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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637章 條兒

  眾人心灰意冷的回府,向吳娘子報告結果。

  吳芍藥在地圖上把長利河一筆圈掉,對眾人說,“明日你們一起去長利河北邊不遠的甲河,還是往北邊上游的兩岸找,別放過林中孤立偏僻的院子!”

  康王府曾是金州刺史府,以前辦公事的前后衙、議事廳,各分管屬吏們辦公的、儲存卷宗的、休息會客的地方多的是。

  說它地方小也是相比臨安大內來說的。

  王府的諸妃、婉儀都有獨立的居室,侍衛們也有集中休息的屋子。吃過晚飯以后人們都回房休息,準備次日再接著找人。

  只有余麗燕和吳芍藥在一起攏帳目。

  斡勒妹寫下的條子上,除了公事開銷數目較大,在上面寫上了事由,府中日常零散的小額花銷就是寫上數目,十文,二十文,三十文的,簽上她的名字蓋上紅印信,有很多都是府中使女們拿出去花掉的,連個日期都沒有。

  余麗燕念一張,遞給吳芍藥,吳芍藥拿算盤撥個數兒再接下一張。

  屋中書案上點著兩支燭臺,一人前頭放一支,余麗燕惦記著翰勒妹的事,念的索然無趣,卻聽吳芍藥說,“奇怪!”

  她的手里捏著一張欠條,正在燭光下看。

  余麗燕湊過頭一看,是一張三十文的,她剛念過,沒什么奇怪。

  吳芍藥在燈下看這張條子,還對照著同別的作比較,然后說,“它用的紙張和所有的都不一樣!為什么?”

  除了甲杖庫管事拿來的那張大額欠條之外,幾乎所有的紙張應該都出自康王府,用的都是一樣的紙質,而吳芍藥手上拿的這張,只要稍加辨認便能看出區別。

  兩人馬上在紙條堆中翻找,念過的沒念過的又混到一起了。

  她們又找到了另外一張紙質相同的字條,上邊寫的又是“銅錢三十文”。

  吳芍藥說,“就找到這兩張三十文的,我猜不是斡勒妹在府中寫的,府中書寫所用的紙也該從同一處地方買來,我們沒有這種紙,你再看上面的墨色也不一樣。”

  余麗燕說,“字雖說也可以斷定是斡勒妹寫的,但這兩張的字跡好像也有細微的出入,那就應該是她在外出時才寫的了,在街市上誰都有忽然想買什么東西的時候吧。”

  吳芍藥說,“要是我的話,我就不大愿意在逛街時臨時起意、朝商家借紙借筆的就為寫個三十文的欠條兒,再說能有什么急用的東西是三十文的?說多不多說少不少。”

  余麗燕想了想說,“我也不愿意這么做,這可是康王府的人啊,顯得太急不可耐,再說人家會怎么想一個康王府猴急猴急的側妃。”

  天色已經很晚了,吳芍藥以手支著額,在燈下冥思。

  她今年也就十七歲,正是覺多的時候,胳膊拄在桌面上好半天都未動,仿佛已經睡著了似的。

  而余麗燕卻已三十出頭,再加上兩年就該有吳芍藥兩個大了,她有點心疼,便溫言說道,“實在想不好就明早再想。”

  吳芍藥抬起臉來道,“我就怕明天想不起這個茬兒來了,余姐姐你看,”

  她抖著兩張紙條對余麗燕說,“若買一般日用之物,針頭線腦啊,絹花荷包什么的根本就用不了三十文,貴重東西又買不來,那她想買什么呢?”

  余麗燕說,“三十文都夠買來一挑子精米了,府中缺米早該有預計,不必臨時才想起來買,買米也不必她親自去米鋪子寫欠條。”

  吳娘子說,“只可惜不知道這兩張條子是誰拿來的了,明天只有撒大網,去城中所有的米鋪子里問問。”

  這種小額的代幣一向也不值的去城外花,但金州城中米鋪子就有十幾家。

  次日一早,眾人吃過飯,吳芍藥吩咐王妟、艾十一娘、詹七娘和兀顏彤帶人仍然去甲水河,她和余麗燕各執了一張條子帶著人出了王府。

  她要去南半城,余麗燕負責北半城,也別只局限于米鋪子。

  吳芍藥在南城一家一家的進米鋪子去問,在問到南門內第六家的時候,米鋪子的掌柜說,“回吳娘子,這就是我家收的三十文。”

  吳娘子大喜過望,太輕松了,“老丈,你沒記錯么?”

  掌柜的說,“吳娘子你不知,康王府的欠條誰都爭著收,再說也不是誰都有機會收到這樣的條子,王府在北半城,我的鋪子在南半城也就收到過這一份兒,因而記的很清楚。”

  吳芍藥問,“你還記得是什么人持著這條子來的?”

  掌柜的說,“來的是一位四十歲的漢子,穿的也不是官衣,他從我這里挑走了一挑子精米。”

  吳芍藥又問,“問沒問他是哪里人?”

  掌柜的說,“吳娘子這還用問嗎,康王府的人唄。”

  問話者哭笑不得,康王府里可沒四十歲的男人……

  中午回到王府中時,余麗燕在城北的一家米鋪子也打聽到了,他們也收過三十文的條子,她很奇怪,斡勒妹買米也不至于城南城北繞著圈子買。

  吳娘子說,“或許城北米鋪是收過三十文的條子,但我猜不會是這一張,一般人看的就是數額和紅印真偽,又不會在意用的什么紙張,城南米鋪收的這張才可信。”

  余娘子問,“為什么呀?康王府買城北豈不更方便?”

  吳芍藥說,“我見那家米鋪子旁邊就有一家大藥鋪,就順便進去問了問,里面伙計說,有一個四十歲拿著扁擔的布衣男子,拿著兩張方子進去抓過藥,給的就是三十文的條子!”

  吳芍藥從兩間鋪子對這個四旬男人的回憶上,斷定是同一個人,在緊鄰的兩個地方挑走了一擔子米、抓走了藥,而且是從南城門進來,又從南城門出去的。

  余麗燕立刻斷定,斡勒妹能寫條子就一定還活著!不過,她犯著愁說,“可是金州城南門外的地面還是太廣了!”

  吳芍藥得意的說,“我把這張欠條兒拿到學館中問過了學究,他對我說,出這種紙的地方在房州的竹山,房州左有大巴,右有武當,水土很特別的呢,竹山中獨生一種碧綠的葛麻,稱‘竹山葛’,做出的紙張格外的白硬,就是這種。”

  余麗燕故意恭維著說,“真有你的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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