謀衍逼近,金州劍士的重心在移動之前,吳芍藥必須把張伯英放在她的眼皮子底下來,不然她可不放心。
在兩河屯墾的劍士們接到命令,馬上集結。
吳娘子說,“我知道大家都想家了,想回金州了,這次只要擊敗了謀衍,蘄州的地我們不種了,我們一起回家!”
她給手下大小隊長們作動員,“我知道,王貴和呼延將軍都是岳大帥帳前的都統制,他作了拼命給呼延將軍報仇的打算,但敵我實力太懸殊,王都統負重傷了,人馬也損失過半。”
眾手下神色凝重,吳芍藥說,“但是接下來輪到我們金州劍士上陣了,打不過謀衍別說回金州,我們都得跳長江!”
人們紛紛說,“吳娘子你就下命令吧,我們憑什么怕那個謀衍!聽說他也是使錘子的,還能比寶山大王厲害?”
吳娘子說,“看來謀衍個人能力不一般,他雖然比不上寶山大王,可是上次我們有康王和左統制在呢,這回要是單打獨斗的話,誰能抵住謀衍?”
吳芍藥給張伯英傳信了,但不知他到不到,幾時才能到。
看到手下隊長們遲疑了,張伯英不到她也不能打退堂鼓,吳芍藥說,“我們人比他多,困也要困死他!”
雁翎領著四太子呼呼喘著氣從羅田縣趕來了,她對吳娘子道,“讓宗弼去頂謀衍!我以我姑母的信譽和我的性命作擔保。”
吳芍藥對四太子近期的表現都有掌握,聽說很規矩,但兩軍對壘時僅一個謀衍就夠難應付,萬一見到家鄉人兒他再心活了怎么辦。
雁翎說,“斡啜和我說過,要說對我四叔吳乞買,康王比宗干強,一個連兄弟都敢殺絕的人,斡啜不會給他賣命!吳娘子我跟你說,這次我們去野菊坳打獵,斡啜親手砍了欺負山里百姓的幾個金軍。”
吳芍藥驚道,“野菊坳也去了金軍?”
雁翎道,“是謀衍派出去的十個探子,隊長是紇石烈被他砍死了,射死了三個抓了六個,一個也沒跑掉。”
吳芍藥想了想說,“九哥不在這里,我做什么決定必須得慎重,丑話我先說到前邊,如果……”
雁翎說,“如果他敢不盡力,或是敢反水,他就對不起四叔和四叔家的四位兄弟,也對不起吳娘子對我們的寬容,我不用你動手,自己就在你面前抹脖子!”
吳娘子說,“王妟,叫人去拿金雀開山斧來!”
斧子拿來了,握在劍士的手里黃燦燦明晃晃,鑌鐵的桿子也粗,立刻勾住了宗弼的目光,自從去年在淮河上被康王和岳云襲擊弄丟了它,已經一年多了,此時它就在眼前。
這一年多的時間里,宗弼魂牽夢繞時時夢到它,期間也不知換過多少桿大斧子,但使起來全都不順手。
好像連他的運氣也一起變差了。
金雀開山斧被康王奪去過,它上過山,落過河,一年中不知多少人摸過,此時看起來斧光熠熠更具光采,沒想到經過吳娘子的手又送還給他。
雁翎,更是他最在意的,她一年中突遭變故,在他的視線以外獨自顛沛流浪上山下鄉,經歷更不弱于斧子,按理說她比斧子脆弱,可是,
宗弼因為她的失蹤而失望絕望過,在戰場上和戰場外施加妄行,最終一看,她完好無損的、笑吟吟的站在自己的面前。
懦于行的人需要自強,妄于行的人需要自省。
在野菊坳的茅屋前,他暴發出強烈的怒火,將那個驚叫無助的女子當成了雁翎,他不能原諒紇石烈!
吳娘子一直暗暗的觀察宗弼臉上的變化。
說道,“康王也很喜歡它,所以在金州它落了澗我和王妟、余娘子、兀顏彤也千方百計的將它撈上來了。”
吳芍藥借著陣前收伏四太子的機會,干凈徹底的推走了雁翎,心里倒是清爽了,去了個大心病,可是她料定九哥嘴上不說,心里也不會十分的樂意。
也就是雁翎一直在外邊飛著,他一直沒撈著機會。
這回她讓雁翎飛的更徹底了,但吳芍藥得把粉往九哥臉上搽,以后見了九哥的面,他也就沒辦法再拉冷臉了。
她對宗弼說,“九哥在金州聽說你脫離了攝政王,他比得了兩萬人馬都高興,立刻派人把斧子送來了,還特意交待我一定把它還給你。”
宗弼先看斧子,再看吳娘子,目光漸露神采,躬身道,“斡啜多謝康王!”
王妟說,“大王和吳娘子對雁翎一直待以客禮,她在岳大帥府上砸梭子,剪布,踹宰相,還把當朝大員徐丙則拋到長江里淹死,闖了多大的禍?康王和吳娘子,邢娘子都替她擔著,你拿了斧子應該知道怎么做吧。”
宗弼說,“姑母,當我得知雁翎安好,四叔在臨安安好,皇后回了上京,得知宗干做的那些事情,我決心就定下了。”
余麗燕說,“我爹和你四叔此時在臨安,過的是斗嘴下棋優哉游哉的日子。”
雁翎趕忙拉著他道,“別說別的了,你快把大王在大海邊跪我的那一下還給吳娘子吧,正好你再立個誓,大男人不能自食己言。”
看到宗弼有些扭捏,吳芍藥笑著說,“不必了。”
王妟招招手道,“來跪我吧,我替大王接下這一跪。”
宗弼撲通一下給王妟跪下,動情動色的指天發誓道,“斡啜以前只知道打打殺殺,拿著別人的悲慘建立自己的微名,我錯了!真正的威名是像岳大帥那樣被天下人認可!姑母在上,今天斡啜重拿起金雀開山斧就知道該拿它砍什么,有背此誓天打雷轟!”
王妟與吳娘子會心一笑,她對宗弼道,“你若敢違誓言,我陪雁翎一起抵命。”
雁翎道,“你快放心好了,看把你嚇的哪兒有做姑母的樣子,等你有了兒子也這樣患得患失?”
宗弼起身,大步走過去拿起金雀開山斧,撫摸著愛不釋手,說道,“可惜沒有好弓好馬,我的盔甲不知還有沒有。”。
吳娘子吩咐道,“雁翎留在我這里寸步不許動,由余麗燕和小艾、詹七娘陪著,王妟領你到蘄州甲杖庫選一把趁手的弓,盔甲還給你,馬匹我只能湊出三百匹。”
門外大聲報中岳的張伯英大帥到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