清明時節雨紛紛,路上行人欲斷魂,清明時節,乃是天下人民祭祀先祖,思念故人的日子,因此顯得格外莊嚴鄭重,加上清明多雨,因此也顯得更加蕭索起來。
不過,今年的清明與往常相比卻大有不同,因為是在長江君廟舉辦大祭的緣故,雖然儀式等等都更加莊重了,但也因為是祭祀神靈的緣故,少了幾分憂愁,多了幾分熱絡,和欲斷魂幾個字卻是不大沾邊。
作為龍君顯圣之后的第一次大祭,還是清明祭祖這種規格最重的大祭,整個長江君廟,甚至是長河村及周邊的幾個村落,都顯得格外忙碌,男女老少,一個個腳不沾地的,看不到幾個清閑的人。
有了之前龍君顯圣的聲名遠播,這一次的大祭,比起上一次的時候,也更加熱鬧,不僅是周邊村落的人,就連蘇州城中的人也都在祭祖之后,選擇來這附近踏青。
一時間,整個長江君廟一線,一眼望去,滿是密密麻麻的人頭,摩肩擦踵,好不熱鬧,細數之下,怕是有萬人之多。
正所謂,人多眼雜,因此,沒人注意到,長河村中出現了一個尖嘴猴腮,頗有幾分猥瑣的漢子,和一般前來踏青的人不同,這人卻是目標明確,直接來到村中最大的一個院落門口,小心的觀察起四周的動向來。
不用說,這人就是和吳廟祝狼狽為奸的安福。
今天是長河村最忙碌的一天,尤其是王守誠還是長江君廟的廟祝,可以說從昨天開始就忙得不可開交,因此,根本沒有注意到,危險已經悄無聲息的來到了周圍。
窮人的孩子早當家,加上村子里的孩子也大多野性一些,基本上沒有什么人管,半大的孩子在外面一浪就是一天,也沒有什么人在意。
因此,在整個王守誠一家都忙碌紛紛的時候,也更加沒有人注意到,自家的小曾孫阿寶已經獨自一人出了院子。
看著獨自一人離開,前往田埂玩耍的阿寶,安福的呼吸變得急促起來,雙手顫抖起來,臉上的血色也是漸漸褪去。
雖然,已經答應了吳廟祝,但殺人,到底不是兩個嘴唇一碰一開就能做到的,安福雖說是個街頭小混混,不是什么好人,倒也算不上大奸大惡,想要做這個決定,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。
跟了阿寶一路,安福還是沒敢下手,時間一久,他的呼吸也變得越發急促,蒼白的臉上也平添了一層冷汗。
“大叔,你干嘛一直跟著我啊?你是不舒服嗎?要不要去我家喝杯水啊。“
就在安福不斷的給自己做心理建設的時候,忽然,一個稚嫩的童聲傳來,那細小的聲音,卻嚇了安福一跳。
只見安福整個人就是一抖,迅速往后跳了一步,驚恐的看著眼前,發現一只走在前面的阿寶不知道什么時候停了下來,還發現了因為緊張而走神的安福。
不只是安福被嚇了一跳,就連阿寶也被安福巨大的動靜嚇了一跳,“大叔?”
阿寶圓滾滾的大眼睛充滿疑惑的看著安福,清晰的倒影出那個不斷喘著粗氣,雙眼有些泛紅的猥瑣男人。
“他發現我了,他發現我了,我暴露了嗎,不行,不行,殺了他,殺了他,我暴露了,我暴露了。”
看著阿寶,安福心跳如鼓,全身的血液在這一刻都沸騰了起來,一股巨大的恐慌沖上來腦門兒,遲遲無法決斷的那一根神經,在這樣巨大恐慌下瞬間崩斷,取而代之的,是一股說不出的瘋狂。
殺了他,必須殺了他,安福的雙眼一片赤紅,飛快的掃視了一片四周,發現這里荒無人煙之后,嘴里發出一聲猶如野獸一般的嘶吼,便如獅子撲兔一樣,朝著阿寶沖了過去。
“啊~~~“
尖銳稚嫩的叫聲在驚恐中回蕩在農田之上,可惜,這一聲尖叫還沒有完整的叫出聲來,就在暴力下戛然而止,一只粗曠腥臭的手掌,將那雙稚嫩的雙唇死死的封住。
就在這一幕發生的不遠處,常人所無法窺見的地方,沈信的臉色陰沉如水,雙拳緊握,因為用力過度的緣故,手背之上青筋蹦出,猶如百年老樹虬形的樹根一樣。
不這樣做,沈信根本壓制不住心中的怒火,天知道,就在安福朝著阿寶撲過去的瞬間,沈信差點兒忍不住一道驚雷將對方轟成焦炭,可是,為了后面的計劃,沈信生生忍了下來。
不過,就算是擁有神力在身,沈信也不敢讓阿寶以身犯險,因此,在安福撲向阿寶的瞬目,沈信就已經動用了神力,移花接木,利用法術取代了阿寶,如今被安福抓住并且死死掙扎的,并不是阿寶本人,而只是田間地頭的一塊枯木罷了。
真正的阿寶,如今已經昏睡過去,靜靜地躺在沈信的腳邊,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一切,就連之前片刻的記憶也被沈信洗去,不會留下任何心理陰影。
雖然早已李代桃僵,交換了阿寶的真身,但看到眼前的這一幕,沈信還是怒火中燒,畢竟,對安福而言,他所看到的就是阿寶本人,但卻依舊沒有絲毫的心軟,殺人,本就是罪無可恕,更不要說對一個孩子下手,這已經不僅僅是喪心病狂,令人發指能形容的了。
最終,安福還是沒有殺死‘阿寶’,倒不是他幡然醒悟了,而是因為他和吳廟祝的計劃是要‘阿寶’溺死在長江之中,自然不能提前把他殺了,因此,安福只是把‘阿寶’弄暈了,然后裝進一個麻布口袋中,慌里慌張的朝著長江君廟上游的地方跑去。
見狀,沈信知道,對方會在長江君廟上游的地方,溺死‘阿寶’,然后,當長江君廟大祭開始的時候,讓對方的‘尸體’順著江水飄來。
想想看,身為曾祖父的王守誠在萬人面前祭祀長江龍王的時候,結果自己的曾孫的尸體卻順著江水飄來,是何等毒辣的打擊,對于長江君廟而言,又是何等的諷刺。