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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687章 土崩瓦解

  回到驛館她給張伯英寫信:老官家心情很不爽,萬一給江西去旨要你發兵的話,老爺就是派五個人、打著旗子過江意思意思也得派。

  寫完又覺著太便宜張伯英,他從汴梁弄兩個金國侍妾怎么不吱一聲?

  凡事可循前例,雁翎為保吳乞買的命抗旨都沒事,張伯英為了大宋的勝利比雁翎理由正經多了,他真抗了旨有事嗎?再說他到底該聽誰的?

  萬一張伯英因她這封信動了兵,影響了康王的抗戰大計,事態就嚴重了,那時她這封信有可能落到道君手上,她就把道君的老底也揭了,在趙家父子眼里顯的自己辦事得有多不牢。

  她把寫好的信又撕了。

  重新寫上:雁翎當眾違抗太上殺吳乞買的旨意,已被太上嚴厲批評了。老爺你千萬不要再給康王添亂啊。

  這樣就穩當多了,張秾自己都不知道,張伯英是抗旨將給康王添亂,還是遵旨出兵將要給康王添亂。

  這封信被她放了兩天,感覺沒紕漏時才送走,張伯英怎么行動還要他自己審時度勢,不該由她左右。

  給康王的信不能寫,韋皇后在探她的底細,真寫了就是缺心少肺。

  江西的信送走后,康王第二封信幾乎前后腳從臨安轉投到建康來,明言將雁翎押到金州執行家法,他對違抗太上旨意者絕不姑息!

  邢秉懿來找張秾的時候,雁翎正在驛館里犯傻,康王接連兩封信催促,看來還不肯放過她。

  張秾也傻了眼,一下子想到張伯英在江西萬一也抗旨怎么辦,這事兒有一半的可能啊,她六神無主的對邢秉懿說,“只有去求求太上和韋皇后。”

  保住抗旨的雁翎,張伯英有可能違旨的雷就不會炸的他粉身碎骨。

  張秾陪邢秉懿去了宮中。

  九哥一定要懲治違旨者,道君很滿意很有尊嚴,而且樂于做一次好人,他對二人說,“雁翎不必去金州挨罰了,有脾氣叫康王來找老夫!”

  老官家還意氣風發的告訴她們,給張伯英出兵江北助戰的旨意已經送出了。

  張秾做了這么多,事態走向依舊取決于張伯英自己。

  她希望張伯英首先別誤了九哥的大事,那就還有命。

  對張伯英的愧疚之感也減輕了一點兒。

  反正她在信里該說的都說了,就是模棱兩可,她還希望張伯英因為發不發兵挨一回嚴厲的斥責最好。

  老官家和九哥誰斥責他都行,哪怕他為此丟了大帥之位,九哥看在她的情面上也能叫張伯英做個富家翁,有多多的土地多多的房產,又安全又有錢。

  到那時她生了孩子,就不怕張伯英敢殺自己了。

  將帥們在戰場上的運籌和謀劃,遠不如張秾糾結著的那點兒事情復雜,可是一旦實施起來,后果又比張秾這點事嚴重的太多。

  完顏宗翰直到此時,對他在戰場上得到的結果也不甘心。

  金軍習性溫涼,不耐暑熱,更加擅長騎兵的遠程奔襲和突擊,能給金軍造成行動困難的只是時間和季節,而不是空間和距離。

  宗翰發兵,選擇了非常正確的天時。

  其次,進攻黃河以南從未成為過金國的負擔。

  宋軍雖以守城見長,但他們要沿千里黃河全線置守,兵力難免單薄,與南方的作戰策源地之間的交通線迂回而且漫長。

  金軍只要發揮了長處,隨便從哪里突入、隨便攻哪座城池都能集中優勢兵力。

  在大勢上,金軍手握謀奪中原地區的戰略樞紐——山西,那里地勢高峻,仰攻不易,出擊卻很突然,使得河北這片進攻河南的出發地一直高枕無憂。

  宗翰發兵,可以說居有利而擊不利。

  趙構去韓州偷襲成功,使得昏德公和重昏侯又跑到宋國去發號施令,隨意處置他們的皇上,這也激起了金國上下各階層的憤怒,宗翰出兵差著人和嗎?

  天時,地利,人和,宗翰都沒差,差的就是沒糧食。

  完顏宗翰中午吃馬肉時,覺著就是在啃自己的大腿,明知多吃它一口腿就短下去一寸,可是它太香了!

  宋軍就在這時發起了突然的進攻。

  西北傳來的戰報,岳飛的人馬全線出擊了!金營邊遠外圍的騷動迅速的往宗翰的帥營漫延過來,宗翰跳起來,吃驚宋軍竟敢不顧他這么大的體量,行動提前了。

  西南蘄州方向傳來戰報,張伯英親自率中岳一支人馬過江了,原來如此!

  大勃極烈飛快的往下下達命令:各自為戰,不能只想著跑要分路抵擋,邊戰邊往他這里來匯合。

  來自蘄州方向的一支宋軍突然沖到他的營地中心來,估計是張伯英的人。

  他們來勢很兇猛,根本沒把宗翰這么多人放在眼里,完顏宗翰的手下無心戀戰,有的小校寧可扔了刀也不肯扔啃了一半的馬骨頭,就往人少的地方跑。

  到處都有人逃跑,雜亂無章,只有宗翰的三千衛隊在拼命抵擋,對方只有三千馬軍奔著他的衛隊來了。

  宗翰已經是五十多歲的人了,連月饑飽無定,戰況也時時令他沮喪,又擔心斜寶,又焦慮將來怎么和上京交代,此時他連臨敵的反應都慢了。

  他慌忙提刀上馬后,望著遍野徒步撒著鴨子的手下,喊破了嗓子也沒人聽。

  有一員宋國的小將,看面容很稚嫩的,未見能有十二三歲,揮舞著一支很特別的烏桿槍接連刺掉了幾個人,快馬往他這里突過來。

  宗翰明明看到他的一名近衛挺刀去攔,刀桿卻被他的槍刃子一劃就斷了。

  近衛的一只手里拿著半截刀桿子還在愣神,槍隨手又揮回來將他砍倒了——是砍倒了——

  陽光底下有一道炙光乍然一閃,晃的大勃極烈眼花如盲。

  他正遲鈍的想,怎么能有這么快的槍刃子,也許只有斜寶的那對金錘它才砍不破,對方已經沖過來了,飛刺了他一槍。

  宗翰目力還沒恢復,只做出招架的動作,槍扎在他的左腹間順勢抽走了。

  從黃陂趕來匯合的一支金軍人馬出現在遠處。

  宗翰搖搖欲墜的坐在馬上,聽到另一名宋將在不遠的地方沖著馳走的少年喊道,“岳雷快走,別陷住了!”

  一支兩千來人的宋軍騎兵尾隨著宗翰的匯合人馬趕來,又是混戰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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