清茶糕點。
林澤以最適合老人家的口味置辦了小吃。為了怕煙癮上來擋不住,他甚至連香煙都扔在了餐廳的桌子上。
親手給諸葛nǎinǎi斟茶,自個兒也端起一杯,慢條斯理地品了一口,微笑道:“諸葛nǎinǎi。有什么事您就直說。咱們都是爽快人。”
“我可不是什么爽快人。”諸葛nǎinǎi搖搖頭。笑道。“爽快人死的早。還是含蓄點好。”
林澤訕訕一笑。沒發表意見。
但他看得出,諸葛nǎinǎi的情緒似乎有些激蕩。或者說。不太沉穩!
這是很有問題的現象。以諸葛nǎinǎi的心智,她怎么可能如此不淡定呢?要發生多大的事兒,才足以不自然到連林澤也一眼看出?
林澤做足今晚被沖擊到尿崩的心態。安靜地坐在沙發上。等待諸葛nǎinǎi的下文。
反觀諸葛nǎinǎi,卻是不停滑著茶蓋,似乎有著極重的心事。甚至在考慮是否應該說出來。
但不知怎地,她終于下定決心。放下茶杯道:“小林。你覺得諸葛nǎinǎi為人如何?”
通常來說,以這樣的話作為開場白。不是要對你下狠手,就是準備求你。
林澤坐直了身子,表情嚴肅道:“您和藹可親,溫柔善良,為人處世好到我崇拜。”
“少扯犢子。”諸葛nǎinǎi頗為霸氣地笑罵道。
林澤干咳一聲,尷尬道:“那您。”
“如果真的存在那種現象。我想求你個事兒。”諸葛nǎinǎi打斷了林澤的詢問。很直爽地說道。
不是才說自己含蓄嗎?
不是才說直爽的人死的早嗎?
怎么眨眼就變卦了?
林澤無奈地笑了笑,卻對諸葛nǎinǎi這番話感到奇妙。
求我?
以諸葛奶奶在華夏軍方的資歷以及人脈,還有求我的地方?
林澤對諸葛奶奶的要求感到荒謬,不由揉了揉鼻子,無奈道:“諸葛奶奶您言重了。我一普通市民。哪兒能幫得上您?”
“幫得上。”諸葛奶奶輕輕點頭。“也只有你能幫。”
“那您說說。到底什么事兒,如果我能幫,一定義不容辭。”林澤微笑道。
他對諸葛奶奶的印象一直不錯。即便當初雙方似乎不在同一陣營上。可總體來說,諸葛nǎinǎi的為人他還是挺喜歡的。老是老,脾氣是有脾氣。但人還算正直。在大節上。也從來不做丟分的事。這點讓林澤頗為欣賞。當然,最重要的是林澤從來都是尊老愛幼的人。扶老奶奶過馬路的次數都快趕上吃飯了。既然老人家開口,他要是幫得上,肯定不含糊。
“我知道你跟白十二有些過節。同樣知道你大概知道白家有些什么復雜的背景。”
“打住。”林澤在諸葛奶奶提到白十二時,他的眉頭便深深鎖了起來。神sè淡漠道。“如果您是站在白十二那邊來求我。抱歉。即便只是他摔倒了讓我扶起來,我也不會。并會狠狠踩一腳。讓他摔得更痛。”
睚眥必報。
說得便是林澤此刻的態度。
他也許不是過分小心眼的人。但對于某些人,某些還活著的人。他真的恨之入骨。
諸葛奶奶瞥一眼林澤那冷到骨子里的臉色。不由輕嘆一聲:“真是應了一句話啊。孽債。”
林澤慢慢收回冷漠的神色,擠出一個笑道:“諸葛奶奶,剛才不禮貌地打斷了您。您如果還想說的話。請繼續。”
“不怕我再刺激到你?”諸葛奶奶問道。
“不答應便是了。沒什么刺激不刺激的。”林澤從容地笑道。
“不孬。”諸葛奶奶莞爾一笑。說道。其實我倒也不是完全站在白十二那邊來求你。而是中立。又或者說。我不想燕京亂的太離譜。”
“怎么說?”林澤迷惑地問道。
“你也知道。最上面的那幾位。肯定不會自降身份來處理下面的事兒。真要下起手來,可能就是死手了。不太會有回旋的余地。而我老人家不希望這樣的事兒發生。尤其是可能影響燕京穩定的事兒。我希望可以最起碼在一定穩定的程度下去做完每個人該做的事兒。”諸葛奶奶含蓄道。
坦白說。
對于諸葛奶奶的這番話,林澤能理解的真不多。
自己跟白十二的事。關上面什么事兒?
甚至。聽諸葛奶奶的口氣。上面好像有主動來處理這些事兒的跡象。
對付我?
對付白十二?
我一表人才、愛國之心可昭rì月。應該沒什么值得上頭注意的吧?難不成跟林天王有關?
不對。老家伙這么囂張,連華夏第一天團里的超級大鱷都敢不給面子。估摸著在華夏,也沒人敢沖他下手。那么。
林澤眉頭猛地一收,不解道:“上面有人要整白十二?”
“你很聰明。”諸葛奶奶輕輕點頭。“我這么簡單的一番話你就推測到這兒。不愧是林騰的兒子。不過你想的太偏執了。事實上。上面不一定要整白十二。只要他不做的太離譜。”
“我有點不懂。”林澤搖了搖頭。
“其實你是懂的。”諸葛nǎinǎi含笑道。
“真的?”林澤不解地看著諸葛奶奶。
今晚,林澤覺得聊天太費腦子。
“嗯。”諸葛奶奶笑著點頭。“你大概猜到了。”
“那個神秘組織。”林澤遲疑地問道。
“不用猜了。從當初白老邪組建到后來的大規模發展。當初的掌權者就知道。并默許了。甚至。給予了一定支持!”諸葛奶奶微笑道。
“什么!?”林澤驚詫萬分。不可思議地說道。“我記得。我父親和這個組織斗了很長一段時間。并且因為這些事兒,被打上了叛國者的標簽。”
林澤不相信。也不能相信。
若是組織在某種程度上得到了國家的支持。那么父親又如何會為了國家,與組織惡斗一場,甚至被打上叛國者標簽呢?
諸葛奶奶透漏的信息摧毀了林澤的三觀。更讓他懷疑諸葛奶奶是不是純粹在忽悠自己。
“你不信?”諸葛奶奶微微瞇起眸子。
“不信。”林澤堅決地搖頭。“一點兒也不信。”
“你父親。很大程度上在當初那一代掌權者眼里。只是不可或缺的犧牲品。”諸葛nǎinǎi意味深長地說道。
林澤愣住了。
犧牲品?
林澤敏銳捕捉到了什么。
在一定程度上支持組織。也就是說。上面那幫大鱷的態度并不統一?所以造成了父親的被犧牲?
想到此節,林澤忽然為老頭子感到心寒。
而這些,老頭子似乎從未跟自己說過!
“你父親知道的不多。至少當初知道的不多。而你父親,也是心甘情愿做了那次博弈的犧牲品。”諸葛奶奶瞥一眼林澤,又眺望一眼餐桌上的煙盒。打趣道。“小林,能給奶奶那根煙來嗎?緬懷往事的時候如果不抽一支煙,那當真難受得緊。”
“好。”林澤頭皮發麻的取來香煙,先是為諸葛奶奶點上,而后自個兒也點了一支,深吸一口平復心情。
“當初國家正處于經濟崛起的初始點,國家全方面做了措施為改革做準備。而組織這個表面上也許影響不大,在實際上,卻能很大程度促進經濟發展的團體。受到了兩幫人的不同意見。一部分支持。并認為這是好事兒。另一部分,則認為這樣不止不好,還容易駕馭不住。畢竟,這并非一個本土團體啊!”
“不管如何,白老邪悄悄組建了這個組織。并以極為迅猛的速度發展至全國,乃至于全世界。在當初,組織為國家提供了許多機密。隨之而來的,是國家給予的扶持和重視。到后來,當組織的勢力侵襲全球,并慢慢將重心轉移到國外之后,部分領導人震怒。即便支持者的態度也十分強硬。但仍然改變不了反對者的態度。”
“這個時候,你父親站出來了。以個人的名義,來對抗這個組織。而你知道嗎?那個時候,組織甚至已經侵入了英倫皇室。如此龐大驚人的組織。除了那些偏執到極致的領導者。哪個領導真的會放心?”
“白老邪為人太乖戾。他自傲,但自傲得很理智。這些年來,他一直周詳地培養著組織。直至今時今rì的地步。而事實上,如今上面的人,對組織能控制的力度小到微乎其微。除非以暴力破解。”
“我能在里面起到什么作用?”當林澤點燃第三根煙的時候,他神色平靜地問道。
諸葛奶奶對組織的詮釋超越了林澤的想象。也更加不理解自己能在其中起到什么作用。
連自家那逆天的老頭子也曾經是組織面前的犧牲品。自己能做什么呢?
林澤苦笑不跌。等待諸葛奶奶的回答。
諸葛奶奶卻并未正面回復。而是緩緩道:“若仍然是當初的白老邪掌管。上面的人也倒是不怎么擔心。畢竟,若是不信任白老邪的為人,當年也沒人會支持他。”
“您的意思是。”林澤眼皮微微挑了挑。“現在的白十二,得不到上面的人以及您的信任?”
“也不全是。”諸葛奶奶輕輕搖頭。嘆息道。“坦白說,曾經的白十二。我是十分喜歡的。這樣一個好孩子,如何不惹人心疼?可他似乎變了。雖然不知道為何會變。但他終究是變了。一個連妻子都可以親手殺死的人。如何讓人不擔心?”
“當然。對于上面那些反對者而言,這本身就是一個契機。那些還活著,影響力還在的退居二線的大鱷們。也終究沒有太強烈的反對聲音了。”諸葛奶奶說道。
林澤輕輕點頭。續了一支煙道:“按照您跟我說的。白十二現在應該處于被嚴密盯防的狀態?”
“沒錯。”諸葛奶奶點頭。
“對他現在的處境。我感到高興。”林澤落井下石道。
“若是白十二就這么安穩地維系組織。我想上面的人也不會對付他。畢竟,組織如今的影響力。已經大到讓上面的人不會輕舉妄動了。但如果白十二做出讓上面的人難看的事兒。沒準就會下死手了。”諸葛奶奶說道。
“是取締他呢還是摧毀組織?”林澤惡趣味地問道。
“這就是白老邪的厲害之處。他創建的組織,除了得到他的認可。誰也無法取代。”諸葛奶奶眼神閃爍。
“也就是說,白十二如果太過分。組織將會被摧毀?”林澤笑瞇瞇地說道。
“沒錯。”諸葛奶奶一字字說道。“如今國家處于經濟飛騰狀態。決不允許出現太大的震蕩從華夏向全球發散。這與政策有違。所以哪怕付出一定的代價,也要阻止。”
林澤捻滅香煙,一口喝完冷卻的普洱。深吸一口氣,坐直身子道:“讓我們來回顧一下今晚的談話。”
“首先。白十二被盯著了。”
“其次。白十二能否繼續逆天。就看他是否安穩。”
“最后。您請我幫個忙。”
林澤微微一笑,打趣道:“難道您讓我幫的忙。是幫他不要激烈地觸上面眉頭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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