聽說劉彥游的侄子劉猊以重兵鎮守著開州,位置已在楊忻中的側后,如果楊忻中初九以后要回到汴梁,開州正當其沖,無疑對楊忻中是個極大的威脅。
楊忻中要避開劉猊的鋒芒,則要繞路,不得不以孤軍久滯于敵境,一無應援二無給養,變數又會增多。
按著岳飛臨走時出的那個主意,趙構在汴梁這邊兒也該替楊忻中呼應一下,分一分劉猊的神了。
王妟在不遠的地方,聽康王說伏牛山三萬人已由高寵處置完了,不知道是怎么個處置法兒,正好她剛剛問過了斡勒妹和朱娘子什么是白富美,這兩人也不知道,她便趕上來低聲的問吳娘子。
吳芍藥居然也不知道,王妟便自行意會著說,“大王不屑于去做的事情,那這個理想也必然不算多高大,我說這個白就是白玉和白銀,富當然好理解了,就是黃金和銅錢,美當然就是數不盡的美絹了,大王我猜的對不對?”
趙構笑而不語,眨著眼看吳芍藥。
劉平叔在旁邊,大事寥寥幾句話已經講完了,王妟什么也沒聽到,于是又問劉大帥,“大帥你認為呢?”
劉平叔想了想,看了看吳娘子再看了看王妟,明明話已在嘴邊可就是不往下說,還打起了哈哈,借故跑開了。
吳芍藥邊走邊想,有些不高興了,王妟笑著說,“看來我猜的也不正確,”吳芍藥說,“白富美就是邢秉懿,她拿著金庫的鑰匙,自然三樣兒都占齊了。”
入城后,劉平叔已經為康王這些人安排好了住處,不能再讓康王住在景靈宮了,位置也不遠,就在景靈宮往南兩里的一處大驛館,窗明幾凈,還有熱水,許多人都是一身的征塵,在驛館中洗漱。
吳芍藥從浴間出來,正好看到王妟叫著余麗燕、斡勒妹、兀顏彤等人,要去城外看伏牛山那三萬俘虜,吳芍藥對她說,“你是婉儀了,別不管不顧的只想著娘家人,萬一被誰看出來,小心九哥要惱你了。”
王妟說了聲知道,與眾人走了。
不知道在高寵和酈瓊的擺弄下,鶻沙虎三萬人此時個什么樣子,吳芍藥按捺著好奇,不和她們同去,和朱鳳英在房里說話,朱鳳英想起了趙楷,唉聲嘆氣,擔心表露無遺。
吳芍藥勸解她,說既然楊忻中都領人去河北了,總會有三哥的消息,三嫂你總這么坐臥不安的,小心這里的晦氣傳到河那邊去,再絆三哥的腿。
朱鳳英好像聽進去了,對她道,“那你陪我去白云寺上上香吧。”
吳芍藥剛剛聽說余拂塵結束了在各地的巡察,已經來汴梁和趙九哥述職了,她本想去聽一聽的,但朱鳳英有求,她不好拒絕,于是帶著十名女侍衛,陪著朱鳳英出了驛館。
白云寺就在驛館的路東,不到五里地,又叫相國寺,聽說是周太祖赦建,座落在宣德樓和朱雀門的正中線上,朱鳳英說它還有點兒靈驗,以前她和姐姐朱鏈就到白云寺去過,因為地處城南中央,既通風又無城蔭,每年到清明時分那里的春意來的最早,晴云碧樹,殿閣崢嶸,還有人在那里露天宴飲。
朱鳳英指著柳樹后露出的一座塔尖道,“你看,那就是白云寺中的九級繁塔,金軍打過來,姐姐還曾陪大哥去掃過它,祈求佛祖庇佑。”
她突然不往下說,眼圈兒紅起來。
吳芍藥從九哥的嘴里聽說過,當年趙大哥做著太子時,和趙三哥之間的那些明爭暗斗一點不比往代少,九哥和大哥感情最好,他心里當然偏向著趙桓,但卻沒有摻與到其中去,恐怕原因就是朱鏈姐妹。
這次九哥和她去韓州救人,在那么緊迫危急的情況下,仍然忘不了數次叮囑別落下朱鳳英,原因無非朱鳳英是大嫂朱鏈的胞妹。
朱鳳英路上本來只是閑談,不經意間又提到了她的姐姐,難過了。
吳芍藥又勸解道,“九哥到汴梁的消息已經傳往各地,臨安也送信了,你看汴梁城中軍民的情緒,哪個像你這樣沮喪,見佛祖就要高興一點,不然我回驛館。”
朱鳳英問,“芍藥,你說楊將軍這次能遇到趙楷嗎?”
吳芍藥說,“我說能遇到,你想楊忻中去殺劉豫那么大的動靜,三哥能不知道嗎?不過你還得去問問佛祖。”
在寺里,朱鳳英捐了香火錢,又去搖簽,竟然是個上上簽,解簽的一位法師對她說,“這位朱貴人,看來你最后一定會心想事成的。”
余拂塵向趙構回稟了他這段日子的巡察結果,淮河以北的泗州、毫州、陳州和許州等地都看過了一遍,各州守臣都盡于職守,筑城固門,顆粒歸倉,有些地方的老弱婦孺已經開始往后方轉移了。
余拂塵還向康王提了個建議,各地糧食全都入了城,將來野戰大軍需要補給時,多半要與城外的金軍人馬膠著在一處,至少雙方離的不會太遠,那么城中如何才能又快又好的給城外補給呢?
趙構也在想這個問題,一直沒什么好辦法,總不能金軍就在不遠處,這里卻大開著城門往外推糧食。
余拂塵說,“換小袋子,以滿足每位軍士的三天口糧為限,到時候城內做好了,直接從城上投下來。”
康王說,“袋子一定要做的結實,可不能一砸就開了。”
這就是同意了余拂臣的主意,細想想雙方在開戰時,自己這邊輕裝作戰,三天的干糧只要吃完了,隨便到哪一地都能隨時補充,而金軍長途而來,糧食得有人運送,還得有人看著,那可就是高下立見了。
余拂塵說,“還有,城外馬軍的蹄掌鐵,只靠他們自己隨軍的鐵匠作爐,恐怕不行,打起來也沒那個功夫,又徒增非作戰人員。”
趙構說,“有道理,這件事孤已給大哥去了信,相信臨安正在籌備呢,只是不知此時籌備到何種程度了。”
余拂塵說,“大王,微臣還有。”
趙構嘉許的笑看他,說道,“余愛卿你盡管說,說的越多越好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