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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660章 忽悠

  秦會之在議事時添上去的那句話引發了道君的怒喝,趙鼎現在看這句話簡直左右逢源,張德遠栽不栽跟頭都要念秦會之的情。

  誰都不刻意挑明,但是好像誰都知道了,急于借龔家城失利給張德遠扣帽子的人是趙鼎。

  雁翎提供的情況對張德遠、呂元直很有利,道君的惱怒來的快去的也快,而且非常利索的從滁州之事中擺脫出來,一轉臉兒,他又回到不問軍事的一貫做法上去了。

  趙鼎聽說,新晉金紫光祿大夫李綱,從荊州給道君上了奏章,內容不知道,但道君立即下詔晉封喬貴妃為西宮皇后,鄭后為正宮,韋后為東宮,喬后為西宮,三宮全了。

  道君在以這種形式告訴所有人:龔家城的失利不算什么,根本干擾不到他的心情和生活,他有自己的事,而且對滁州極為放心。

  這件事意義非凡,建康升平而喜慶,對穩定人心尤其穩定張德遠作用不可估量,真是一招王顧左右而言他的妙手。

  升后要有排場,有隆重的儀式和慶典,花大錢,聽說道君和韋后親自召見了康王府的雁翎,大筆的錢隨即就不是問題了。

  所有人都在忙,慶典更離不開禮部侍郎秦會之,只有趙鼎好像被人晾起來了。

  他感覺必須有所突破,不能再這么不死不活的捱下去了。

  趙鼎是康王去韓州以前提起來的御史中丞,自認為也是康王殿下的人,而且趙鼎一向主戰,沒什么好怕的!

  恰在此時,趙鼎突聞韓世忠的大艦正在匆忙的往江這邊接人,都是從滁州撤下來的!

  這不全都被趙鼎言中了嗎!我倒要看看要不要調張伯英過來!趙鼎強忍著沖動不去議論這件事,也不再就這件事與道君進言。

  秦會之在籌備慶典的空檔,還特意來拜訪趙中丞。

  禮部侍郎雖然有了一座展現他才能的巨大舞臺,但在趙鼎面前依然掛著謙恭的表情,他對趙鼎說,“其實在議滁州事時,下官極想幫一幫趙史臺,”

  他透露給趙鼎,“升喬后的諫議是李綱發出的,而且他覺著李綱正是得到了韋皇后的授意,不然怎會不早不晚,從荊州那么遠的地方專提此事。”

  這倒是個很特別的情況,趙鼎連忙問,“秦侍郎你因何這么斷言呢?”

  秦會之湊近來,壓低了嗓音道,“下官前不久也與老官家提過升喬娘子為后的事,但被官家駁回了,由誰來提議升后,真是微妙的很!微妙的很啊!”

  結合李綱由銀青而升金紫,雖說是個寄祿官,卻也不是誰想要官家便肯給他的,那是身份、資歷和官家倚重的象征,趙鼎陷入了沉思……

  秦會之動情的對趙鼎說,“下官攜夫人逃出虎口來到臨安,若非趙史臺親自引我去大宅,將我推薦給官家,會之不會有今天,”

  趙鼎不懷疑秦會之這句話,說道,“趙某就是為國薦材而已。”

  秦會之說,“千里馬常有,而伯樂……”

  趙鼎不等他說完便舉手止住他,問道,“恐怕接下來,金紫光祿大夫李綱要來建康做當朝首相了吧?”

  秦會之卻說,“他不來……這是老官家親口和我講的,他與韋后曾寄著厚望。”

  趙鼎不解,“為什么呀?”

  秦會之,“秦某不知李大夫真實想法兒……”

  這是個極其重要的內幕,除了秦會之,可能別的人想知道這個消息要等到半月之后,他立刻對秦會之真心表示了親近。

  送走秦會之以后,趙鼎凝神想了好一番,他是御史中丞,軍事上的事他可以不管,但是糾劾官員不法,撥亂反正是他的本職,他提筆也寫奏章。

  徐丙則的失蹤是雁翎親口說的,有根有據,那么張伯英能把這么多的銅錢運抵建康,之前他履遭彈劾都是錯誤的!

  參與彈劾的人里面就有徐丙則,當然更有使相朱勝非。

  他在暗示道君,徐丙則彈劾張大帥是出于勢不兩立的私仇,朱勝非是出于什么目的,趙鼎不說透,道君自己去想就好了。

  這本是多么正當的一件事啊。

  朱勝非和張伯英,兩人中總有一個人是錯的,非黑即白。

  他們一文一武在江西勾打連環,整出一個幽深的大漩渦來。

  趙鼎沒事閑的又往里伸手,想在里面借借力,然而就是讓他自己更加虛弱而已,點兒背的時候喘氣聲音響了都招災。

  道君接了他的奏章以后,表現的有點兒不耐煩,或者說把滁州撤軍的怒氣都發泄到趙鼎身上來了。

  他不需要御史臺,凈在大喜的日子提惱心人的事,老官家叫趙鼎速回臨安去做留守,而且有事還要多同韋淵商量著辦。

  趙鼎無功而返,落寞出行,御史中丞換成個留守。

  新任的禮部尚書兼御史中丞秦會之,在百忙之中親自來送他。

  兩人于驛外低語,秦會之很惋惜也很擔憂的說,“改新年號是你我二人的主張,康王太忙啊,這么久只字未回!道君不便朝兒子發作,上次朝我吼,這次又拿掉了你的中丞壓給我,我是戰戰兢兢不敢忙中出錯……都好自為之吧!”

  趙鼎回身上路時,已經不再相信秦會之的忽悠了。

  秦會之吸取了趙鼎的教訓,他只是專心做好禮部的事便可以了,滁州的事他也不多說話,以防止惹的道君惱火。

  現在秦會之是禮部尚書,還兼著趙鼎的御史中丞,身份一下子就提升上來了。

  有個曾對他殺死金軍看守表達過懷疑的官員,也偷偷跑到秦府來拜謁。

  秦會之大人大量,只當沒發生過這件事,身掛兩銜,舉止坐臥的那個感覺都無比的正確,對宵小之輩的胡言亂語沒必要計較,為了這事多扭扭臉兒都有失身份。

  官員恭敬的說,“秦史臺文武全行,不知對江北之事持何種看法,下官知道許多人都惶恐的很,看起來只有秦大人安如泰山。”

  秦會之也不知道,其實也惶恐的可以。

  他回味過道君的話,道君不問軍事,只問過韓世忠,說金軍根本過不了江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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