劉麟暈頭轉向的欠起身子,下巴上就挨了楊忻中跟過來的重重一腳,當時人就朝殿口飛去,將殿門口冒頭的禁衛砸倒了一個。
劉彥游在兒子身上摔的血氣翻涌,膀子好像脫臼了,他“哎呀”了一聲,爬起來想跑,腰間的玉帶被楊忻中一把薅住了,“往哪兒跑!”一拉又把他拉跌在地上。
張孝純跑的最快,一名先趕到的禁衛舉著根鎦了金水、黃燦燦的金瓜,在門檻內被身子肥胖的張孝純跑過來,拿膀子在他的胸脯子上狠狠的一撞,“你給我滾開開開開!”
禁衛絆在門檻子上空手仰翻出去,金瓜扔在倒斃于門檻的劉益身上,再“嘡啷啷”朝楊忻中的腳前滾來。
楊忻中正好躍過去,腳尖一勾,將七尺多長的金瓜挑起來拿到了手里,張孝純已經踩著禁衛的胸口逃出殿去了。
殿外沖上來十幾個懵懵懂懂的禁衛,在大殿的門口與剛剛躍至這里的楊忻中遭遇,此時楊忻中手里的金瓜是重兵器,耳朵里聽著一頓“叮當”“哎呀”“啊——!”禁衛們丟下五六個死者退下去了。
楊忻中在殿門口,大殿內驚了群的眾高官在殿柱間奔跑躲藏,楊忻中也不知道打哪個,但有兩人跑過去扶劉彥游,正把他拉起來。
這可不行,跑了誰不能跑了劉彥游!
楊忻中揮動著金瓜幾步又從門口殺回來,兩人扔了劉彥游只跑掉了一個,另一個被楊忻中從背后一瓜打死,劉彥游捂著膀子,驚恐萬狀的央告道,“馬馬馬進,你別殺我!”
楊忻中沒殺他,從劉彥游的身邊跑過去時,一金瓜砸他的左腿上,劉彥游痛不欲生的慘叫,身子撲伏于地,楊忻中暫時不管他,揮著金瓜追打殿內四躥的官員。
眾官在殿內都躲著楊忻中逃命,一下子又都擁往殿口,這些人會耍心眼兒不會耍膀子,危急關頭跑都嫌跑不利索。
工部侍郎鄭億年歲數大,自己踩了自己的袍子下擺,撲倒時鞋也甩下來一只,楊忻中沒管他,從他背上重重的一腳踏過去。
一看監察御史李儔跑在了后邊,順手從后背上削了他一金瓜,血都噴在了前邊人的后脊梁和脖梗子里了。
他回了右丞張柬一金瓜,誰知他正好一矮身趴到地下,居然無意中將這一擊躲開,從眾人的腿叢里鉆到門檻外面去了。
在敵陣中都能殺入殺出毫發無傷的一員驍將,突然出現在了劉彥游最想不到也最沒防備、最該四平八穩場合,又突然下了狠手。
在最初的這十幾下里楊忻中斬獲頗多,殿門內眨眼已躺倒了一片,再一看,身后除了跑不掉的劉彥游正在拼命的往角落里爬,四下里竟然一下子空出來了。
此處不能久留,楊忻中得找他的馬和他的兵器。
于是大步趕回劉彥游的身邊,一把將他從地上拽起來,單手持瓜,拖住他往殿外疾行而出。
劉彥游一邊膀子脫著臼,另一只好手在楊忻中手里,底下一條腿的膝蓋骨碎著,只有一條好腿,他一句話都說不出來,已經驚嚇成傻子,被楊忻中像拖麻袋似的拖到了殿外,又順著十幾級殿階到了空場上。
大殿外面的廣場上,陳列了成排的鐘磬鼓鐃,擊打樂師和管弦樂師本來都已整整齊齊的站在位置上,剛才已經演奏了一痛。
女舞者們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相臨前后左右同伴們的袖子上,必須舞的一般高,步伐要齊,一絲都不能亂。
但大殿里怎么亂了,留守使大人最先撲倒在門上,禁衛們都往殿階上跑,官員們驚叫著都往殿外跑,張丞相也連滾帶爬的出來了。
舞者們和樂師們在院子里一下了亂了套,撞倒了架子上的樂器,扔了手里的箏簫,女子們尖叫著都往大門處跑。
大門外的四個金卒從她們身邊逆沖過來,又有個徒步的、摯著兩柄金錘的小郎君從門外跑進來追殺他們,他的身邊跟著兩個軍士手中端著快弩,從身后射倒了金卒,張丞相恰恰朝金卒這里跑過去,四個金軍在他面前倒斃,愣神兒的張孝純被小郎君一錘打倒,聲都沒吭就不動了。
三個軍士牽著幾匹馬還在門外,不理會這些舞者和樂師,由著他們蜂擁而出,并對著跑過來的官員隨從和護衛疾速施射,隨后,在遠處近處站著哨位的禁軍紛紛往這里跑來。
周太祖郭威的舊邸不是用來埋伏大批軍士的,城中不遠的地方便有劉益手下的禁軍,又何必在金鑾殿擺太多的兵,不怎么寬闊的地方總要留出來給做文章擺場面、還有助興的人使用。
楊忻中拖著劉豫從臺階上下來時,手里的金瓜桿子是彎的,也沒遇到一個敢當面阻攔者,大臣高官們都在逃命,禁軍怕什么,早都驚散了。
岳云上來接應,在疾步而行的楊忻中前后揮錘掩護,擋道的和試圖接近的,只要穿著官袍子或是舉著家伙的全都打。
等他們趕到大門外時,街面上正亂著,什么人都有,無形中也擋了那些禁軍的道兒,但守門的三名宋軍弩上的箭正好都射空了。
楊忻中撇了手中的金瓜拽住馬韁繩,將劉彥游一掄掄到自己的馬上,翻身上去摘了自己的鐵槍,大聲與岳云等人說道,“快出城!”
最后一個從院子里跑出來的軍士胳膊上中了一刀,鮮血直淌,在懷里還抱著個東西不撒開,上馬時很不利索,院子里的幾個禁軍也執械追到了。
岳云趕上去接應,兩錘砸翻兩個,借余者縮回的功夫,他探手助那名負傷的軍士上了馬,再看楊忻中和另幾個人已經沖出去二十多步遠了。
岳云道,“磨蹭什么呢大哥!”
軍士道,“是劉賊的金印。”
對面鑼鼓聲還在響著,“都不聾夠嗆,都不聾夠嗆,夠嗆夠嗆夠夠嗆……都不聾,都不聾,都不聾夠嗆,夠夠嗆,夠夠嗆,都不聾夠已不聾嗆……”
楊忻中帶著幾匹馬沖過來時,迎面趙白的舞龍隊和舞獅隊還在街心里眼花繚亂的忙活著,但龍隊和獅隊往兩邊一分,讓幾匹馬沖了過去,獅子和彩龍又把大道塞住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