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昔日董卓麾下眾將中,張濟算是比較有心計的一個,要不然,也不單單只剩下他一人獨自活在世上。在張濟的眼里,賈詡是個絕頂聰明的人,并且為人低調,只求在案牘之中勞形,而不求聞達于諸侯。
當然,最主要的是,張濟和賈詡的私交一直不錯。因為包括董卓在內的西涼軍眾將校,雖然都識得賈詡,卻不知賈詡有經天緯地之才,神機妙算之能。而張濟,也是在偶然之中才發現賈詡的不凡。
于是,在賈詡的懇求下,張濟便為賈詡隱藏了這個秘密,而二人也成了至交好友。這一次,事關關中的存亡,張濟不得以,這才再度請出了歸鄉的賈詡。
明日一戰,至關重要,關系到三方聯軍的生死存亡。雖然,賈詡已然將話說的明白,又得猛將馬成之助,但張濟實在沒有多少信心。
而實際上,不僅張濟如此,張魯、韓遂等人其實也是如此,聯軍最大的的弱點在這件事情上暴露無疑,那就是多疑猜忌,互不信任。如不是這樣,先前兩次的戰斗,也不會敗的如此凄慘。
畢竟,聯軍都是由各部兵馬大雜燴拼湊而來,本就不是一個直屬的系統,而且,張濟在三方中,實力是最弱的一個,即便是帶并較少的張魯,也要倍數于他!不過,經過夜間的一場撕殺,使得張魯、韓遂的兵力一降在降,甚至,張魯的兵力已和張濟只在伯仲之間!雖然,主弱賓強的局面得以緩解,但是,張濟卻怎么也笑不起來,這個軍事集團,實在是太過松散了!
這樣的軍事集團,可以打順風仗,有了利益驅使,便可一致向前。而一旦戰事不利,定會分崩離析。
還好,關鍵時刻,賈詡挺身站了出來,雖然,獲勝的希望只在半成以上,但是相較先前的垂頭喪氣,至少多了一絲的希望!當然,張濟也知道,這一切的一切,賈詡都是看在自己的面子上,因為他知道,賈詡就是這樣一個人,事不關己,高高掛起!
馬成勝了張繡,雖然明面上,是足足二十回合“堪堪”勝之,但是,明眼人都看得出,馬成并未盡全力!如此,眾人或多或少安下了心,看馬成的武藝,即便不是黃逍的對手,但是,至少也是呂布、典韋一個水準的!如此,文有賈詡、武有馬成,也不是再無一拼之力!
當張濟走進賈詡軍帳的時候,賈詡依然像往常一樣,品著香茗,看著閑書。帳中的擺設也很簡單,除了必須的桌案簡牘之外,就只有幾個馬扎,以供議事就坐。
軍帳不大,帳中靜得出奇,唯一的聲音就是輕微的竹簡翻動之聲——悅耳,清脆。雖然,張濟一再要求與賈詡換個好一點的環境,至少是一座房屋,但是,都被賈詡笑著拒絕了。
當張濟走進賈詡軍帳的時候,賈詡也沒有表現得太過在意,只是放下竹簡,淡淡的笑道:“大戰即將開始,將軍怎么如此清閑,還有時間到我這里來,莫非將軍心中尚有疑惑不成 “在下有一事始終不明,還望文和解惑。”
“哦?”賈詡略帶好奇的問道:“將軍何事不明?”
張濟甚是好奇的問道:“在下每次前來,文和不用抬頭觀看,便知是在下,且每次皆如此,在下實在不明。莫非文和能聽懂諸人的腳步聲?”
“呵呵,原是此事。”聽了張濟的話,賈詡不禁失聲輕笑,“將軍太高看賈某了。”
一笑之后,見張濟一臉認真,賈詡搖了搖頭,輕聲說道:“將軍試想,這營中大小將校,常來我這里的又有幾人?即便來過的韓遂、張魯等人,可是,他們豈能像將軍這般恭謹守禮,又豈能有將軍這般平等相待的互相尊重?當然,各人的腳步聲也是不同的,只憑腳步聲,也是能分辨一二的。”
賈詡說完,張濟更加嘆服,不禁贊道:“于細微處見真知,于平淡中見神奇,文和大才,張濟萬萬不及。”
說完,張濟微一沉吟,這才又道:“先生既然知道我的來意,不知可有良策賜教在下?”
賈詡略一沉吟,便道:“黃逍驍勇,凡人莫敵,黃逍大軍無一不是精銳,莫有能匹敵者,更兼身邊有大賢良謀相助,急切難圖,不可力戰。若是非要背水一戰,勝算也是不多,所以,明日將軍還是自己多加小心吧。”
“這?”張濟頓時犯了猶豫,不解的問道:“可是,白日間文和你不是說了嗎?至少有六成的勝算,怎么此刻……”
“呵呵,那不過是賈某說出來穩定軍心的話罷了!”賈詡苦笑一聲,皺了皺眉,長嘆一聲道:“勝之無希望,賭就賭黃逍等人能否破賈某的陣法,若破不得,則能阻其大軍腳步。若破得,則關中……”
“啊?!”張濟驚呼失聲,一時間,呆呆發愣。
“如此,將軍還要斗陣否?”賈詡淡淡的一笑,平靜的看著張濟,靜靜的等著他的回話。
“文和,如果固守的話,是不是連五成的希望都沒有?還請文和直言!”良久,張濟一臉的凝重,沉聲問道。
“固守,必敗!”賈詡連考慮都不曾考慮,好象什么都在他胸中一般,脫口直說道。顯然,所有的一切,賈詡早就為張濟想過了,而且,似乎也會料到張濟會來問他。“所以,將軍你還需早做打算才是,為日后著想。雖然,明日一戰勝負不果,也穩得馬成他明日再戰黃逍。馬成的武藝加上陣法,使得勝算高了一點,但是,也達不到六成啊!除非,馬成能斬了黃逍!但是,黃逍軍中豈是一人?典韋、張飛、趙云,皆萬人敵,想斬黃逍,何其難也!”
“咝……”張濟倒吸了一口涼氣,直過了盞茶時間,張濟方字字沉重,悶聲說道:“如此,明日,斗陣!”
說完,張濟如同脫力了一般,癱軟在馬扎上,一把抓過賈詡面前的茶碗,大口大口的喝了起來。
“將軍可是想好了?”賈詡笑問道。
“嗯,想好了!”一旦下定了決心,整個人似乎都輕松了許多,張濟雙眼緊盯著賈詡,道:“文和,你我相交不淺,你當張某說實話,關中不保,張某當退往何處?”
“宛城!”賈詡根本不曾猶豫,開口就回道。
“宛城?”張濟低聲念了幾聲,抬頭問道:“文和,為何是這宛城,而不是涼州城地?要知道,張某的根基,是在涼州啊!”
“將軍,你糊涂啊!”賈詡搖了搖頭,起身看了看帳外,確定無人后,這才回到張濟身邊,低聲說道:“將軍,關中一戰,如果說同黃逍交惡最深的,就是韓遂。關中一旦被黃逍平定,那其下一個目標,九成以上,則是涼州,其后則是漢中。而涼州,又有馬騰在,白日間將軍也聽說了,黃逍、馬騰關系不淺,將軍退到涼州,豈不是會再次置身到戰火之中么?而宛城,至少三五年內無戰事,荊州劉表、袁術相爭,無暇北顧,袞州曹操與袁紹激斗青州,更無力南圖,宛城又無強兵駐扎,豈不是一妙地?”
“如不是文和教我,張某險些錯走一步矣!”張濟頓時恍然,向賈詡深深一禮,鄭重的說道:“文和,明日一戰,若張某有不幸,還請文和代為照看伯淵,如此,張某雖死而無憾矣!”
“將軍說的哪里話,伯淵這孩子甚是懂事,賈某也甚是喜歡。”賈詡眉頭一皺,完了,包袱來了!
“文和莫不是不答應張某,還是……”張濟聽著賈詡的搪塞之言,有些不快,不甘心的問道。
“將軍休要多想,伯淵就是賈某的子侄,將軍放心便是!”賈詡心內苦笑,但又不好拂了好友之意,無奈的說道。
“如此,張濟便放心了!”張濟臉上浮現了一絲笑容,似乎,明日之戰,也不再那么可怕了。
“不過,將軍還需聽賈某一言,如不允,將軍還是當賈詡先前的話不曾說過,如何?”賈詡臉上罕見的現出凝重的神色,鄭重的說道。
認識賈詡以來,張濟還是頭一次看到賈詡露出這般表情,一愕后,頓時猜到賈詡所說非小,忙收回臉上的笑容,轉為凝重,問道:“文和所說何事,只要在我張濟力所能及的范圍內,張濟無不應允!”
“先別把話說的太滿!”賈詡微微一笑,道:“其實,也不是什么難事,只是讓將軍你勿要與黃逍交惡太深,如有可能,萬萬不要拼個你死我活!”
“文和此言何意?莫非……”難道,勸我投降不成?張濟一臉的不截,看著賈詡欲言又止。
“天下諸侯,勢力最大者,乃是黃逍!掌握大義者,也是黃逍!雖然,你我心中都明白,黃逍乃是竊漢之人,但是,并無把柄落在天下人口中,誰也耐他不得!除非,黃逍身死,或做出有逆天下人的舉措,如若不然,天下莫有與其爭鋒者!若交惡過深,遲早……”賈詡悠悠說道。至于張濟聽與不聽,那就與他無關了,大不了,他賈詡回老家就是!
“文和教訓的是,張某明白!”
“哎,就算是為以后多留一條路吧!”
“恭賀新禧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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