吳乞買對曹侍郎道,“你是今晚主辦,為何不替朕敬一敬新郎和新娘?”
曹侍郎慌忙舉著酒離席,吳乞買道,“至少喝三杯,不然朕不會滿意你!”
高麗使者要敬一敬新娘子,也屁顛兒屁顛兒的隨著曹侍郎跟過來,曹侍郎已和新郎官喝了一杯了,又親自為蒲里衍倒第二杯酒。
使者才站到了余麗燕身后,笑模樣也醞釀出來,但敬酒的話尚未出口,那個小郎君突然扭頭看著他,目光里含著敵意,把他嚇了一跳。
少年的嘴里邊鼓鼓囊囊的,不知塞的都是什么,以前這小孩子肯定是沒吃過什么好東西,也沒上過什么大席面。
笑容再度返回臉上,使者舉杯對余麗燕道,“呃……”
猝然間,有一股汁水從這個小郎君的嘴里激射出來,正好呲在高麗使者兩眼之間的地方!使者倒抽了一口冷氣,話意和笑容一下子全都給驚散了。
臉上有一股海州花蛤的味道,再看這個小郎君眼中的壞笑,使者勃然變色,臉也不擦,透過迷蒙的兩眼怒視著岳云,斥責道,“你!你!”
余麗燕連忙起身應聲,輕輕打了少年一下,板著臉嗔責道,“岳云別失禮,這是使者,還不快些給尊使陪禮……”
她又轉向使者,假意道,“尊使是出過邦國間大場子的,千萬別和小孩子一般見識!我敬尊使一杯,權當致歉吧。”
趙構陪著曹侍郎,身邊的事全都看在眼里,覺著更解氣。
有很多的時候主謀還不甚可惡,主謀只表明了一個立場而已,可惡的是嘍啰,這些人沒什么賣身投靠的資本,便不問是非,以幫兇踩人來站隊。
今晚曹侍郎厭惡的話幾乎沒說什么,高麗使者倒是跳出來好幾回。
趙構強壓住恨意,眼下不是朝著個小使者動腦子的時候,等到了臨安再說!吳乞買派人下去探聽高寵的動靜了,趙構的精力都在這方面。
禮部侍郎在別國可能不算什么重要的職位,但在金國缺的就是這方面搞表面文章的人才,注定是皇帝近臣。
趙構看到四王妃和八王妃下去了,他也在等著聽她們回來怎么說,此刻無論如何也不能和禮部侍郎失了禮數。
曹侍郎笑呵呵的,舉著杯子一走過來,不等他說話,趙構便和其對飲了一杯,然后又主動讓第二杯。
高麗使者敬酒時碰的釘子曹侍郎都留意到了,越發顯著自己有面子,同樣來敬新人酒,怎么人家小郎君不攔曹某偏偏攔你?
看你那一臉水叫他呲的!還不敢怒走,等著人家小郎君的娘給你個臺階下。
使者得了個臺階,想想也只有下來,發怒也得看看這小子的兩根鐵杵。
邦國間的大場子,余麗燕說的多好,更是動不動便是你死我活,金國人從吳乞買到二王妃都護犢子,這次本使就來了一個跟班,我惹你干什么,真給我放在桌子下邊一跤,我除了丟臉還得忍著。
他一邊擦著臉,一邊說本使知道,本使不會計較一個孩子的,這孩子真可愛,王妃還是我敬你吧。
余麗燕的酒量很淺,其實她一口也不想喝,看著曹侍郎三杯酒都陪著趙構喝下去了,不知趙構還能不能支持,但她又幫不上什么忙。
岳云伸手攔住道,“娘不要和他喝!”
余麗燕一只腳踏在臺階上,還得故作生氣,“岳云你又失禮了,娘為什么就不能陪尊使喝一杯?”
岳云朝身后呶呶嘴,“一會兒我爹喝多了你還得扶他下去,尊使的個子和我差不多,到時候我和他可幫不上忙。”
余麗燕抱著歉意說,“尊使你看……”
尊使有一點灰溜溜的了,個子小也被個少年奚落,他不想再朝余麗燕使勁了,惹怒了小郎君指不定還有什么惡作劇。
他轉了個身,準備再朝蒲里衍來,臉上掛上了謙虛的笑,準備等著曹侍郎和新郎喝完了,他再上前收個場。
趙構偏偏像是看不到“尊使”,見使者扭身朝著自己,身子一轉將使者擋在膀子后頭,本來他和曹侍郎三杯已過,卻依然不放曹侍郎走。
蒲里衍真誠的對曹侍郎說道,“曹大人辛苦你了,為了今晚在下和余麗燕的喜宴,害的你還落了海,在下無以為敬,都在酒中了!”
曹侍郎動了感情,應道,“在叛賊突然發難的時刻,曹某身家性命都懸于一線,若非恰巧遇到了你們這些忠于陛下的勇士,我真不知會是什么結局,夫人的妾室可都跟著呢!”
趙構連連說好,這都是應該的,其實曹大人你在韓州也幫了我不少的忙。
高麗使者在趙構身后清了兩聲嗓子,無奈趙構和曹侍郎聊的很投入,沒聽到,這個蒲里衍身材魁梧,使者舉著杯子恨不得伸手去扒他一下,叫他看看自己。
他轉到了蒲里衍身子另一側,八王妃原來坐在那里,正好出去了,誰知蒲里衍等他轉過去,身子一轉又將他擋在了背后。
使者尷尬不已,再轉到這邊兒來,蒲里衍和曹侍郎又干了一大杯,探身去抓酒壇子,“酒逢知已千杯少,話不投機半句多,這話說的好,有的人我真是一眼都懶的看,但曹大人,我要再和你干三大杯!”
高麗使者再要往回挪一挪,不知腳底下什么東西勾了一下,立刻踉蹌著跳了出去,好懸沒有跌倒,手里的酒都漾出去了。
怒氣憋的太久了,分明就是那小子使的壞!他怒目看向岳云,發現他背朝著自己,在凳子上坐的規規矩矩,正在吃蝦。
吳乞買默默的看著這里,暗嘆這個林十六郎倒是喝了多少酒,還拉著曹侍郎喝呢!吳乞買從座位上能看到余麗燕兒子的上半身,瞧不到他發力的樣子,但很明顯,高麗使者那一踉蹌跑不了與他有關。
婁室是余麗燕射死的,但婁室從槍林箭雨里闖過,余麗燕能得手,婁室當時一定被這小子施加了嚴重的干擾。
吳乞買心內著慌,對手在這船上人是不多,但從大到小,從男到女卻都是精干,但他還是不明白,短暫的韓州之行,三個王妃竟被這個蒲里衍拉過去兩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