康王真怕邢秉懿說不周圓,可是又不能插話。
只聽邢秉懿道,“夫人你還不知道她?在四太子府早就被縱容慣了,其實我也看不慣她,可有什么辦法,九哥喜歡能放點野的不喜歡太聽話的,可我和夫人一樣早就被調理的定下型了,寧可自己吃點委屈也要順著他的意思來,這不就是夫倡婦隨么?”
王氏道,“我又何嘗不是!”
邢秉懿說,“九哥人在外邊雁翎在我身邊,我為了使九哥滿意就不能叫她吃虧,哪怕她惹了宰相我也要挺身出去保她,有道是大人不計小人過,宰相肚里能撐船,再不成還有九哥去和宰相解釋,我就去做個壞人嘍。”
王氏嘆道,“浮華退盡,春花遠比野草寂寞呀,可是有誰懂我們。”
邢秉懿竟然忍不住落了淚,唏噓著再不能說話。
康王知道她動了感情,被王氏一句話觸動了,便對她道,“貴客登門,你莫哭了,今后孤再不許雁翎在外邊胡鬧!”
邢秉懿哽噎兩下說,“你忍的住?被她一嗲就什么都忘了!”
康王說,“適可而止吧,雁翎都不敢像你這樣。”
秦會之笑了,勸解道,“王妃再不放開此事就是在埋怨微臣了,微臣受一點委屈沒啥,那些不快我早就忘了。”
邢秉懿說,“九哥就這點好,看人看的明白,和我說秦相爺以維護大宋國策為己任,不計毀譽忠于官家,是我大宋有史以來最杰出的宰相。”
秦會之談到了議和的進展,苦惱于沒有進展,有負官家之托。
邢秉懿拉著王氏要去內室避諱,康王擺手道,“這里沒外人,不必離開。”
康王說,“孤是主兵的,對財政和經濟從不關心過多,怕干擾了重點,致于錢多錢少的事孤不便插話,相爺自去同葉少蘊溝通。”
秦會之說,“杜公美的期望是十五萬兩歲賜,葉少蘊總說沒有,其實小臣覺著我們還是要有些風范,我們早罷兵一個月河淮便可提早一個月恢復民生,百姓借助春光早歸家園,這是民心所盼。”
康王點頭說,“這也是孤特許雁翎和兩位大帥夫人前往淮西的一個考慮,孤是親王,遵從官家的旨意不能打折扣,太上說議和孤也得誠心誠意,盡己之所能為,雁翎來自于金國,她去淮西大約能安頓金軍情緒,也許這些人早就歸心似箭了。”
秦會之想了想說,“那么議定歲賜和放行,怎不同時開啟呢?”
康王說,“做事總要有所預備,孤擁戴議和是看的太上,對金人的信用尚有顧慮呀,錢數不定下來,不落在字上,先放了這些生龍活虎的金軍將校,萬一他再反悔了怎么辦?我如何制他?”
秦會之說,“有理!那個四太子小臣了解,最是油滑善變,放誰也不能放他!”
康王說,“可這同我們議和的初心相左呀。”
秦會之道,“此人對翎妃十分喜愛在意,甚至縱容,如今翎妃到了康王殿下的室中,小臣擔心他心存記恨,一旦放虎歸山終究是個隱患。”
王氏聽到了,說,“奴家贊成康王,康王的胸懷還是大過老爺你。”
說著偷偷沖秦會之眨了下眼,你怎么不知多個朋友多條路!
康王眼前飛個蚊子都歷歷在目,已經看到了還故作未覺,說道,“知孤者夫人也,可惜孤的一片誠心可能已被杜公美曲解了!”
秦會之和王氏側耳聆聽。
康王道,“孤的打算是派兩魚加著雁翎去淮西先安撫一番,那時歲賜也就定下來了,孤正好也就啟動撤圍計劃,西岳北岳要撤回江南休整,再從江南輸送糧食往江北以防各地饑饉,可是相爺你看,萬事不由人,歲賜的數目孤又插不上什么話!”
他問邢秉懿,“你的私房錢還有多少,不行也給葉少蘊添一點兒。”
邢秉懿說,“葉少蘊沒少朝我要錢,哪里還有多余的,軍費每卒每天三十個大錢,五岳有多少人啊?建康大內就是銅錢堆出來的,我再都拿出去,太上太后們不要吃飯?”
秦會之和王氏走后,康王派右統制悄悄跟出去,一會兒,右統制回來向康王回稟,秦會之和王氏去了使館。
康王哼一聲,摟著邢娘子合衣午休了。
汴梁大內崇政殿,三十六名精壯的北岳軍士抬起了趙桓的棺槨,一步步走出大門之外,上車出陳橋門北去李固渡。
汴梁百姓選出代表沿路徒護送,一路哭聲。
正經說趙桓在汴梁的第一次上位是很得人心的,修園筑山一次沒有過,金軍來了反而拆園固城、宰鹿勞軍,行政也兢兢業業,前后只封過十位夫人,實際得過子的不過三人。
道君在位時百孽叢生,其內佼佼的十大奸佞被他算計的幾乎未剩一個,遍布天下州府的道觀提點使全部被他撤銷,省了天下一大筆開支。
尤其是他第二次回到汴梁,更是不懼危險一力守城,跑到垛口上放箭。
另外,人們對他的懷念中還滲夾著對朱皇后的緬懷,還有對道君的比較。
李固渡的碼頭上靠著一艘大船,是李綱從荊州派來的,尹待檄、唐古慧兒、兀顏彤和五百劍士將在這里登船,將順著泗淮去楚州。
朱鳳英沒同送行的人出城,大哥既然是去上京與姐姐相會沒啥好難過的。
菜種子她收集好了交給唐古慧兒,委托她回去后種植,別的事就沒什么了。
人都出城后,朱鳳英也開始收拾,背好了一只包裹,那架穿云琴可憐的丟在房間里,弦都被她拉斷了,朱鳳英要去封龍山。
紅米躲在一邊,等朱鳳英出門時拉住了她。
朱鳳英說,“你們都有念想我沒有,我去封龍山陪趙楷。”
紅米說,“三殿下不是有遺命叫你去金州?你已被休了,再說你孤身一個去了封龍山怎么生活呢。”
朱鳳英說,“九哥如果堅持抗戰,我會遵從三哥之命去金州康王府生活,可這都議和了,是九哥先違背了三哥的意愿,我再去金州三哥就會生氣了。”
紅米道,“朱娘子你不許走,要走也等十姐回來和她說一聲,要不然就是把麻煩丟給了十姐,你從不這么做事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