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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15章 狼毫

  詹七娘和王妟今日算是陪席,別看剛一進來時,東岳和中岳的兩位大帥不約而同的起身見禮,那是因為趙構,她們可不再只是個侍衛隊長。

  酒一喝起來,兩個大帥按著禮節敬她們一次便罷,多敬也是失禮,而她們為了氣氛不尷尬,則需要偶爾的敬一敬另兩位。

  然后另兩位還得趕緊欠一欠身子,“臣多謝王閣分,臣多謝詹格分。”

  感覺怎么就不如剛才單獨和皇帝喝酒自在。

  一聽趙構如此說,韓世忠和張伯英找到了話題,連連稱贊韋府的王管家,韓世忠說,“嗯嗯,王管家這個人看起來真是很穩當,深藏不露,一看就是個能辦大事業的人。”

  張伯英說,“韋舅爺的府上哪里有軟人,就說這次吧,兩位婉儀娘子圓滿替陛下傳旨,還真是多虧了王管家。”

  趙構暗自發笑,這兩個來的真快,打仗行,做戲也行。

  弄不好王柒和黃天蕩金兀術的脫身也有干系,一想到這個,趙構更是拿定主張暫不揭露他。

  捉賊要捉臟,只憑著手中這份沒有簽名的密信,不由分說將王柒捆起來,王柒注定要替自己辨解。

  ——韋太妃剛回來韋舅爺府上就出了奸細,又讓舅爺如何自處。

  從事態的嚴重性來說,難道趙構就不能懷疑韋舅爺?在這一切水落石出之前,關鍵的大事也得瞞著韋點舅爺,至少不能讓他糊哩糊涂成了王柒的二傳手。

  趙構暗自咬著后槽牙想,王柒不能動,以后朕讓王柒再給四太子送個信。

  詹七娘聽著陛下和韓世忠、張伯英說到了剿匪,便望著張伯英道,“大帥出馬,我猜一定會很快有捷報!”

  張伯英剛要謙虛兩下,卻聽皇帝道,“詹娘子你以為平亂是吃飯,朕卻以為此事不會一蹴而就,不到年底是不算完的!”

  張伯英和韓世忠聽話聽音,感覺陛下的話不像是敷衍詹娘子,好像另有深意。

  飯后,等王妟和詹七娘離開后,趙構又給張伯英面授機宜,然后才讓他離開,張伯英將帶兵前往安吉,在安吉留駐一部分人馬,然后再分兵去洞庭湖。

  趙構還給了張伯英幾日的假期,讓他回家看看,走時皇帝給吳芍藥寫了一封信托張伯英帶去,里面也寫到了韋府的管家。

  臨安。

  七月中旬天眷大宅建成,管家王柒回來的時候,韋府正在辦宴,太上、太后和太妃們即將喜遷新居。

  吳芍藥,邢秉懿,田春羅,朱鳳英等人一起到天眷大宅去看過。

  一出朝天門往東邊看,便能在一層層的民居房頂上方看到天眷大宅的旗桿,上邊挑著一面蟠龍月牙的杏黃色旗子,上邊行云流水的寫著“錦繡家園”四個字,是專門請的太上墨寶。

  天眷大宅占地一千兩百畝,建了近三百棟同樣規格的小竹樓,主體的工程都完了,民工們正在路邊,竹樓前后的園圃中栽植花木。

  按吳芍藥的計劃,大宅怎么也得再拖后幾天才夠入住條件,園圃里還空著一半呢,即便花草都植滿了也不能由別她催著太上入住,像攆人似的。

  此時正是中旬,最好是過了七月,趕下個月初入住,興許那時九哥也就從建康回來了。

  但張伯英從建康帶來了九哥的信,汴梁和伏牛山都有戰事,湖北又要剿匪,九哥回不來。

  正好韋舅爺說太上、太后等不及要入住,她才拉著幾個人過來看看進展。

  大宅的整體布局和韓州一樣,十字街分出四片坊區,街心一座方臺,在韓州的村子是東西兩邊的街口出入,這里只留了南邊一座大門。

  小樓分上下兩層,前后有圃,有花架,花架下有竹桌竹椅,四周架著竹籬,竹扉,樓頂上是用粗竹一剖兩半覆的瓦,底下有廳,廚,上邊是兩間臥室,一間書房兼小廳。

  眾人一邊觀看一邊贊嘆,吳芍藥猜到邢秉懿可能還要說她那件事,打算還拿原話應對邢秉懿,但邢秉懿卻沒說。

  韋淵聽說貴妃和康王妃、鄆王妃到了,親自出來迎接,眾人進去給太上、太后請安,田春羅說,“我在大宅見了太上的字,怎么不是太上最拿手的瘦金體。”

  太上笑而不答,韋太妃道,太上不喜歡這個瘦金體了,因其有個“金”字。

  太上這才瞅著韋太妃說,“韋娘子你只說對一方面。”

  田春羅說,“還有什么原因?”

  鄭太后笑著說,“老皇爺回了臨安,忽然嫌這個瘦金體的字‘挑肩聳背,拒人千里,還有一點故作嚴肅之態’,一點都不隨和。”

  太上笑說,“老夫寫個字,也被你們多方的意會,其實老夫就是嫌瘦金體對筆鋒要求的多,江南的狼毫做筆都不能用,全靠從北方購來,這得花多少冤枉錢?只是寫個字,作個畫而已,犯不上!”

  大哥趙桓也在場,插話說,“爹爹不想因此耗費,就不再用狼毫了,要把錢省下來給九哥抗金。”

  吳芍藥知道太上最擅工筆,畫人物則一毫一發,一褶一皺也要均勻的描出,畫花鳥則每一縷蕊絲,每片羽毛都如樣勾畫出來,再涂以朱砂,靛青,每幅畫都繁復逼真,件件如巨匠精鑿,若不用狼毫還怎么畫?

  她看到邢秉懿總似有個欲言又止的架勢,好像在措辭,正等著個空隙開口,心說我若不攔一攔你,將來九哥回來還不得埋怨我。

  正好話題趕到這兒,吳娘子便接過話來道,“不用狼毫,太上的一手好畫豈不白搭了,太上不必如此儉省,中岳張大帥剛剛又從伏牛山帶回來極多的戰利,連九哥來信都說,我們即便和金人打到明年此時也缺不了錢,等我回去便給九哥去信,讓他為太上多購些來。”

  邢秉懿聽著吳芍藥一口一個“九哥的信”,還要給九哥去信,暗道九哥來信她倒是和我念叨過一聲,說九哥在信中也問到我了,但信卻一直沒給我看過,或許九哥忙的顧不上問我,是吳芍藥安慰我才這么說的。那么我更該和太上、太后說一聲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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