最后他說,“除去攻楚州的,傳令淮北的兀顏袞、石抹、吾魯、都烈、尼忙古各部人馬,七日內暫緩在各地的主動攻勢,重點是自籌口糧,七日之后各軍會師陳州!”
有人問道,“難道我們不去郾城給斡準孛堇報仇了嗎?這口氣實在咽不下!”
大勃極烈說,“一戰之失算不了什么,怕的是一蹶不振!但是仗就不能這么打了,我最好集中軍力等著他主動來救陳州,不知他那點兒人敢不敢來,不敢來我就真拿下陳州給他看看!”
有個孛堇道,“是該攻一座城了,不然軍需不好籌集,我們力量夠嗎?”
另一個道,“這次在商水死了三千多已經不足三萬了,大勃極列提到的這幾部人馬都到了也才七萬來人,要不要把汴梁的寶山大王請過來,我想只有寶山大王可以抵住岳飛。”
岳飛回到郾城。
吳娘子等人一直等在城外,看到他的右臂掛了彩,王萬、董先、邴育戈、朱老大這些人的身上都有幾處傷口,馬匹也多有傷損,她趕忙找人包扎治療。
吳芍藥看岳大帥臉上的神色,他還很關切的詢問了彤妃有無受傷,兀顏彤感激的說,“幸虧大帥援救及時,”說完眼圈兒都紅了。
去救兀顏彤的這么多人都掛著傷,偏偏她毫發無損,隨著她出城的人也一個未見,曾令吳芍藥產生了有點奇怪的念頭,此時揣摩大帥對兀顏彤的態度,她很快釋疑了,對兀顏彤的懷疑就不算數了。
這回功夫就多了,可以細談一談她離開安康的事情了。
岳大帥對吳娘子說,“我看貴妃不要再入城了,速帶你的人回安康吧,你來郾城時帶的我那兩百親軍依舊護送你們,不是岳某不留貴人,而是康王明令你立即回去。”
聽大帥的語氣,吳芍藥感覺不能違拗了,城若被完顏宗翰大軍圍住,一時就走不掉了,而自己留在這里幫不上大忙,如果發生激戰,還有可能拖西岳的后腿。
臨行時岳飛說,“康王殿下從陜西凱旋時,斡妃被金兀術射落在洵河水澗中了,我來郾城前尚未找到她,康王說貴妃安危事關國運,請吳娘子務必速回!”
一聽岳飛說陜西定鼎,九哥還親自去的陜西,斡勒妹還出了事,吳芍藥歸意頓切,問岳飛道,“不知兄長對下一步作戰有什么設想,要我和九哥做什么,我好將話給九哥帶回去。”
岳飛道,“金軍勢盛又是初入河淮,我暫時想保存實力伺機殺滅金軍的有生力量,再摸一摸完顏宗翰的底細,他吃飯的嘴多我吃飯的嘴少,料想也無須周旋太久,半月足矣。”
吳娘子道,“不知兄長對金軍后續的作戰有什么預計?”
岳飛道,“完顏宗翰無非是又想攻城,又想于野戰中勝我,軍需緊張的時候要攻城補給,我不讓他攻城他便要攻我,吳貴人就這樣回復康王,西岳北岳就是做好配合,盡量保城保人,同時造成金軍的反復,半月至一月后他弊端必顯!”
相信完顏宗翰還要從北方運送糧秣,岳飛說,“左軍高寵一萬五千人駐扎在歸德府周邊,任務極重,左軍既要保汴梁不失,又要負責截擊可能從汴梁南下的金軍,還要配合中軍酈瓊作戰,阻斷金軍糧草。”
吳娘子說,“楊忻忠此時不知在何處,不如我寫封信交予兄長,讓他配合。”
岳飛說,“不必,淮河先遣軍楊軍帥是康王殿下明言的機動人馬,康王給他的任務早就有明確,他在河北山東還要與鄆王三殿下響應行動,已經夠忙了,我不能去干涉他。另外北岳劉大帥還在陜西未回,康王讓我暫理西岳北岳兩軍,我已勉為其難了!”
吳芍藥知道他是謙虛,她也不便再耽誤下去,便與岳大帥在郾城下告別,和王妟、兀顏彤等人起程踏上返回安康的大路。
岳飛令徐慶再回襄城,董先回防商水,王萬率部在城北小商橋屯下,他則入城,一面將從安康帶來的木制地形沙盤在帥廳中重新架好,一邊派出武裝硬探,四出打探完顏宗翰的動向。
他獨自坐著考慮眼下的敵我形勢,眾寡懸殊不能硬碰,但金軍若急攻某城他又不能不去解救,那么兩軍之間的硬碰則成必然。
這不行,他必須早作預案。
康王的堅城清野計劃早就在實施了,不能不說康王殿下目光長遠,西岳大軍投入野戰的人雖少,但隨著時間的延續,季節的持續轉冷,他的優勢即會漸漸顯露出來。
此時的作戰已經轉變到“堅城野戰”上來了。
軍醫過來給岳大帥手臂換藥,旁邊有兩位部將和幾位隊將相陪,他們問要不要從襄陽將王貴、呼延兩個帳前正副都統制調一位過來。
岳飛暫時沒這樣的打算,金兀術忽然在安康外圍出現了,那么四太子自然知道宋軍的靈魂人物此時就在安康。
陜西已入我手,萬一四太子要襲擊安康,襄陽是必經的,此時不作預備,等金軍真繞過他去他身后來一下子,任何時候都將是被動的,任何時候都要打亂他的部署。
將來不得不從襄陽調人的話,也得等著安康尋找斡妃的事告一段落再說了。
岳飛不知張憲和趙六姐見到道君以后是什么情形,此刻無心去想,張憲一天不至,關鍵的戰事便要岳飛親自上場。
很快,探馬有返回者向岳大帥報告,郾城東部、北部有四五路金軍人馬正在向陳州靠攏。
岳飛說,“完顏宗翰想來陳州吃飯了,派人告訴酈瓊,高寵也要分出一部配合,嚴密盯好金軍的運糧部隊,能殲則殲滅,不能殲滅也讓他寸步難行,糧草能劫則截留就近入城,運不走的寧可燒掉!”
“大帥,奔陳州去的金軍可能有六七萬之多!”
岳飛說,“陳州的城墻便值三萬人。”
他指著沙盤對眾人說,“你們看,郾城和陳州離的不算遠,完顏宗翰在郾城剛吃的大虧,明明知道本帥就在郾城,他報仇為什么不來郾城?反不反常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