康王則笑著說道,“州通判?娘子你可想高了,左與言在被舉薦之前已經自辭了湖州通判的職位,嚴格的說他只是個白丁!”
兩人不由的嘆道,“太上真是大手筆,大魄力!”
斡勒妹想早一點結束這場酒了,她從桌子底下將吳娘子的信像變戲法兒似的又拿出來,康王眉頭一動,將信接過以后先揣到懷里,又勸酒。
持這種觀點者認為,直到此時一直未聞金國大勃極烈——完顏宗翰出兵,看上去金宋雙方好像才剛剛打了個平分秋色。
如果完顏宗翰出兵呢?又將會是什么樣的結果?
州通判的職位堪比州副刺史,而潼川府下轄著潼川、果州、渠州、合州、普州、資州、昌州等地,左譽的這個潼川路提刑,職位絕對遠遠大過某一州的刺史。
“啊!?”斡勒妹就更吃驚了,“是哪個神通廣大的人物推薦的左提刑?”
康王笑道,“就是寫了這封信的人啊。”
康王淡淡的說,“是秦會之……此人千里迢迢的攜夫人回奔臨安,不堅忍么?在前往臨安的半路上,連自己未來的出路尚且不知,便已抽刀殺賊,難道還不算果敢么?不嫉惡如仇么?”
斡勒妹又琢磨著說道,“我對官銜這些雖說不大懂,卻知道御史中丞已經不算小了,連趙鼎舉薦的人都排不上號,是誰有這么大的本事,能把一個小小的州通判給推薦上去。”
“是邢娘子嗎?”
“是啊,邢秉懿說早朝上冒出這個風聲以后,張伯英府上的二魚張秾,便親自跑到府上去找過她,求邢秉懿給想想辦法,舉薦左譽去潼川府任職。”
邢秉懿出于幾方面的考慮,便答應試試。
“是出于什么考慮?”
得知左提刑在這之前只是個湖州通判,尹、岳二人都有些吃驚。
有部分臣子認為,其實眼下是個不錯的機會,我大宋略占著一點點優勢,汴梁收復,二圣北狩已歸,還請了金國皇帝吳乞買一家“南狩”,淵圣趙大哥把人家十多個妃嬪都分了,按理說不肯罷休的正該是金國。
此時議和,談不上我們乞和于金人,而是不卑不亢,表達我方和平之誠意。
趙鼎也是倡議者,他的理由是,陜西戰果不明,我大宋接下來也并非不存在出現重大失利的可能,等局勢走到了那時又當如何?
還有幾位大臣暗示太上道君,自黃天蕩以后,有些人在接連的勝利之下可能產生了盲目樂觀,可能看不到我大宋與金國之間的差距,看不到在多年的戰事之后,大宋最需要的是休養生息,有些人可能不愿意議和。
康王哼道,“這些人就差指著鼻子,說不愿議和的就是在安康的趙某人了!”
他氣呼呼的問斡勒妹,“你說說看,到底該不該議和?”
斡勒妹說,“我不管和還是不和,我只聽你的主張,完顏宗翰沒動,可我們在河淮的人馬不也一直靜候著他呢。”
她的這句話居然令康王有些許的意外,“孤以為只有邢秉懿和田春羅會持這種想法,沒想到你也能這樣想,這便更好了。”
斡勒妹說,“我更喜歡在這里的生活。”
康王說,“如果議和,大哥和三哥頭一個便會不肯,三嫂不肯,六姐和十姐不肯,大王婕妤不肯,將帥們不肯,大嫂在九泉之下也必不肯,百姓們妻子離死于異境,父子兄弟兩隔于燕秦,屋廬俱廢家園被毀,未嘗一日不作復仇之念,金宋之間必須要有一方徹底的倒下,不然這個梁子從趙老九這里也絕不容放過去!”
斡勒妹輕聲道,“確實啊!”
邢秉懿在信里告訴康王,按她以往的性情,絕不愿意摻和到這類事情中去,但就是因為趙鼎以及張秾,才促使她去了大宅一趟,明確的向太上提出了康王府的舉薦人選。
鄭太后、韋太后、喬太妃以及住在康王府的孟太后,居然很一致的支持了邢秉懿,眼下大哥趙桓、三哥趙楷、趙九哥都不在臨安,眾臣們可不要欺負太上皇爺老邁了!
太上經過慎重的權衡之后,當日便做出了決定,任命左與言出任潼川提刑。
邢秉懿大獲全勝,也讓張秾徹底看清了康王府的力量,康王妃憑著一句話,便能把一個白丁直接推舉到一個路提刑的高位。
斡勒妹尋思著說,“中岳張大帥得知此事之后,自然也更加明白要跟定誰了,原來邢娘子更不白給……就是不知這位左提刑與張府是什么關系,能讓張秾如此志在必得。”
這件事就不在趙構的考慮范圍之內了,很可能邢秉懿也未多考慮,但這件事辦的很漂亮,太上也沒糊涂。
斡勒妹放不下雁翎回臨安的事,提出來要看看信。
只說這個潼川路提刑的選任,被舉薦者也不止一個左與言。
御史中丞趙鼎便舉薦了另外一個人,趙鼎說,他舉薦的這個人果敢堅忍,嫉惡如仇,最適合出任潼川提刑之職。
康王嘆了口氣說道,其實還有最最重要的一點。
大宋自從奪回汴梁之后,金宋在河淮戰場上一直未有新的動作,陜西雖有戰事,但一直是僵持局面、彼此各有勝負,朝中有不少人開始向太上施加影響,認為是不是該議和了。
斡勒妹暗道,原來有人要議和了。
斡勒妹問,“趙中丞舉薦的是誰呀?”
岳飛起身說,要立刻準備出兵陜西之事,酒席至此便散場了。
信中之事康王不便在酒席間全說出來,等尹待檄和岳大帥出府以后,斡勒妹才知道遠遠不止這些內容。
趙構說,“第一,張秾是吳芍藥的結拜姐妹。其次,張秾是中岳大帥張伯英府中事實上的正牌夫人,她欠的只是個名份而已。其三,張伯英是康王手下的將領,邢秉懿自然要有偏向。其四,張秾入府懇求這件的時候,四王妃雁翎就在邢秉懿的身邊,雁翎可能不知道左與言是誰,但卻知道秦會之,連她都慫恿邢秉懿,不能讓秦會之得逞!”
斡勒妹說,“邢娘子和趙鼎各舉一人,最后下決斷的必然是太上,太上敢忽視御史臺的意見,看來他在這件事中也有嚴重的偏向!”
時.光’小"說.網y、ou‘x、s。o‘r’g