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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14章 三巨頭議小奸

  張伯英說,“陛下的判斷非常之準,那么這個范圍可就小很多了!而且信是送給四太子的,并不是送給斜也!”

  韓世忠道,“從密報截獲的地點看,是在鄄州。鄄州在汴梁以東,距離也不算近,汴梁正面層層布防,信想從正面送出去真有些難度,而且既然連河防都通過了,也更應該往北邊直走,更不會去東邊繞這個上百里的遠路。”

  送信者一定也考慮過這一點,因而送信的路線不會是汴梁——黃河渡口——鄄州,于情于理都不合,而是在汴梁南部某地過的河,繞過了汴梁的正面,然后北上。

  然后在鄄州被河北義軍意外截獲了。

  韓世忠一直想把韋府的管家王柒指出來,只是這個風險太大了。

  韋太妃的回歸,使韋府的份量比往日更重,那是同皇帝關系最密切的府第。

  但這么瞞著心里又難受。

  他說,“此信明言‘急送四太子’,它不是送給斜也的,按著斜也抵達汴梁的時間、信被截獲的地點、送信的路線這三方面來看,此人在送信時并不知道斜也要來,他只是碰巧了有這個機會掌握了劉平叔的軍情,然后按著本能送了信,這個人太可恨了,而且注定同四太子有些默契。”

  他點著信尾畫的那個三根柴棒子的標記說,“他不必署名,四太子便知他是誰,那么微臣懷疑,在壽春,金兀術同劉平叔剛一接觸,便突然毫無跡象的撤了兵,若說他只是發癔癥臣可不信!四太子急著要回去干什么?別忘了那時正是陛下北上未歸!!”

  張伯英說,“此人對我朝該有多大的仇恨,隱藏的又如此不露痕跡,世忠兄,這么說來,此人難道連陛下的行蹤都能猜到?那他在臨安也有來頭……”

  韓世忠看了看皇帝,發現他也正目光灼灼的看著自己,“兩位,今日議事連朕的兩位婉儀都回避了,因為她們也剛剛去過汴梁!朕為國除奸可不在乎他是誰,有什么背景,難道我們君臣三人還斗不過一個小奸么?”

  韓世忠聽的心潮澎湃,赧然道,“陛下,微臣慚愧,臣早已懷疑韋舅爺府上的王管家,卻一直有顧慮!壽春大戰前夕,陛下應該正在北上途中,也是這位王管家匆匆單騎北上,去向不明!這次婉儀傳旨途中,臣率軍從伏牛山歸來,在滁州明明見管家與她們同行,回來時卻又是他脫了單!”

  皇帝贊許的點著頭,說道,“天下板蕩,事關我族類之興衰存亡,朕欲行大事須有良助,其實朕已懷疑到這個王柒了,再加上你們的分析,朕心里有底了!”

  韓世忠起身施禮道,“微臣今后定會放下一切顧慮,一心為了君國!”

  張伯英立刻體會到陛下今日的用意,不僅僅是為了一個小小的奸細。

  陛下撇開身邊的兩個婉儀,單獨將自己和韓世忠召集起來密謀,也是表示對兩個人絕對的放心。

  另外,陛下見面之后不說平亂,先議除奸,誰說這不是一次對兩人的考驗和觀察?

  張伯英說,“陛下,微臣也記起了有關這個王管家的另一件事!”

  趙構問,“是什么事?”

  張伯英說,“微臣有個賤妾,叫張秾,是臣取自于臨安潘樓的,她得知這個王管家曾去過潘樓,與老板強行求入股份,而且出手闊氣,但是他拿出來的,卻是來自江西的‘梅亭小鑄’!”

  趙構自語道,“梅亭小鑄,吳乞買手上也有過!那可是朕在淮河從金兀術手上奪下來的……也金兀術從黃天蕩帶到淮河的……是什么時候的事?”

  張伯英說,“微臣在當時都不知道陛下的去向,自然是黃天蕩大戰,陛下離開臨安之后、臣出兵江北之前。”

  趙構的怒氣從心頭猛起,嘩的一聲掀翻了桌子,杯盞碗筷扔了一地。

  詹七娘和王妟聞聲匆匆出現,兩個人站在門口不敢進來,詹七娘惶恐的問道,“陛下,陛下可有事情?”

  皇帝臉上還掛著一層冷霜,瞪著她們不說話,王妟道,“陛下……”

  趙構的臉色慢慢轉暖,對兩個婉儀說,“哦,朕與兩位愛卿剛剛議論到了洞庭湖的匪情,不覺就動了怒……你們叫人把桌子收拾下去,再換新的上來,然后也來陪朕吧。”

  張伯英和韓世忠對視了一眼,看來王管家的事已幾成定案,至少陛下不會再當著兩個婉儀的面多提一句了。

  但不知王管家的事牽沒牽連到韋舅爺,要想深究下去,注定又是個很不好拿捏輕重的大工程。

  陛下此時不再往下說,是因為下邊怎么做,韓世忠和張伯英已經不能插手了。

  掀桌子時飄到桌下的那封密信已被皇帝踩住了,只在靴下露著一角兒。

  兩個人借著女侍衛們收拾桌子的間隙,發現九哥皇帝陛下也分別看了他們一眼,一切都在不言之中。

  進來的女侍衛連大氣都不敢出,麻利的將桌子扶正安好,酒菜重新擺上來,廳堂之中人來人往。

  張伯英發現皇帝還站著不落座,便假裝伏身到桌下,伸手到趙構的袍擺下,拿指頭在他的靴面上輕點了一點。

  趙構把腳一移,不算大的一張紙到了中岳大帥的手中,然后又悄悄塞給趙構。

  恰巧王妟、詹七娘兩個婉儀娘子也進來了,張伯英和韓世忠忙著起身見禮,請她們在皇帝的身邊左右落了座。

  趙構的心情立刻好轉,舉杯道,“是朕沒忍住氣,擾了兩位的興致,我們再來過!朕先請兩位娘子干一杯,正是辛苦了你們和王管家,代朕巡察汴梁,劉平叔軍紀嚴整,才讓斜也無機可乘!”

  陛下當著兩位百戰的軍帥這么夸獎,王妟和詹七娘有些不好意思,說道,“陛下過獎,我們頭一次去汴梁,連哪兒是哪兒都認不準,還不是王管家領路。”

  趙構瞟了另兩位一眼,韓世忠張伯英心領神會。

  皇帝道,“王管家是韋府的人,他敢不替朕盡心盡力,等朕回了臨安,你們兩個無論誰要提醒朕,別忘了賞他兩個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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