宰相秦會之上岸后,一路巡視了吳娘子的屯墾部署,覺著可行,吳芍藥把五萬劍士分駐在大別山流下來的幾條河流周邊,天氣漸漸暖和,河水慢慢充沛起來,正是修渠開田的時候。
民間輿論就是一個調門兒:金人地都不讓種,房都不叫修,家也不讓回,不干他沒好日子過!
他打算將蘄州的所見如實向道君匯報,算他親赴淮西視察的成果。
大潮已至,秦會之無力阻擋,被裹挾著忽悠著前行的永遠是凡夫俗子,他在大潮中要再露一次臉,借大勢再把私怨報一報。
他不去見吳娘子,要去羅田縣。
康王不想駁吳芍藥的面子才放過四太子,秦會之猜他在此事上不痛快,康王也希望金兀術死。
吳娘子的面子給過了,只要秦會之再遞個理由給康王,四太子死路一條!
知道他在燕京那些底細的撻懶死了,宗翰死了,昔日遺失在燕京的那些特征分明的手稿,也被他撒的滿天都是了,一開了戰吳乞買也甭想再回去,自會被他牢牢的控制在手中,直至慢慢被他消化掉。
接下來,他要好好塑造一位大宋有史以來最具有正義,最有能力,最憂國憂民憂社稷的杰出宰相了!
所以秦相爺一定要繞著吳芍藥走,讓吳芍藥在此事上也做個不知情的人。
將來她高興也好,不高興也好,一個懸在半空中的貴妃加上個王婉儀能把疾惡如仇的宰相怎么樣,頂多撂一撂她那個傾國傾城的小臉子。
不過康王高興就成了,大宋宰相面對賊子劉彥游也是怒發沖冠果斷出手,此時金宋又開戰了,宰相殺個四太子怎么了?那是民心大快呀!
秦相爺的一百多隨從鞍馬鮮明,直撲羅田縣,奴仆們直接鎖定了四太子和雁翎,還有奧屯和移剌,原來四太子就是個樵夫了。
相爺馬不停蹄連夜里都趕路了,豪奴們在村口將這些人圍住時,四太子和雁翎正想出村打柴。
這個體格健壯的樵夫手里握著一把一尺半長的小斧子,把秦會之和他的手下都逗噴了。
秦相爺輕聲哼了一聲道,“原來還是老本行呀!你要一直做老本行何來今日之辱,今天秦某代表官家代表民眾代表死去的帝姬宣判你的死期!”
樵夫將雁翎一把扯到身后,對他們怒目而視,今天秦會之找后帳來了,他知道自己只要一動手,理都在秦會之那邊兒。
他對雁翎說,“他們和吳娘子串通過的,一個點頭做好人一個動手,可惜我沒趁手的家伙使!”
雁翎扭頭看身后也有人,移剌和奧屯,正擋在她和秦會之的豪奴中間,她低聲而緊張的說,“別亂講話!”
秦會之騎在馬上對金兀術拱了下手,面無表情的說道,“大勃極烈駕鶴西游了,你還有什么臉面茍活,沒聽得金國又毀和約開戰了嗎?”
他專門看了看縮在四太子身后的雁翎,不覺冷哼一聲,“犯婦雁翎,告訴秦某,你在臨安和澉浦鎮的那個的威風呢?”
雁翎低聲道,“禽獸。”
奴仆躍躍欲試,“相爺,快發話吧,我們一擁齊上可以把他們剁成肉醬。”
奧屯多爾在四太子身后說,“康王不露頭,支使他來收拾我們了。”
雁翎道,“別亂講!他們和康王吳娘子不是一路人。”
秦會之說,“隨你怎么說,此時此刻站在你面前的人,不管你樂意也好,不樂意也好,都是秦某人。”
雁翎說,“禽獸!”
秦會之行事講究下手快,沒功夫和一個犯婦磨嘴皮子,好多事都是話多辦砸的,眼前這些人得把秘密都帶到另一個世界去,此時更不能給他們一絲機會在臨死前亂嚷。
他輕蔑的沖奴仆們勾了勾手,“她不服軟,就沒必要留著,動手吧!”
“嗆啷啷!”奴仆們把刀都抽了出來。
雁翎躲在宗弼身后,死死抓住他執著斧子的手不讓他亂動,一動就成了服刑者謀害大宋宰相,有一百張嘴都辯不清了。
村口聚了許多百姓,誰都不敢上前,有的人早就撒腳跑開了。
她拖延功夫,問道,“秦相爺,我服了軟怎么說?”
秦會之說,“秦某一句話,四太子的罪過立刻和你無關,我帶你回建康去在太上面前替你求個情。”
“然后呢?”
秦會之不拿正眼瞧憤怒的四太子,案上的肉,但對雁翎則很有好心情,笑著對她說,“我看你還算機靈,模樣也行,往后你就侍候我夫人吧,這世道你說還真是公平!四殿下得勢時欠過什么債他哪會想到要還?今后你要適應一下新身份。”
雁翎道,“等你夫人生了龍種,我去抱龍種么?”
秦會之,“放肆!!”
奴仆紛紛說,“你過來吧,我們相爺向來說一不二,你過來就也是半個主子,強過隨著戰犯去送死。”
一陣腳步聲,五十名持劍士從村南快步跑過來,五十名劍士從村北跑來,五十名劍士從村西跑來,五十名劍士從村東跑來,五十名劍士從村外的樹林中跑來,還有五十名劍士從村外的樹林旁邊跑過來。
移剌說,“王妃你還說不是,三百個劍士從來沒這么齊出過,康王怕四太子不好制服,派他們給姓秦的幫忙來了!”
雁翎回腳在移剌腿上使勁踢了一下,讓他住嘴。
劍士們跑上來將秦會之、一百豪仆圍住,有的人把鐵劍抽出來,有人把弓箭架上,但從背后瞄著的是秦會之的人。
有人跑上前不由分說分開內圍,將里面四個人拉到外邊護住,領頭的劍士喊道,“沒有吳娘子的命令,任何人不可動私刑!”
奴仆說,“你們算什么東西,仗打完了也就是個耕地打柴的,敢在秦府的人面前狂妄,啥時候羅田縣令見著我也得客氣一些。”
一邊說一邊舉著刀往前湊。
劍士說,“別動!”
舉刀者說,“秦相爺與金賊勢不兩立,他要殺金賊我看你們誰敢攔著,等將來戰事結束了你回金州種地,我仍在宰相府當差辦事,我可記住你了,將來給你們金州官府過句話,拍你個為虎作倀,有一百種方法叫你生不如死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