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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746章 切炊餅

  不知怎么了,康王今日有些反常,又有點坐臥不安。

  他不要菜不要酒,就著一碗白開水,面前擺了一碟姜泥和一碟鹽粉。

  他將張秾和斡勒妹請過來,給兩人各遞一塊炊餅說,“一年零四個月前,孤和吳娘子躲避四太子,我們在臺州臨海縣的祥符寺就是吃的這個,可是此時她卻不回來。”

  他說,“七哥不好動,很安靜文雅的一個人,與世無爭,平時在他手里只捧書卷,可以出口成章,當年同大哥和三哥等兄弟們都和氣。”

  斡勒妹和張秾兩人知道他很難受,沒有合適的話解勸,午休就免了。

  吳唐卿奪下海陽關這日,康王不可能知道,他正在金州王府內吃炊餅。

  回到金州后,他離那些衛道士們遠了,府中又跑不了風聲,他有忌諱但主要顧慮親王行為的影響,但身邊這兩個女人可沒有什么顧慮,等人都從淮西回來哪有這種機會,康王偶爾也犯犯忌諱,他可不是大哥趙桓,像修仙似的苦行。

  此時看著張秾切餅,居然從修長的十指想到了它們在琴弦上的靈動,一屈一彈有如蘭花,引的他意馬心猿。

  康王說,“孤的牙腫了哪里咬的上力氣。”

  張秾會來事兒,連忙跑出去拿來一把小刀,將炊餅切成細絲再拿給康王,“要不要把這件事報給芍藥,叫她知道知道,大王思念她已經腫了牙。”

  吃完了炊餅,再坐著說幾話康王就該午休了。

  侍衛就在此時拿來了王貴的急報。

  他接過來急匆匆打開一看,當時就沉默了。

  張秾拿過看上邊寫的是:西岳護糧于通許至臨蔡關之間,河窄舷低,虜箭來急,糧船遇阻。七殿下濟王栩,率糧車另辟殊途北進,在通許以東杞縣地面,深夜遭遇來自亳州方向、意圖與謀衍合擊我部的兩千金軍。為保護糧車同時為我部示警,濟王率七十勇士舍身吸引敵軍遠離糧車與我軍側后,因寡不敵眾,濟王殿下在通許南部凜然殉國。

  兩國戰事一開,拼的是彼此的財力物力,以及維持財力和物力源源產出的生產和經營,拼的是各自的力量和勇氣,看誰的國中有更多的人舍身投入拼殺,看誰的意志力更堅定刀鋒更硬,開戰總是慘烈的。

  她們希望康王主持的這場戰事快點取勝。

  尹待檄不在,康王的身邊沒參謀,他對戰局的考慮慎之又慎,從河淮河北陜西的軍情上推測敵軍的微妙心態,和下一部行動的方向。

  他在河淮沒有多少軍力,力量都傾斜到北部去了,他在海陽的關門之策就是要隔斷金國南北之間的聯絡,使他們彼此不通各個擊破。

  謀衍勢盛暫由他盛,再厲害也就是一股無源的激流罷了。

  此時康王對謀衍就一個“纏”字訣,以少量人馬拖住他,最好將燕京敵軍的有生力量也吸引過來,吳唐卿奪占和鞏固海陽關將更加輕松,使之成為一道緊固的大門。

  他把這個意圖寫成密信,派人給淮河先遣軍楊忻中、易水河先遣軍王德送走了,陜西的劉平叔都快壓不住曲端了,他在以曲端為掩飾表達自己的急躁。

  康王不要他們輕動,違令輕動者將要免帥,而且沒有工程軍軍帥的差事,還要軍法從事,決不姑息!

  謀取山西還未到最好的時機。

  燕京金軍是否南下、是大步深入還是淺嘗輒止,這都是未知,如果劉平叔等人在陜西動手早了,謀衍或燕京金軍都可能回撤,曲正甫劉平叔必居劣勢。

  先不說河淮地帶的宋軍都奔過去支援劉平叔和曲端,路途是遠是近,軍需怎么輸送,最關鍵的在那里將主客場易勢。

  可是在近期內,要滿足康王大的戰略要求,河淮地帶只能以少量人員拖住敵人,形勢將更為嚴峻。

  康王命令王貴誘敵向南,讓謀衍離他的山西根據地再遠一點,楊忻中和王德也應步步引誘著燕京金軍南下,到河淮來,他們和王貴的人馬雖說還是不多,畢竟可以彼此呼應一下了。

  要謀山西,還得得將山西敵軍再抽出一部分來,不能抽早了,不能抽晚了。

  一旦抽晚了,等岳大帥在錦州以北的勝況傳出,山西現有的金軍可能就龜縮起來了,這將加大劉平叔、曲端、吳晉卿收復山西的難度。

  若是抽早,河淮的壓力將更大。

  以有限的兵力,應對無限而瞬息萬變的戰局,遠不是加加減減那么簡單,最簡單的比方,你燉當歸老母雞,給雞拔毛的時候,當歸就得拿熱水提前泡上。

  康王的腦漿子都要想炸了。

  他眉頭緊鎖,不說不動,仿佛進入了忘我的境界,張秾和斡勒妹都看著他誰也不吱聲。

  張秾說,“芍藥要是生我的氣,等她回來我任她發泄就是。”

  康王昂然的說,“那倒不必!張秾你就不是孤的女人了?孤了解芍藥她不可能胡來。不過話又說回來,一年前的今日,又是吳芍藥和孤從臨安大內親征黃天蕩,然后我們跑到淮河遇到了四太子,又臨時決定去韓州,要不然你們兩位也不可能坐在這里吃炊餅呀。”

  但他怒目圓睜,手中的刀攥的緊緊的扒都扒不下來,在他的前方撲斃著一個被一刀砍死的金軍小校,兩人一個追一個逃的姿勢。

  西岳軍士義憤填膺,決心奮勇殺敵,糧車在三十名軍士和眾多自發集結的百姓護送下,經陳留平安送抵汴梁城。

  張秾和斡勒妹看到,康王的喉頭動了動,眼里濕潤了。

  斡勒妹道,“大王睹炊餅思吳娘子,餅咽不下,就拿話噎我們。”

  這一年多的變化太大了,可以用翻天地覆來形容,當初有多少軍民認為,康王和吳娘子匆匆出走就是對局勢失去了控制,一退六二五了。

  可誰都沒想到他們去海上憋大招兒了。

  七十名軍士無一生還,均是戰到最后一息。

  王都統制正是因此警覺馬上做出防范,天亮趕過去的時候,人們看到濟王趙栩俯著身子撲倒于地,背上中了箭,血跡染透了袍子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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