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位謀克說,“我們順著山溝往上游,只要跟定她們就能看到橋在哪里,或者直接抓住吳芍藥也可以了!”
從她們的行為上看,趙構在金州城一點防備都沒有,女子們在正月里分著撥兒迎春踏雪。
斜寶回到山溝中揮揮手,“別跟太近了。”
金州剛下的大雪,這四人在前邊走著,雪地上留著僅有的一溜腳印兒,斜寶不怕她們走丟了。
山路回環,可隱蔽的地方有很多,金軍的前哨在后邊遠遠綴著。
這四人純粹是出來散心的,走走停停,啥都能吸引她們駐足,要不是因為她們提到的吳芍藥,斜寶真想沖出去先摁住再說。
還有橋,等她們領著斜寶走到橋邊,馬隊就可一沖而過,遠比渡船來的快。
寶山大王表現出了極大的耐心,數次與手下說,“不見到吳芍藥,誰都不能妄動,違令者一錘子!”
兀顏彤和詹七娘不敢無緣無故總往后看,怕引起身后警覺,如果金軍此時沖出來她們就鉆山。
人們提到要引誘斜寶到預設作戰地點時,兀顏彤第一個站出來的。
康王本想由劍士們承擔這個任務,但是兀顏彤說,到金州以后江北的地形她不生疏,不會有事的,“我也是康王府的人,而且斜寶一定還認的我。”
斜寶出現在江北早就被康王猜到了,渡口北岸不留船,兀顏彤和詹七娘行動的關鍵是別叫斜寶拿到船,還要讓斜寶知道漢江上游有橋可過,由兀顏彤出去誘敵,確實比劍士有效。
吳芍藥說,“我和王妟在橋邊接應你們。”
金州城西訓演場,就是張秾來過的地方,尹待檄拿著紅黃兩面小旗子,他正和康王在一起。
一萬八千持劍士要在這片極適馬戰的地方圍殲金國寶山大王。
康王對尹先生說,“一會兒孤也得下場,除了我沒人能扛的住斜寶,斜寶身后的那些人就交給先生了!”
劍士們都預伏好了,曠野中看不到人,他焦急的傾聽遠處動靜,擔心吳芍藥這些人,尹待檄說,“大王放心吧。”
康王檢查了一下身上的弓箭,飛身上馬,他聽到動靜了。
六里外轉過一道山坳,在幾十步開外一處回曲的江堤上,壓滿積雪的樹林下江面陡窄,架著一座木橋,橋下江水轟鳴。
詹七娘遠遠的喊,“吳娘子!”
吳芍藥和王妟帶著六個侍衛等在這里,一副出來早春踏雪、外兼打打獵的裝束,還有四匹閑馬,鞍子上還真掛著幾只小獵物。
只要金軍見到江上有橋,就不會再給她們任何機會在這里磨蹭。
她們的機會,也就是身后的尾巴可能要返回去向大隊作報告,即便不報告,馬上沖出來人也不多。
山坳后邊,有兩棵樹上的雪屑紛然飄下,那是馬匹回身時蹭到了樹干,吳芍藥匆匆說道,“我們快走!”
幾人上馬快走,十二匹馬剛剛踏上木橋,山坳里便有人大喊,“她們跑了!”
喊聲過后,立刻從山坳中響起了擂鼓似的馬蹄聲。
過了橋不遠就有個岔路,是兩條夾馬道,左邊去金州城,右邊去訓演場,吳芍藥領著人往右一拐消失在里面。
金軍騎兵緊隨著沖過橋面。
寶山大王看到了她們的背影,拿錘子一指,第一個沖了進去,身后有個謀克喊道,“我們怎么不去左邊?”
斜寶頭也不回的說,“只要抓住吳芍藥,我不去金州回汴梁也可以了!”
夾馬道,意即只有一條窄道可以走馬,兩邊都是峭坡,馬在里面回身困難。
上邊的樹叢里有五十個力大的弓箭手,早就看到打頭者是個拿錘子的,此時要以五十支箭偷襲,斜寶他逃不了。
但康王有令,這種情況時不許暴露,也不許射箭。
他怕斜寶一死,身后的金軍可能全都跑掉,而劍士們根本無法追趕,但斜寶若從這里逃回來時不必客氣。
領頭的持弓劍士無奈而可惜的搖搖頭。
身邊有人暗暗的數過,金軍來了兩千五百到三千人,他低聲贊道,“放過他吧,斜寶帶來多少家底兒都被大王猜到了。”
夾馬道有兩百步深,斜寶又是頭一個沖了出來,他往前邊遠遠一看,暗喜吳芍藥有點慌不擇路,領著人跑到一片曠地上來,身邊一個支援的都沒有。
他興奮難耐,一馬當先,邊跑還喊,“別傷了她們,從兩邊圍上去活捉!”
吳芍藥在馬上回身射了斜寶一箭,雖然很準,但動作一覽無余很好防備,被斜寶舉錘子一擋,箭在錘頭上撞掉了,“今天我看你怎么脫身!”
兩千騎兵全部沖入曠谷,在斜寶身后兩百步遠分開。
一片松樹后邊突然沖出來一匹紅馬,瞬間馳到了斜寶跟前,還沒容的他看看此人的面孔什么樣,一桿大斧子已經被他掄圓了,“嗚!”的一下掛著惡風朝斜寶當頭劈了下來,口中喝道,“你給我在這兒!”
從漢中興元府至金州有一條官道,出來后走到西鄉時才到三成路程,親軍左統制岳云一個人騎著馬已經跑到了這里了。
興元府三萬劍士集中起來剛剛出發,康王派來的傳令人就趕到了,只讓岳云一人回金州即可,單人趕路快多了,可他還嫌慢。
吳娘子派頭一個人來時,已經說了寶山大王,聽說斜寶也有一對金錘,竟然和自己這對一樣大小,岳云的心情就更急切,一是很想會一會這個人,二是他也擔心康王。
此時的金州劍士倒有不少,聽康王的后發之令,好像斜寶人來的不多。
金州劍士打群架可以,可打群架也得有個人領著,能上的去陣的只有康王。
岳云斷定康王的力氣不敵他,萬一康王落敗,對劍士們的影響也大,岳云得盡快趕過去。
康王話到斧到,明晃晃的斧子朝著斜寶的胸脯子劈下來,他把吃奶的勁兒都使出來了!暗道劈不死他也能把他震下來。
斜寶吃一驚可是連眼都不眨,匆忙中兩柄金錘合起來往外一擋。
“嘡!”
“日——”金雀開山斧耍著圈兒飛走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