還有一個叫國祿的千戶,兩人共領了五千金軍押解這些宋俘,這個國祿極不是東西,對女人動手動腳,后來被蓋天大王給殺了,扔在了路邊的水溝里。
邢秉懿說,“好像聽九哥說,那個剛剛領著船只來海上騷擾過的是賽里,他就是蓋天大王。”
吳芍藥說,“怪不得九哥這次要放過他,如果今日駛著樓船撞過去,賽里沒有活命的機會,原來當年他做事還有點人性,那就命不該絕。”
邢秉懿苦笑道,“哪里說到了這個!”
吳芍藥問道,“怎么說?”
邢秉懿說,最苦的是那些隨行的低等宮女,路上與金軍混雜而行,更沒人顧的上這些人,而我們卻多虧了柔福帝姬。
帝姬她是太上的十女兒,恰巧和我們一投入兒同行,那年她才十七歲,長的很好看,珍珠大王看上她了。
汴梁城破時,九帝姬往下都未下嫁,十帝姬養在深閨,并未見過什么世面,邢秉懿說,“開始時我知道嬛嬛①其實也很害怕,總是偷偷的哭,鳳英我們三個摔的很重,就差著血崩,病的沒一點人樣子,國祿便說要把我們三個扔掉,嬛嬛這時候卻站了出來。”
珍珠大王立刻答應了十帝姬的要求,專門找了六頭駝子,在兩頭駝子中間掛上布兜兒,上邊躺了三個損胎之后奄奄一息的女子。
出發四天后,邢秉懿、朱鳳英、二帝姬這撥兒人遇到了寶山大王②和蓋天大王押解的太上、趙桓、朱皇后等人,蓋天大王居然也看上了十帝姬。
帝姬很懂事,委屈著自己在兩人之間周旋,將他們耍的團團轉,兩個大王人人裝出一副很有教養的樣子,對部下約束也爭著嚴厲起來。
吳芍藥可以想像的到,一個沒見過世面的十七歲女子,當年只比吳芍藥大一歲,卻在盡她最大的能力保護太上這些人。
她自語道,“國難雖然不堪回首,但十帝姬,如果我們轉個身便能忘了她,那靖康之恥不會再來么?”
真正的國恥,并非是經歷過頑強和慘烈抗爭后的破國,而是拿著刀槍的爺們聞戰即潰,全都跑掉了,卻把個弱女子推到了最前面去想辦法。
邢秉懿說,兩個大王誰在途中對這些人多一些照顧,十帝姬便稍稍給誰個笑臉,而且是她設計殺了國祿。
吳芍藥追問道,“原來如此!”
見到朱皇后時,國祿的眼睛都亮了,但對一個在籍的皇后,國祿也不敢像對待一個普通宮女那樣放肆。
要怎么處置一個敵國的皇后,那得等到了上京,由吳乞買發話。
但是國祿言語上挑逗,舉動上對皇后無禮卻是一定的,朱皇后不勝其擾。
這件事很快被柔福帝姬看到了,那次行進時,朱皇后也騎著馬,國祿膽大包天,趁著珍珠大王和蓋天大王不在場,硬要與朱皇后同騎一匹馬。
帝姬面如冰霜,冷眼看著國祿,片刻后招著手對他道,“千戶,不要擾我大嫂了,你到我這里來吧。”
國祿像死催的,忙不迭的跑過來,剛剛上了帝姬的馬,蓋天大王不放心十帝姬,不知從哪冒上來了,十帝姬便在馬上掙扎,大罵國祿。
賽里怒不可遏,命令國祿滾下來。
國祿低著頭走到蓋天大王馬前時,賽里的刀早已抽出來了,“唰”的一下,賽里眼都沒眨,便將千戶國祿一刀砍倒。
賽里喊,“誰再往這里靠,他就是國祿的爹,我也砍了他!”
這件事后,軍紀一下子好了幾倍,路上死的人也立刻少了許多,連珍珠大王都離十帝姬遠遠的了,生怕賽里朝他翻臉。
后來聽說,珍珠大王遇到了六帝姬富金。
看侍衛們的樣子也不像是強迫,只是在執行吳乞買的話。
趙構更不能連個隔壁的艙室都不敢進去,那豈不是先顯著心虛了?
趙構想著里面是不是埋伏著人專等拿他,挺身入內前先推了門站在那兒往里望了一下,發現自己多慮了。
里面確實在比廬室的小艙寬敝,當初設計這艘大艦時,可能便是為那些帶了家眷的中下級軍官們準備的,木床很大,也不似底下那種窄木床,連個床簾子都不掛。
侍衛客氣的說,“蒲里衍你稍等,我去請二王妃來。”
余麗燕過來時神色上顯得很放松,侍衛們退出去后,看到趙構嚴肅的表情,她立刻警惕起來,關了艙門,又貼著門聽了聽外面的動靜,這才扭身走近趙構,悄聲問,“怎么了?”
趙構說,“八王妃有事,你得盡快套套她的話。”
余麗燕說,“八王妃這個人城府不深,有什么事臉上也存不住,我還不知道她么?既然你說了,那我便去套套她。”
趙構一把拉住她,“那吳乞買的城府深么?”
余麗燕只說了兩個字,“好深。”
趙構說,“他也不正常,看望一下曹侍郎怎么帶這么多侍衛?我擔心你我和太上是不是叫他軟禁起來了!”
余麗燕立刻嚴肅起來,趙構說八王妃若真有什么發現,以她的城府恐怕也瞞不了多久,剛才她便和吳乞買在一起,她看我的那個眼神可不對勁兒。
作為試探,兩個人一同從房間里走出來,門外不遠的幾步外,果然留有吳乞買的兩個侍衛。
他們站在那里漫不經心的說話,但很明顯是盯著曹侍郎、蒲里衍兩間艙室的。
從曹侍郎的艙室中傳出“叭叭叭”落子的聲音,曹侍郎興奮的叫著,“太公,你這招‘鐵門栓’果然是好用,你說這次是不是本官憑實力贏了你呢?”
趙佶謙虛的道,“當然是了!當然!侍郎的棋力真是突飛猛進。”
趙構出門后留意了兩個侍衛,還很客氣的朝趙構點點頭,臉上有一絲羨慕,當然是因為一個蒲里衍居然娶到了二王妃。
趙構示意余麗燕,讓她試著往上層爵室走,看看侍衛攔不攔。
侍衛沒攔她,憑她一步步上去。
而趙構一轉身進了曹侍郎的艙室,一推門便看到曹侍郎滿面紅光,完全不像是被海水灌過的樣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