造成巨大的壓迫。

  這里是大金國,四太子知道天時地利。

  四太子一整夜都未搞燈火管制,斧鋸聲和人聲恐怕早被趙構察知了,如果趙構因此而匆忙的回躥,那就正中他的打算了。

  而且金兀術在遼河上還有個伏筆——趙構這些人一旦見到了被堵塞的河道,那種軍心的渙散和接近崩潰的氣氛,完顏宗弼比誰不清楚?

  但趙構能不能有四太子在黃天蕩的定力,那可就很值得懷疑了!

  對面河上開過來三艘樓船,有如龐然大物,從陣形上絲毫看不到對方的慌亂,而且還擺出了硬抗的姿態。

  完顏宗弼雖然對樓船還有些心有余悸,但他也看出來了,趙構在韓州的事沒完,有可能人都未返回河邊,兩邊兒都心虛,就看誰最能孤注一擲!

  他將大斧子一揮,“全體登筏,殺過去,隨本王活捉趙構!”

  一只大筏子上能蹲七八人,小的能蹲四五人,雖說懿州一千人還未到,宗弼手里已有的兩千兵力以這種漫天撒豆子的方式渡河,已然很是可觀了。

  兩縣數千的民眾在岸上搖旗吶喊著助陣,當然也有人看熱鬧,有人要看一看四殿下的威風,但趙構隔著這么寬的河能知道什么。

  一聲令下,強渡開始了!七八名金軍抬著一只大筏子,四五人抬著一只小筏子,喊聲震天動地的沖入河水里。

  四五里寬的渡河陣地上,水花飛濺,喊聲成片,金軍如趕潮的指蓋兒蟹,密密麻麻撲入水里。

  遼河在此處上百里地勢平緩,臨近岸邊的水不是很深,筏子得扔到離岸三十多步遠的地方才能浮著。

  三十步開外便是主河道,枯水季河水也有胸口那么深,此時北方雨水稠密,河心已經不知有多深了。

  筏子一浮起來,金軍抬哪個爬哪個,用手中刀劍插著筏木爬上去,渾身濕漉漉的奮力用刀箭劃水,數百只筏子同時迎著三艘樓船而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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